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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莫卡糊里糊涂的被带走了,这个消息一度传到黄小羊的耳里,在宫田等人不知所措时,其它的人都在指责学院毒瘤,不是指指点点就是口水纷飞。
雷州监狱是出了名的人间地狱,偌大的牢笼却异常的黑暗,像是与外界的阳光隔断了联系。每一间都布有由大量血迹凝成沥黑的器具,漆黑伸延,牢房是用重铁打造的关压之地,闻者生惧。莫卡在牢里听着虚虚实实的惨叫、和铁链被拖拉所发出的声音。
第一次坐牢,显得有点不自在,自进狱以来,外面就布有几名狱卒在面前来回走动,可是别的犯人却没这待遇,这明摆着要守着自己。那几名狱卒时不时将目光闪到牢中少年的身上,他们或许不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会犯什么事,而狱长又嘱咐着严加看守,做到寸步不离。
矮小的狱卒缓缓靠近一旁削瘦的同事,胆子在颤抖的问着瘦身卒:“害,高个,他是干嘛?”
矮小的中年男子趁着莫卡正在闭目养神,用余光瞟向他,向高个子暗示。
“还能干啥,不就是罪犯么。”高个低下头细声细气道,矮个狱卒吃惊,又瞟了一眼莫卡。
“我看他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是个重犯,这重牢的苦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矮个子男怜惜一番,瘦身狱卒立马冲他伍了个严谨的脸,瞅一眼牢里安定的莫卡,又转目光到矮男子身上,嘴巴深度靠近他的耳边,用手挡住泄声说:“你懂什么,你别看他长得俊,他与活尸案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是说地牢那具活尸。”矮个子狱卒惊慑地问,不知不觉一只徒手捉得瘦削男的手肘直直发痛。
“你那的、这的,激动啥子。”身瘦男子小喊,只见他眉头紧聚。
通道外缓慢行来另一男子,他见状般高喊:“你俩吵吵嚷嚷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干啦,再瞎吵就扣你们的月俸,调你俩去地牢。”
男子一身赤色披甲,腰间紧揣大挂刀,声音如雷霆之怒冲斥每个狱卒的心头。加上有回音,少年莫卡也被震颤一番,大开眼帘。
两个男子被一顿训斥后,气都不敢喘急一口的站回了岗位,披甲男子也不多说,收回余光朝狱卒身后而去。
赤甲男子停在莫卡牢门一丈外,他盯着莫卡,莫卡也盯着他,两人静待不发音,暗自去熟悉此人的气息。
“你就是学院弟子莫卡!”赤甲男子率先开口问,严谨的口气发自喉咙。本该绷着的身体突然松弛开来,或许是觉得面前的孩子毫无反抗之力。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莫卡激动地站起,怔着脸蛋说:“你调查我!”
男子不说话。
莫卡细想,竟然能来牢狱,想必对方肯定会把我调查清楚,问题是我到底犯了什么罪,砸赌坊、殴打名良民?可是这等都是轻罚,如今押下重牢,必定是命案。
少年抬起沉重的脑袋,脸上不再是沉默:“敢问大人,弟子莫卡所犯何事?”
赤甲男子眼中闪过一瞬寒芒,从腰间揖出一张桐红令牌,缓缓推向少年,这时莫卡看清了令牌上血红色的大字—谋。
“谋”,谋士,天下大不同者,与王论天下,更是历史的先驱者。
“谋士令牌,手握天下大机。可他却不是谋士而是军人,应该是传话的,目的是让我看一眼令牌么!”
