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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艳阳高照,余重等一行人骑着马缓慢的进了姜州城门,迎面走来一名守卫。
“大小姐,金大人等命我在此等候,小姐一回来便带小姐回府。”
一顶紫色轻纱盖顶的轿子停在路边,四名便衣的护卫精神奕奕的站在一旁。
“想必金大人很担心你了,你快跟他们回去吧。”余重悻悻的说道。
“那余大哥,记得我俩的约定哦。”金罗衣调皮的对余重眨了眨眼睛,便上了轿。
“起轿,回府。”
望着渐渐远去的轿子,余重反而有些依依不舍了,这一路二人相处甚欢,几百里的路,反不觉得漫长,甚至觉得还有些短了。
“这称呼都改了,余大哥……”百里朚在一旁故作扭捏的拿腔学调。
“别闹!”余重嘴里故作恼怒,眼睛却还看着轿子离去的方向。
“哟,这还有点舍不得呢,哈哈,我和郑叔要回去向爹复命了,你要不跟着轿子去金府吧,也许金大人一高兴,收你当个上门女婿什么的。”百里朚感觉自己抓住了余重一个大的把柄,乐的合不拢嘴。
“余公子,这一路也得亏有你了,老夫还要回去会跟总镖头详细禀报事情的经过,就此先别过,后会有期。”郑雄行了个礼。
“郑叔叔多礼了,我受你的照顾更多,我先回去跟家父细禀事情经过,改日自会登门道谢。”余重向郑雄作了个揖。
“那我也跟郑叔一起走了,明日午时,我们在闲云草堂见,我俩此番经历,许多人一定都等着听呢。”百里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他人分享八卦了。
三人便在城门分手,各自回府了。
姜州城东南角,有一处闲云草堂,青瓦白墙,石桥流水,门前栽种着两棵一人粗的槐树,院内前栽碧桐,后栽翠竹,主人还在院子的四周种了些鸢尾,好一处鸟语花香,闹中取静之处,不停有孩童读书的声音,从院中传出。
“谢师傅,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鸡蛋。”
“谢师傅,还有我的,这是我自家栽种的果子。”
“师傅,还有我的……”
一群幼学孩童簇拥着一个教书先生从内堂走出来。
“好好好,替先生回去谢谢你们的父母,回家了一定记得好好温书,明日辰时再来上早课。”
“先生,我娘说了,先生知道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不收我们学费,这些都是我们自家的收获,一定要带给您。”
“先生,再见!”
孩童们一起向先生鞠了一躬,便都结伴出门回家了。
谢散人,这间闲云草堂的主人。
时间回到十年前,谢散人刚来到姜州城,他是个教书先生。
“师傅!”,四个垂髫孩童一起向向谢散人鞠了一躬。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从今日起,你们四人便是同门之谊,自当同舟共济,同心同德。你等听清了吗”。
“余重!”
“归明!”
“百里朚!”
“谢浥尘!”
“谨遵先生教诲!”四名孩童异口同声的回答。
谢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浥尘是我的独子,但上课之时,你与他人一样,只是我的学生,明白否?”
“是,先生。”
“百里朚,我刚刚讲到哪儿了?”发现百里朚正在走神,谢散人点了他的名。
“啊,先生……讲到……讲到……”,百里朚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先生讲到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坐在一旁的谢浥尘轻声提醒道。
“啊,对了,先生讲到不知想鸡吃,想鸡吃什么来着……”。百里朚恍然大悟般的回答道。
“哈哈哈……”,余重和归明笑的差点坐到地上,谢浥尘用手蒙住了双眼,不住的摇头。
“百里朚你给我站着听课!”
“这是谁干的!”
