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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子如愿以偿地在神泉苑见到了保宪。
保宪和绫子一样,被安排在观者席里。
保宪刚踏入神泉苑,绫子的侍女阿纪就小步跑到了他的面前,请保宪坐到绫子小姐席间附近。
保宪微笑着坐到了绫子小姐左边的一张席子上。
“绫子小姐身体现在恢复了么?”保宪含笑注视着绫子。
“谢谢保宪大人,现在已经好了。”绫子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黑而浓密。
“镇花祭之后,我带你去船冈山看樱花吧。”保宪微微笑着。
“镇花祭是明天吧。”绫子计算了一下时间。
“唔……”保宪点了点头,明天,晴明会很忙呐。
这个时候,人群一阵骚动,村上天皇竟然来到了曲水流觞现场,这可是个大意外,之前没听说过圣上要来的。
哎,那男人来了可就没趣了,大家游玩之兴会受到影响吧。保宪叹了口气,那男人,没事跑来这里干嘛?
当晴明出现的时候,保宪呆住了。
不是说好了为明天的镇花祭作准备不来的吗,怎么却跑来做祓禊仪式了?
上一刻还笑眯眯的保宪迅速板起了脸。
绫子发现保宪与之前判若两人,那个温柔和气的保宪大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冷峻一语不发的很有陌生感的保宪大人。
绫子呆呆地望着保宪:“保宪大人,您在想什么呢?是绫子让您不高兴了么?”
从保宪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晴明的正面,晴明正闭眼站在弯弯的溪畔念咒,风吹过去,将他白色的狩衣吹得飘飘扬扬,风中的柳絮混合着樱花花瓣飞舞在晴明的身边,优美得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人们纷纷摇头叹气,发出赞赏之声。
该死的晴明狐狸!
这个师弟真是让他又骄傲又生气,他喜欢听到别人赞美着晴明,可是,他不喜欢晴明这么迷人的样子被别的人看到。
“保宪大人……”
保宪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绫子:“什么?”
“唔……没事了。”绫子低下头咬着手指,又猛地抬着头来瞪着保宪:“保宪大人不觉得这样对一位小姐很失礼么?”
保宪愣了一下。
“我讲话的时候,保宪大人难道不该用心倾听吗?”绫子连珠炮地说了出来:“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并不是指今天,上一次也是这样。如果,保宪大人觉得绫子很惹人讨厌,那么绫子也决定再不打扰保宪大人。”
“绫子小姐……”
被一个美丽的女人这样连珠炮似的数落着,保宪有些呆住了。
看来这个绫子小姐也并不是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柔弱呐。
将眼光从晴明身上收回来,保宪不好意思地道歉:“如果我有伤害到绫子小姐的地方,那么,请原谅。”
绫子静静地看着保宪,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但是保宪站了起来:“今天就不能再陪绫子小姐了,等镇花祭之后,再请绫子小姐赏樱花吧。”
绫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曲水流觞之宴开始了,身着绿色水干的童子将羽觞放进了上游的溪水中,羽觞顺流而下,第一名歌人的童子取了羽觞,歌人开始写和歌。
晴明的事已完成,他离开了溪畔,保宪快步追了过去。
博雅按要求吹奏起了叶二。
他跟本没有心思看看那些歌人写了什么,也不想看那些笑得花枝乱颤的命妇与公主们,他的眼光追着晴明。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到晴明的眼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了他,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因为晴明看到他的样子就跟看到一块石头一根木头没有什么分别。
他被晴明忽略了。
博雅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沉沉地掉到了脚底。
晴明在村上天皇那儿呆了一小会儿,就独自往神泉苑出口走去,保宪追了上去,微微侧头在晴明耳畔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博雅就看见面色清冷的晴明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容,就像千万树粉白的樱花在暗夜里绽放,清冽又妖娆。
然后,这两师兄弟就一起向着神泉苑的大门走去。
是他自己放弃了晴明,怪不得别人。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疼痛?
疼痛到无法呼吸,心脏也跳不动了……
叶二掉在了地上。
博雅昏了过去。
这一次曲水流觞的现场没有典药寮的人,侍从们手忙脚乱地抬着博雅到了草边空地上。
“让晴明来吧……”村上天皇招了招手。
和保宪一起走到神泉苑门口正准备上牛车的晴明被侍从叫住了。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在苑中晕倒了,没有医师在,圣上请您去给博雅大人看看。”内侍恭敬地对晴明行礼。
“唔……好。”晴明微微点头,跟着内侍转向了神泉苑里。
保宪板着脸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晴明到来的时候,看到一名身着白色水干的年轻人跪在草地上正在掐博雅的人中,那是博雅的侍从。
围观的公卿小姐们看到晴明过来,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正在给博雅掐人中的秀男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立刻看到了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琥珀色的眼眸,冷淡疏离又明艳妖异。
这气场让秀男头晕目眩,他不由自主地让出了地方。
“呀呀,博雅大人这是怎么了?”
“上次踏歌节会也晕倒过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呐。”
“博雅大人看起来高高大大的,身体蛮好的,怎么又会晕倒?”