“大人要见你。”赤甲男子收回桐红令牌,又说:“你可愿跟我走。”
“果然,他只是传话的。”莫卡想了一下,恭敬的行了个学院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条闪光再问:“弟子可否了解狱中之罪。”
赤甲男子不在意的回应道:“见了我家大人便一清二楚”。
……
楚子府邸大庭,庭之大,不失(南蛮)帝都皇殿。两名瘦小的女仆举着大浦扇慢慢扇动,快了也不行,慢了会丢掉性命,所以整齐有素地拨动。貌似异常的惧怕旁边的中年男人。大厅左侧坐着身着学院服装的少年,正在漫不经心地品茶,可一举一动却反应出他出常的失格。
这时,赤甲男子踏着整齐的军步进入大殿,单膝点地,右掌握左拳,微微低头。
“参见楚城主。”
大殿中央端坐着高胄的中年男子,今天他似乎专门刮掉了胡子,以至下巴处还残留着胡根。
赤甲男子旁站着愣愣的少年莫卡,他惊呆般望向大厅上的楚城主,心里不禁自问:“这就是楚城主。”
“将军免礼,雷城的城防还得靠将军多多照顾。”楚城主笑着摆了摆手,转而换之,掖着森严的语气说:“这位是?”
赤甲将军站起,理了理赤红甲末,答道:“回城主,这位正是尚城院弟子莫卡,”突然面向左侧男子,说:“陈公子所说的发簪的主人。”
莫卡也跟着赤甲将军面向左侧男子,少年瞳子慢慢放大,嘴巴微微张开,面前的男子居然是他。
“陈蛋蛋!”少年莫卡指着他喊。
“放肆,大殿之内岂能不顾礼仪。”将军拔出刀面冲莫卡大喊,莫卡一惊。
那陈蛋蛋也很是惊讶,可楚城主却很平淡。他揖起左手对赤甲将军说道:“慢,初识大殿之威,绮不叹大殿之威?”说完又面向少年莫卡,平声细气道:“老夫有一物,不知汗国皇子知与不知?”
莫卡深信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汗国皇子,更不叫汗国皇子,脸挤而不失礼仪说:“在下不懂楚城主此话中的奥义,我是学院弟子莫卡,并不是城主口中的汗国皇子。”
楚城主拿开低案上的粉红色绸布,案上惊现一支雕刻精美的发簪,上面还镶有一颗红宝石。莫卡见状,一时间脸上失去了神彩。
“皇子可识此物!”
莫卡缓缓抬起没有神色的脸蛋,轻声道:“认识,正是学生前日丢失的囊中之物。”
楚城主笑了笑不说话,反而面向赤甲将军与陈公子陈蛋蛋,吩咐道:“有劳将军与陈公子殿外等候。”
莫卡看着两人恭恭敬敬地离开,大庭之内,仅剩下几人。楚城主拐起盘膝的腿,拿上发簪正一步步向少年行去。
“你是漠原大汗国的四皇子,此发簪乃大汗国阿迪公主的陪身之物,相传公主离身前将此物赐予她的儿子阿迪莫卡,虽说此子不属于汗国正统血脉,却是汗王最爱的皇子,你是否对自己的身世感到离奇?”
莫卡皱眉,觉得着实离奇,回问:“想必这不是楚城主请莫卡来的原由,还望城主明指。”
“前些日子,你见过鬼尸了,也知道一些关于夜鬼的历史。”楚城主问。莫卡一惊,答道:“正是。”
“这便是老夫请你来的原由!”楚城主靠近莫卡,嘴唇贴近他的脸颊说:“我要你帮我除掉它们。”
楚城主挥挥袖子转身说:“帝都已是夜鬼的提线傀儡,楚氏皇那个老皇帝恐怕早已饥渴难耐了。”
“禀城主,学生只想安活于世,并不想卷入官场的明争暗斗中。”莫卡抢先说道。
楚城主转身,默默地望着躬身抱拳的少年。
“鬼尸一案,你已陷入其中。有人亲眼看到你将夜夫扼杀于怀中,将指证你为凶手,你想一下,如果学院出了个凶手那会是怎么样的影响。再怎么老夫也得给百姓一个交代,要不你就得回牢里。现在除了我,你没别的选择。”楚城主一步一句地回到案上,莫卡听到入神,仍然躬身抱拳。这会儿,他松下双拳,大声问:“那楚城主的计划是……”
