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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虫带着流刀找到博雅的时候,看到博雅在山道上泪流满面,而晴明已经消失了。
“博雅大人,主人呢?”蜜虫焦急地看着博雅。
“晴明为了保护我,被那个和尚带走了。”博雅哑着嗓子说。
“什么!”蜜虫一下子哭了起来。
流刀与蜜虫先去了晴明被困住的宅院,当他们到达时,发现结界已经破了,而宅子里空无人影,料想晴明和博雅已经离开。
于是流刀便循着晴明的气息在山道上追踪寻找,没想到找到了博雅,而晴明却又被带走了。
博雅从怀中摸出了晴明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串艳丽的梅花。
博雅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对流刀说:“流刀,晴明刚被带走,你在山上再找找晴明的踪迹。我和蜜虫回平安京去找保宪,晴明留下了这个,让我交给保宪。”
“是的,博雅大人。”
上一刻和晴明拥抱的感受还那么真实,晴明眼睛里的慌乱也那么真实,而现在,晴明又被带走了,不知道还会承受什么样的折磨,以血饲妖兽之外,不知还有什么在等待着晴明。
但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先去找保宪。
博雅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蜜虫急急地跟在后面。
“什么!”保宪跳了起来。
源博雅你个大笨蛋,怎么能让那和尚带走晴明!
为什么在最初时就没带我去寻找晴明?
晴明你个笨狐狸,居然给一个和尚封了阴阳术,还真是给我们贺茂家丢脸啊!
保宪暴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保宪,这是晴明被带走前交给我的东西。”博雅从怀里拿出了那一串艳丽的梅花。
还没待保宪接过来,猫又从保宪的肩上扑过去,仔细地嗅闻起来。
这一定是那和尚身上所配之物,并不是寻常梅花的样子,它很妖艳,而且在博雅怀中放了这么久并没有枯萎或是掉落,而是越发水灵艳丽,似乎它就喜欢吸食人的热气。
保宪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估计是晴明趁那和尚不注意偷了出来,这可是对方配戴在身上的东西呐。不过,从小晴明的手快在师兄弟间是出了名的,只要是晴明想偷的东西,必定会悄无声息地得到手。
保宪的唇边荡起了一抹笑意。
狐狸毕竟是狐狸,靠着这串和尚的随身之物,的确可以找到晴明新的藏身之处。
保宪静下心来,对着这串梅花低声念起了咒语。
白光闪耀之后,梅花幻化出了一个美艳的女人。
这倒是出乎保宪意料之外。
女人身着绯色的十二单衣,长长的黑发拖至小腿,冷艳逼人。
女人扬着脖子,冷冷地盯着保宪和博雅。
“保宪,这是怎么回事?”博雅搔了搔头,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博雅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来路,难道是梅花变做的式神?
保宪摸了摸下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让这梅花变成他的式神啊……
“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身着绯色十二单衣的美丽女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我们想找到你的主人。”保宪平静地盯着她。
“哦,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冷艳的女人挑了挑眉。
保宪盯着女人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想摆脱他么?“
“您凭什么认为我想要离开我的主人?”冷艳的女人轻轻笑了笑。
“你提到他时瞳孔收缩了,你很害怕他。”保宪走上一步,对女人温柔地笑了一下:“而且,你的脖子上有好几块乌紫的痕迹,是他造成的吧。对一个女人这样,真的是很失礼啊。”
冷艳的女人蓦地慌乱起来,想要用手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是的,理论上来讲,法师或阴阳师可以让式神做任何事,包括发泄欲望。”保宪淡淡地道:“可是,如果对方不情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博雅在一旁惊得张大了嘴,还能让式神成为寝伴,这也……
“晴明真的很厉害呀。”保宪叹了口气:“他看出来了,所以把你偷了出来,交给了我,他知道你在路上不会逃走。”
女人绞着手指不说话。
“姑娘,您叫什么名字呢?”保宪温柔地看着女人。
“花舞。”身着绯色十二单衣的女人眼神温顺了下来:“保宪大人,我叫花舞,我是他的式神。”
保宪温柔地看着她,鼓励她往下说。
花舞叹了口气:“是的,晴明大人偷我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我就别在主人袈裟的搭扣上,主人在晚上,有时是白天想用我的时候,我便幻化为人形供他使用。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不得休息。您说对了,保宪大人,我很害怕他,想离开却又没有办法。晴明大人对我说,他会想办法解除我与主人的契约连结。晴明大人虽然现在阴阳术被封着,但是依我来看,主人封不了他多久。若不是那天晚上晴明大人太累被中了睡眠咒,主人也没有法子封住他的阴阳术的,主人一直很忌惮晴明大人,我是知道的。”