“晴明大人来了,会医好他的吧。”
“可怜的博雅大人……”
围观的公卿们窃窃私语着。
博雅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双眼紧闭。
晴明单膝着地查看着博雅,先将手指放在博雅的脖子边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再把了把博雅手上的脉博。
“没事,就是心惊了。”晴明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琉璃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小小的黑色丸药来。
晴明将博雅的头靠在自己的膝上,伸手夹住博雅的下巴,将药送进了博雅嘴里。又轻轻念了句咒语,伸手在博雅背后抚摸着转了几下。
博雅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哎哎,快看,醒了醒了。”
“不愧是晴明大人呐!”
“话说晴明大人不去阴阳寮,就是去典药寮当头务也是很好的呐。”
“晴明大人可真厉害呀。”
博雅在黑暗的通道中行走,沉暖又寂静,竟然出奇地舒服。
忽然前方出现了亮光,白得刺眼。
他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叫他的名字:“博雅……”
是谁?是谁在呼唤他?
声音很熟悉,那个人,呼唤他的那个人,让他心中涌出暖流,他想见见那个人。
博雅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晴明琥珀色的双眼,但他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出来表情。
作为一名阴阳师,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功夫。
晴明……
博雅在内心里呼唤着晴明的名字。
博雅怔忡的样子,在旁观者看来,也就是晕迷初醒的模样。
晴明将博雅交给了秀男:“请好好照顾博雅中将。”
说罢,晴明站起来,和保宪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牛车上,晴明照例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保宪板着脸:“你不是说不来嘛,怎么又过来了,那个不该是由巫女来做么?”
“那男人一大早突然派人来叫我去,真是没办法。”晴明扭了扭头,一脸不高兴。
还是拿那男人没办法,保宪笑了起来。是啊,那是当今圣上,不管平时怎么嘴硬着说那男人,但那男人真正安排下来了事,还是必须要认认真真去办的。
“晴明,博雅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我见过。”保宪突然想起了秀男。
晴明闭着眼:“说说看。”
“那个年轻人叫秀男,我在你家戾桥外的大路边见过他,那时你仍晕睡着,他的样子像是在偷窥。”保宪皱了皱眉:“后来他跟我说他在等博雅出来。于是我就进了院子把博雅叫了出去。”
“唔……”晴明的表情仍是淡淡的。
“后来听博雅说他救过他的命,在鬼市。又听一叶说,这个年轻人在街上捡到了青岚的身体,拿到你家交给了一叶。”保宪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个秀男对你很感兴趣,想拜你为师什么的,但是今天,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晴明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把博雅交给他?”保宪提高了声音。
“因为他对博雅是真的关心。”晴明睁开眼,淡淡地笑了笑。
“是么……”保宪眼着晴明的眼睛:“你和博雅又是怎么回事?”
晴明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牛车车壁不再答话。
可恶!保宪恨恨地盯着晴明。
突然晴明张开了眼帘:“保宪师兄还记得我们同门有一个叫小林泽也的人么?”
保宪脸色微变:“干嘛要提到他?”
晴明轻轻摇起了手中的蝙蝠扇:“听说他从新罗回来了。”
保宪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个小林泽也,保宪你跟他发生过什么吧?”晴明挑了挑眉,躲在展开的蝙蝠扇后笑眯眯地盯着保宪。
“说什么混话!”保宪板起了脸。
“哦……”晴明挑了挑眉,笑得更可恶了。
保宪陷入了沉思。
那个小林泽也,他当然知道。
在晴明入门以前,保宪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师弟,那时常常带着泽也满平安京乱跑。后来,保宪九岁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带回了小小的晴明,那时的晴明只有五岁,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虽然脸上脏兮兮的,可是一看就是个长相美艳的孩子。
晴明来了以后,保宪全部的心思就放在了晴明的身上。对晴明搞恶作剧也好,号召所有的孩子孤立晴明也好,眼巴巴地想把好的东西给晴明吃也好,总之,还是一个孩子的保宪心中就只有晴明。
泽也很愤怒,他对保宪表达了这种愤怒,他认为保宪抛弃了他。
可是保宪跟本不在乎他,他的心里跟本就没有把泽也放进去。爱闹不闹,随便。
然后比晴明大三岁的泽也就变着方法整治晴明,好几次差点让晴明死在他手里。有一次是将小小的晴明扔进了冬天的河里,有一次是将有毒的蛇放在晴明的被子里,有一次是给晴明吃有毒的豆沙包,还有一次是让晴明掉进他布的陷阱里,那陷阱里有着雪亮的刀尖。
那一次,晴明掉进了陷阱里,等父亲忠行将浑身是血的晴明救起来时,发现刀尖只距离晴明心脏几分了。
父亲忠行问晴明这是谁干的,晴明沉默着没说。
但是保宪知道,那一定是泽也。因为这事,保宪刻意远离了泽也,他不喜欢泽也的阴狠毒辣。
再后来,随着晴明的咒术精进,在晴明十岁那年,所有的师兄弟都不敢再欺负晴明了。
但泽也一直恨着晴明,保宪知道。
泽也行了元服礼后,进了阴阳寮,成为一名阴阳生,与保宪成为同僚。那时晴明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不到行元服礼的年纪,也还没有进入阴阳寮。
有一天夜里,保宪在阴阳寮绘制天文图忙得忘记了回家,泽也从后面抱住了保宪,向他表白了。
泽也对他说,他一直爱慕着他。
泽也伸嘴要吻他,保宪差点吓出病来,没等泽也反应过来就抱头鼠窜地逃回了家,好几天抱病不敢再去阴阳寮。
如果说他和泽也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就是那个晚上,泽也在阴阳寮里对他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