“老夫派出暗使已查明夜鬼的藏身之窝,小生只需等待。”楚城主笑笑说,如达到目的般的浅笑。
这可能不是他最终的目的,所谓狐狸越老越狡猾,说的是楚城主吧。
“那可否请楚城主给莫卡三天的时间考虑。”莫卡说,楚城主悠闲地笑了笑。
“来人。”楚城主朝厅外大喊,莫卡目光转向进来的两个仆人,两人手上都盘有木托。
仆人掀开后,是谋士令牌,莫卡拿在手心看了看,楚城主说了句:“这可是真的。”而另一个木托上的是精金。
“城主这是何意!”莫卡看着金子问。
“去把破鞋换一换,顺便添一添伙食。”楚城主仅看了一眼莫卡脚下那双破烂的短布黑鞋,少年嘴角上扬:“多谢城主好意,我更喜欢脚下的破鞋。”
……
大庭外,陈公子时不时偷瞄赤甲将军的红甲,一身素严的站桩。
“那…那个,敢问将军就是雷州护城将军?”陈蛋蛋一脸崇拜地问。
将军沉默不语,目视前方。
“你不说,那就是默认啰,哇,我居然在护城将军旁边。阿爹,我认识护城将军呀。”陈蛋蛋异常的激情,下一句都开始咬字不清,他看向将军如示珍宝。
将军开始产生丝丝对陈蛋蛋的厌恶,眼角一处微微侧望,盯他一眼。
日上中竿,烈日高挂,伴随一圈泛黄的光晕照射大地,大庭外,莫卡跨过门槛,抬起左手遮挡强烈的阳光,腰间一条榔红的布带束着那支精美的发簪,另一只手紧握谋士令牌。
谋士令牌在现今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而其它的作用对于少年莫卡来说并不了解。
“走了,蛋蛋。”
“叫谁蛋蛋呢,蛋蛋是你叫的么!”
陈蛋蛋大大咧咧地向莫卡走来,忽然间,殿内仆人传话:“大人有请陈公子。”
这一把陈蛋蛋气得火气四冒,狠狠的一跺脚,抬手就是指向莫卡的鼻子,“莫卡你给我等着。”转身朝大殿内而去。
“戚”护城将军嘴角微微上扬,斜眼看向了莫卡,在他的认为中,莫卡与质子宫田等人就是雷州城的毒瘤,却总是很走运。
“将军,可是在看在下不爽么。”莫卡斜眉,又问:“不知小生可犯上了什么令将军不屑之事?”
“尔等小生,也敢上枝头,当凤凰。”
莫卡隐隐猜到了,手中的谋士令牌足以震撼整个南北大陆,何况是他。将军一早就看见了莫卡手上的令牌,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谋士令牌是什么!像陈蛋蛋自然会不知好歹,可护城将军是知道的。
问题是,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城主又将谋士令牌交于他,“莫非他真是汗国皇子。”
“将军多虑了,学生只是替城主行事罢了。”莫卡笑笑道,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往外离去。
莫卡出了中院后,隐隐约约听到将军在嘀咕,“学院弟子,有机会军营见。”。莫卡回想,实在不知道哪得罪了这个楚城主都敬三分的大将军,心想“估计是蛋蛋在添油加醋”。
“我能怎么办,军营见呗。”
……
这不,少年莫卡的好室伴持铁握棍正准去劫狱,朱戈握棍的手掌已使出吃奶的力气,几乎磨出了汗滋。宫田拿着的仍然是那把发纯的小刀,他人想那把刀子是传家宝吧,纯了也不换。只有老王应该是真爱,持铁杆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头凶猛的巨兽。
黄小羊刚从大门进来就看到如此盛景,慢慢停住,凝住视线。
“你们…这是在干嘛!”