谢散人小憩了一会,却发现自己的脸上竟被画上了两只乌龟。
“你们四个不承认,便都给我去墙边站着背诵今天的课文。”
“是,先生……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四个孩子一边忍俊不禁的偷笑,一边摇头晃头的背诵着。
“我,余重。”
“归明。”
“百里朚。”
“谢浥尘。”
“今日在此,结为异性兄弟,焚香设誓,仿前人故事,约为兄弟,同舟共济,同生共死。”
说罢,四个孩童学着故事中的人,焚香叩拜,自此结为异性兄弟。
不知不觉,四个垂髫孩童已经长成翩翩少年,这闲云草堂,也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童,有富人家的孩子,也有穷人家的孩子,正如闲云草堂门前的对联:“学艺必精苦,用心必公平。”
如今,虽然四位少年均以学成毕业,但他们都已习惯了将草堂当成他们的小天地,这里没有家规的束缚,只有天性的解放;没有严厉的父母,只有手足的兄弟;兄弟,多美好的字眼。
“百里,你们这次中京之行,如你所说,那余重可是当真是艳福不浅了。”说话的是谢浥尘,他已从幼学孩童,变成了一个温文儒雅、满腹经纶的书生。十三岁时参加科举,便已得中进士出身。
“那姑娘到底是多美,比你们家飞燕如何。”归明笑嘻嘻的问道。
“归明,你别打我们家飞燕的主意,哼哼。”余重白了一眼归明。
“他可不喜欢你们家飞燕那种小辣椒,你不知道花语阁的秋儿姑娘才是他的心之所属吗?哈哈哈。”百里朚丝毫不错过玩笑打岔的机会。
“百里,恰逢大家都在此,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分析一下这次十里坡之事。”余重话锋一转。
“我看我们余公子是对金大小姐的事儿上心咯。”
“别闹归明,这事和百里家也有莫大关系,别忘了,是谁家的镖队压的镖。”
“浥尘你觉得呢?”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谢浥尘。
“听完你们说的前因后果,我有几点疑惑。”谢浥尘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是什么人盗了明器;第二,为何他们盗了明器,没有自己运输,而是委托给百里镖局;第三,为何一定要将李副镖头他们杀人灭口;第四,将明器运去十里坡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些问题我们都知道,我们就不来找你谢浥尘啦,你不是我们的军师嘛!”百里朚说道。
谢浥尘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们先谈这第一点,地龙帮既然是再十里坡的接货人,那必然犯下案件的人不是他们,否则他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以他们自己的人力物力,自己便可将明器化整为零,带出姜州。”
“这第二点,盗明器的人既然选择百里镖局来运输这批明器,便代表他虽然有能力盗取明器,确没有能力将这么大批的明器安全的带出姜州,那他的人手一定不多。”
“第三,想将李副镖头他们杀人灭口,我觉得可能大有可能是为了嫁祸给李副镖头他们,伪装成和地龙帮分赃不均而被杀。”
“第四点则是我目前还想不通的一点,毕竟情报有限,但地龙帮选择在这里动手,附近必需有方便他们将明器出手的途径,我能想到的,只有距离十里坡已经不到二十里的中京府。”
“浥尘不愧是我们的小智囊,仅听我们说,便能分析出这么多线索。”百里朚连声赞叹。
“你先听我说完,再夸我不迟。”谢浥尘接着说道:“首先综合我说的前两点,江湖上喜欢偷盗明器,有这通天本领又胆大能犯下此案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千面鼠仇圭。”
“没想到闻名姜州的谢浥尘谢大才子,对江湖之事也了如指掌。”
突然一个柔美的女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只见一袭淡粉罗衣迎风飘摆,隔十步之远已闻得幽兰的香味,明眸皓齿,双颊飞霞,青丝飘飘,正是金罗衣。
“不知是金大小姐到访,有失远迎。”余重起身抱拳,众人也随之行了个礼。
“我去你家寻你,你家一个小妹告诉我你在这里,我便到这里寻你来了。但是那小妹甚是无礼,对我没好气的,她是你什么人。”金罗衣看到余重,显得十分兴奋。
“啊,那是我家小妹飞燕,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金大小姐多多包涵。”余重又行了个礼。
百里朚在后面拉了拉归明的衣角嘟囔道:“飞燕小妹那明显是吃醋了,你什么时候瞧见余重跟人说话这么客气过,这人就是心虚!”归明听罢差点笑出声。
“各位公子你们就让我一个女儿家就这么站着跟你们说话?”金罗衣眨了眨眼,歪着头看着众人。
“啊,是我等唐突了,大小姐请坐。”余重急忙给金罗衣拉了把椅子。
“我今日来寻你,是想来告诉你,明晚我父亲要在内府设宴,请余公子和百里公子前去,感谢二位公子护送我回城,不过记住,我可没说十里坡之事,你们可别说漏嘴了。”金罗衣两眼直勾勾盯着余重。
“啊,大小姐,这种事不应该见者有份的吗?”归明没等余重答话,先抢着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归指挥使家的小混蛋!”金罗衣不屑的瞟了一眼归明。
“金大小姐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我爹可没请你,你脸皮真厚!”
“好了归明别闹了,金大小姐回去请回复金大人,我二人一定到。”余重回道。
“谢大才子刚刚分析的头头是道,明日一起去吧,我父亲正为此案头疼呢。”金罗衣看向了谢浥尘。
“啊,还有小生的份呢,那小生冒昧了。”谢浥尘连忙作揖。
“哎,不是说只请他二人。”归明不甘心的插了一嘴。
金罗衣白了他一眼,转身对余重说:“余公子那我便先走了,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嘻嘻。”说完嫣然一笑便离去了。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人的魂儿怕是已经被这女人勾走了。”归明没被邀请,显然是极为不爽,只见余重又在望着门口发呆。
“归明,她爹可是你爹的上司,你怎连她也得罪。”谢浥尘说道。
“哼,他爹没少参我爹,我怎会给她好脸。”
“她以后说不定是咱们的嫂子呢,哈哈。”百里朚在一旁搭腔道。
“哎,明日你们三人去赴宴,我只好去花语阁会我的花魁了。”
闲云草堂多才俊,同心同德本是缘。
四人继续谈天说地,不觉已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