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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看重金银,已经接下,我没有退路。我愧疚、无奈,我与小沈大人,无怨亦无仇,我更从未害过人......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为何小沈大人不过二十的年纪,就能做御前之人。我第一次见着他,才觉得从前见到的男子都不过俗物罢了.....他那样的神采奕奕,光彩夺目,那样的潇洒才情,举世无双。”
她拢了拢忽明忽暗的灯烛,“小沈大人告诉我,府邸中的丫鬟变动,知道有事发生,便让人密切注视着夫人的亲信孙妈妈一家。跟着孙妈妈于是找到我,希望我倒戈。正巧沈三公子是我的客人,这就有了你今日看见的一切.....”
原来沈惊澜虽不在京城,暗中却知晓一切,早早的就安排了凤仙将计就计。
易溶溶轻声问道,“你答应表哥,表哥许诺了你什么?”
凤仙笑笑,“你很聪明,我得罪了刑部尚书崔大人之妹,焉能在京城立足?其中厉害关系,我自然知晓。小沈大人许诺我的,不可告诉姑娘。”
易溶溶又问,“你肯告诉我这些,势必是想我为你做什么?我不是白听故事的人。”
凤仙道,“姑娘是利落人,我这里有一封信,烦劳姑娘帮我送去云州驿站,送到城阳张公子的手中。”
凤仙这样的人,肯将这故事告诉她,必然是有所求。风月场所里,银货两讫,都是买卖。她听了她的故事,也不过为她做一桩小事罢了......
凤仙也不避讳,“不过是几行字,姑娘打开看便是。”
薄薄的信笺果然只有短短十个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爱情该像山上的雪一样洁白,应该像云间的月儿一样皎洁。此句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决绝书。而下一句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而她,竟然连这下一句都不肯写。然则城阳张公子是个读书人,自然是看的明白的。
原来,恩断义绝还有这般利落的。
凤仙抬起头,轻轻叹了一声,“我想只有姑娘能够让这封信笺最快到云州吧!所以只能拜托姑娘了……”
“好。”此事不算难事,若是此信从驿站到云州,不知几年几月,而送她一封家书回云州,却容易的太多。
凤仙到沈家来,打听的倒是颇为清楚,想来,之后的事情,她与沈惊澜也自有交代。
只是她白白的替表哥操心罢了......他自有平定麻烦的锦囊妙计。
易溶溶走出厢房,沈惊澜还是沈惊澜,就算这世间的故事变化,他也还是沈惊澜,还是能够算尽人心。
她只觉得心中低沉,像是夜间的露水冰凉。回来的这几日,真像是一场梦。她好怕一睁开眼,又回到了深深宫苑,又被她至亲至爱的表哥送到了锦王身边……
她是易侯的千金,在边塞也曾见过千军万马的阵仗。可是她还是怕,怕他伤了她的心,怕他辜负自己满腔情意。怕他亲口告诉自己,那年冬天,她采了最好的红梅进屋,那天,她的表哥同锦王许下一个约定。以皇后之位为盟换他的丞相之位。
她不自觉的拢起袖子,捏紧手里的信笺。轻轻念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爱情何尝不是如此干净通透,她与表哥又该何去何从......不论是何结果,她这一生,要守着老太太福寿安康,守着父亲不为奸人所害,守着所有的亲人们。
之后的几日,易溶溶只是在福寿堂陪着老太太。
吴姨娘行事低调、规矩,唯唯诺诺又小心谨慎。她教出来的儿女也是如此,大少爷敦厚,大姑娘娴静,只是二姑娘,心思多了些。
这日晚上,沈徽亲自过来,陪老太太用膳。便让房中所有人的退下了。
沈徽亲自伺候老太太用膳,盛了一晚参汤,“儿子不孝,惹母亲烦忧了。”
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的。”
老太太又叹息一声,“哎......当初那崔氏门第高,他兄长又竭力促成你们的姻缘。只是这些年她没少给惊澜穿小鞋的,可怜这孩子自小没了母亲。”
沈徽反倒笑了,“母亲也知道,惊澜从不是受气的,当年皇上因为两位王爷的事冤了他,他不是转眼也在杏园状元宴上为自己讨了功名。”
老太太摇摇头,“那孩子让人操心的很。只是如今这事,若是那个凤仙一直咬着惊澜不放,可不是闹笑话吗?谁知我这儿媳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跟澈儿扯上关系。”
沈徽道,“儿子不过恐吓了几句,凤仙都招了。崔氏给了重金凤仙,让她来冤枉澜儿。澜儿又不知许诺凤仙什么,所以凤仙才转口,咬了澈儿。”
沈徽咬牙道,“这混小子算计到他嫡母头上,若是在这儿,挨顿家法算是轻的。”
老太太却两眼抹了泪,“你当是澜儿精明,就算得了御赐的差事,也盯着府里的动向。其实澜儿又何尝容易,这么些年,斗智斗勇的,从不敢松懈。崔氏以为澜儿不在家中,得了个好机会,空口无凭的冤枉了他,败坏他的名声。你不是也险些被蒙骗了?”
老太太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沈徽叹道,“到底是夫人先逼他的,他也不过是自保。”
老太太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像凤仙这样的头牌,不是澈儿用银钱就可以的,这几日我让人查了凤仙。想必你也查了。”
“是。”沈徽道。
“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澈儿的。鸨母言,是城南张家那位公子的。”
老太太道,“澈儿也该严加管教了。日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也不像个样子,崔氏总是拦着你管他,这次,也是个机会。”
“母亲的意思是......”沈徽问。
老太太反而笑起来,“你说澜儿精,你比他要精的多!你今日不就是让我做主发落了崔氏?你若处置,她那个刑部的哥哥,难免要心里不痛快。我来处置,便只是内院的事情,轮不到外人说什么。”
沈徽拱手,“母亲。”
“你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来处置此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