“废话,当然是救人啦。”朱戈抢先说道。
“想什么呢,雷州牢房是你想进就进得了的么!”黄小羊双手抱于胸前,继续说道:“他要是没杀人,官府自然会放人。你们现在只会给他作乱,无罪变有罪。”
“老大,这丫头说得好像有道理喔。”朱戈低头对宫田说,老王糊里糊涂地站了出来。
“嘿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老王这一问,黄小羊开始乱了思维,巴巴结结说:“我……只是觉得他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只是觉得莫卡过于单纯,还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学生,一个无势力后台的少年。
本来就是想来确认一下父亲所说的莫卡已经出了牢狱,目前来看,他还没回,室伴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且我刚收到官府于隐了消息,才来告知你们而已。”
黄小羊一撇嘴便往外走了。
宫田对着空气问:“她说什么?”
老王对着空气回答:“我不知道”
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直至莫卡出现在门外。
“莫卡!”老王和朱戈俩人激动又几乎叠声地说。
此时宫田的脸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吃愣呆呆地站着,他还使手狠狠的捏了一把脸,直到喊疼他才慌然醒悟。
“莫卡?”
“老大,你还愣着干嘛!我们不用劫狱啦!”朱戈开心得脸开花似的说。
“什么劫狱?”莫卡疑问。
“莫卡,你不知……”朱戈话痨般的说,在莫卡的世界里成了没有声音的躯体。
莫卡呆呆的固然不知道宫田他们要劫狱救自己,他在想黄小羊刚从前门出,自己便回来了,自己对这个少女的了解并不多,可她却三番四次给自己打招呼、插入话题、出现在面前。
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失了魂还是丢了人,少年莫卡怔怔地站着,反正宫田就是觉得他换了个魂,只有这两个不要脸的没有发现而已。
莫卡像往前一样,给宫田老大打个招呼便回房休息。
或许这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楚城主还有马夫的事,告诉宫田老大。这会莫卡不像往前躺床就睡,反倒睁眼一动不动,宫田等人也不再打扰,都认为可能是累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莫卡一脑海的处理信息,口口声声喊自己皇子的马夫,还有给自己谋士令牌的楚城主,面目一新的护城将军,和不是很熟悉的面孔—黄小羊。
他像条死鱼在躺,心里却在想,马夫去哪了,走都不打声招呼,害得我进一次牢房。还有那鬼尸,他没有处理掉么!怎么会落到官府的人手里。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宫老大,夜鬼在城内的事。或许说老王是夜鬼。”
“我真的叫莫卡?还是……我失去了记忆。”
等等的信息一涌泉似的喷出,想得脑袋直冒冷汗,狂猛地从床上坐起,莫卡见目前没人,不知所措的掏出令牌并沉思于其中。
……日已西下,黄昏已让黑夜打败。
护城将军府—黄府。
先前的赤甲将军早已换上了府内便服,一件墨绿薄衣。正若有所思地站在湖亭前,尖锐的目光炯炯地观望石湖中倒映出的一轮皎月,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身后一名少女轻步而来,手肘子处夹着一件貂皮大髦,喊了句爹爹。将军回过身来,微笑地面对少女。
莫卡怎么也想不到黄小羊就是护城黄将军之女,如此一来迷团解开了。
“爹爹,外边冷!”黄小羊说完,亲手将大衣套在比自己高出一个人头的父亲身上。将军脉脉地看着,情不自禁地嘀咕了声和她真像。
黄小羊自然懂父亲所说的她,除了常念的母亲,别无别人。
“爹爹在想娘亲么?”
“傻丫头,爹爹现在除了在想娘亲,还能想谁?”将军淡淡地笑着说,轻轻举手,抚摸她那头乌黑发亮的秀发。
黄小羊一把抱住将军的粗臂,像个小女孩依偎在父亲的身旁,她又问起那句常问的话:“爹爹,娘亲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呀?”
父女俩看向皎洁的月光,将军深叹:“你娘亲呀……正在与天斗。”
“那娘亲岂不是是一位女将军!”
“嗯,你娘确实是一位女将军。”将军想了一下说。
话说护城黄将军也是出身雷州一大名将,却没有落下一子,而后续更没有再娶,因此独有一私生女,那人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