“花舞,我会保护你的。”保宪温柔地说:“现在带我们去找你家主人,找到后,余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猫又蹲在地上,看看花舞,又眼见着保宪对花舞情深意切的样子,“呼”地一声窜上了保宪的头,踢掉了保宪的乌帽子,盘坐在保宪的头上。
哎,这该死的猫妖……保宪气极。
博雅突然想到了什么:“花舞,你家主人抓走晴明,就只是想用晴明的血来饲喂式神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主人一直在说晴明大人是全天下不可多得的有用的宝贝。”花舞咬着嘴唇说:“他对晴明大人很感兴趣,远超于我。我还真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方法来折磨晴明大人。”
博雅的脚软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保宪大人,博雅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一直呆在旁边的流刀忍不住发话。
“我带你们去吧,我知道主人有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花舞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保宪:“保宪大人,如果这次能救出晴明大人,请您一定要兑现你们的承诺,我再也不想留在那可怕的主人身边了。”
“我答应您,花舞姑娘。”
晴明失去了行走的自由,但也并非完全不能走路,只是他脖子上被系上了一个粗粗长长的生锈沉重的铁链子,被固定在了房间的柱子上。
“晴明,我就喜欢你被我虐待的样子啊。”
和尚笑嘻嘻地把系在晴明脖子上的铁链摇晃了几下,陶醉地倾听着铁链发出来的“哗哗”声,很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
晴明默不作声。
“其实你的阴阳术被封住后,也跟普通人无异,你跟本跑不出我的结界,我原本可以不用这根铁链子。”和尚抓起晴明受伤的左手,仔细地打量着:“只是么,我这人,天生就喜欢看你受苦。”
晴明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他。
和尚捉住晴明受伤骨碎的两根手指:“你绑得很仔细啊,不出我所料,晴明,你是很爱惜自己的人”。
说罢,突然用力捏住晴明受伤的手指,碎了的骨头又在肉里乱刺着,晴明低低地哼了一声,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和尚微笑着点头:“晴明,你果然还是跟普通人一样很怕痛的。”
晴明脸色苍白,却依然微笑:“我也是个人呐。”
“那就乖乖听话,别再想着逃出去。否则我还有很多方法让你很痛苦。”和尚将脸凑近晴明,用力嗅闻着晴明脖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紫藤气息:“晴明,你真是让人沉醉啊。”
晴明琥珀色的眼眸里泛着冷冷的光。
“为什么,晴明?为什么你脖子上系着这生锈的铁链还是那么优雅,你原本该像一条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啊。”和尚紧紧地盯着晴明的眼睛。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该死的阴阳师看起来还是风华绝代的样子,甚至,因为头发披下来的缘故,比平素戴着乌帽子时更多了几分妖娆和妩媚。
和尚的身体有了反应,他猛地抓起了晴明的下巴,想了想又放了手,退后了一步,摸了摸光头:“算了,当前最重要的是让你饲喂式神,别的,等式神养成之后再说吧。”
说罢,也不再管晴明,头也不回地迅速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待和尚走远,晴明拖着沉重的铁链围着房间走了一圈,房间里发出拖动铁链走动的“哗哗”声。他走不到木门那儿去,链子没有这么长。
房间湿气很重,外面和房间里的光线都非常暗。
晴明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离辰时饲喂式神还有五个时辰,如果保宪他们能拿到那串梅花梳理线索赶到的话就还好,若不能,他的左手食指会在五个时辰后碎裂掉。
房间里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案几上的悬盘里摆有三个饭团,一壶清水,一只空碗。
但是不能完全指望着保宪来救自己,必须得靠自己,这是他自五岁开始就明白的道理。
是的,靠自己。
唯有自己不可辜负,亦最可信赖。
名动天下的阴阳师拖着沉重的铁链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开始打坐修行。
不知过了多久,“咣”的一声,门被人气势汹汹地撞开。
和尚红着眼冲了进来。
他看见身着白色狩衣的晴明安安静静地盘腿端坐在地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深浓的阴影,黑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肩后,恪守着平安京人风雅的礼仪,狩衣的裾摆规规距距地张开平铺在地面上,像一朵绽放的白色茶花。
和尚走到晴明面前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他。
听到衣襟的声音,晴明张开了眼帘,琥珀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妖异的光芒:“辰时未到,您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