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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天地翻涌的阴煞之气消失了,尖啸声消失了,像是突然间按下了消音键。
狂暴的龙安静了下来,从半空坠落——却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舒甜甜低下头,就看见龙头已经在她怀里了。当然了,以舒甜甜的大小,她怀里的当然只是断角的一截。
舒甜甜心想,我是不是疯了?
舒甜甜大脑一片空白——所以,这条凶猛至极的恐怖恶龙,刚刚在狂暴中低下头……蹭了蹭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还在,没有被吃掉,但是血都消失了,甚至还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她此时低下头,竟然已经彻底好了,她知道是因为那条龙的缘故,它舔了舔她的伤口,她就不疼了。
舒甜甜受了伤,但她自己很清楚,自己今天这一波完全属于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了。
舒甜甜盯着断角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虽然好凶残、好巨大、好厉害,可是……可是它刚刚蹭她了欸!!!!
舒甜甜摸了摸心脏,她承认自己的不怎么铁的铁石心肠,软了。
舒甜甜抱着那断角,此时此刻,饶是一身的狼狈,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放大版的小黑,让她此时此刻内心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怜爱。
之所以诡异,是舒甜甜觉得自己这只小蚂蚁去怜爱人家呼风唤雨的龙,多少有点脑子不清醒了。
但这是龙啊!生为华夏子民,天上出现一朵龙形云朵,舒甜甜本人和同学们都要转发求水逆退散,作为传统神兽,舒甜甜真的很难不怜爱。
她伸出手试着却推推龙角,可是仿佛是陷入极大痛苦中,巨龙下意识地蹭了蹭舒甜甜的掌心。
虽然斑驳的龙血在断角上,显得像是什么狰狞的凶器,糙糙的触感滑过她的掌心,不那么柔软,可是力度很轻,很小心,像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沾满血污的凶器,才这样小心翼翼地靠近。
舒甜甜低下头才发现,断角上的血迹斑斑,竟一点也没有蹭到她的掌心。
*
死里逃生、身边还有一条巨龙,舒甜甜本应该睡不着的。但是天阴之体带来的极寒不知何时被驱散,身体又陷入了极大的疲惫当中,舒甜甜竟就抱着龙角睡了一晚上。
倒也不是舒甜甜心有多大梦想就有多大,敢把巨龙当猫撸。相反舒甜甜胆子很小,因为武力值极低,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苟。
要不是之前以为龙死了,她估计连夜扛着包袱溜了。现在龙都活了,以舒甜甜的胆子,哪里敢伸手撸龙?
可是昨天夜里,好几次舒甜甜想要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但是她只要推一推龙角,残缺的龙角就会下意识地蹭蹭她。
舒甜甜本来就意志极为不坚定,被蹭得昏头转向,满脑子都是“龙好可我好爱”,偏生龙又极重,她很难站起来,也只好放弃了。
她试着去查探了一下巨龙的伤,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昨夜攻击龙的那些煞气,哪怕是舒甜甜这个医修见过的最严重的煞气入体,也不及其千万之一。更不用说这些煞气有千丝万缕,恐怖的阴煞之气无孔不入地渗入,巨龙坚硬龙鳞都不能抵挡——毕竟煞气甚至连实体都没有,谁能抵挡空气的入侵呢?
当舒甜甜把手放在残缺的龙角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的时候,她几乎可以听见巨龙体内生机被蚕食的声音,甚至能够感受到全身的骨骼、经脉破碎又愈合的咔咔声。
如此巨大的痛苦,在舒甜甜的认知里,就算是如她师父那样强大的修士,恐怕也要活活疼死。
可是这条龙没有挣扎、没有因为痛苦而嘶吼,舒甜甜却不敢动了,因为身为医修,她实在是很清楚,哪怕是细微的挪动,对于这条龙来说,也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剧痛。
于是舒甜甜就安安静静地抱着那残缺的龙角睡了一夜,不时还安抚性地给龙角输送一点生机进去。
然而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抱着龙角,陷入了无比的纠结当中。
舒甜甜不是见死不救的性格,更不用说,舒甜甜很喜欢这条龙。
但这条龙来历非凡,不管是把它钉死的大能、还是它的主人姬无恕,对于舒甜甜来说都是可以随手捏死她的存在。就连昨天那恐怖的阴煞之气,要不是舒甜甜本身就是天阴之体,她连那点煞气都奈何不了。
而且舒甜甜很清楚,那阴煞之气不可能无缘无故聚集,可见,有人要对付姬无恕,就拿他的龙开刀。
她可以不计代价地救小黑,却不敢去救眼前的巨龙。爷爷说要悬壶济世,也要保重自己,她胆子小,惜命,还怕疼。
理智告诉舒甜甜,她不能多管这个闲事。
巨龙像是尸体一样被丢在这里可能几百、几千年了,连伤口上生长的灵草都有几百年份了,连他的主人姬无恕都不要他了,她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医修,自己都朝不保夕,这样大的闲事,她不能管、也管不了。
于是舒甜甜盯着残缺的龙角看了许久,看着龙角表面渗出的金红色血液,慢慢地挪开了那条龙的龙角,这一次,巨龙却没有任何动静,舒甜甜知道,这是因为巨大的疼痛带来的神经麻痹,代表着糟糕的状态。
她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小药箱,把东西一一收拾好。
只是收拾的东西的时候,龙角触碰的感觉还停留在掌心,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再次看向了巨龙。
她最后走过去,调集了全身的灵气,贴在龙鳞上,运转了枯木逢春。堪称澎湃的生机涌入,却像是泥流入海,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一直到了舒甜甜消耗干净了所有的灵气,巨龙仍然一动不动。巨龙已经快被弄成一个空壳,但是就算是这个空壳,也是个千疮百孔的空壳。
那些恐怖的外伤、断掉的筋脉暂且不提,他身体里的核心问题和赤炎花其实是一样的——生机在逐渐被蚕食。
她垂下头,知道如今的枯木逢春还很弱小,就算她要救,估计也用处不大。
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伤痕累累的龙角,抿了抿苍白的唇瓣,转过身去。
她转头就朝着远处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也就没有看见了在她身后,巨龙幻化成了一个俊美如神祗一般的青年。
沉沉的眸子看向了她的背影,却什么也没有做。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露出了一个冷冷的,极为嘲讽的笑。
他记得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团温暖的光。龙神千百年没有朝人低过头,却在沉迷杀戮欲,近乎迷失的时候,因为那点温暖,因为本能做了一些让他清醒时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那点温暖的光可以抚平躁动、缓解疼痛,她甚至不害怕那狰狞的龙角、可怕的龙形,于是他清醒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恶劣地不让她走。
她大概不知道,那温柔的蹭蹭,背后是怎样险恶的试探。
她会尖叫么?会恐惧么?
她却用柔软的身体抱住了可怕的残缺龙角。
他的角杀过人,染过血,远古记载这是天地间少有的神兵利器,若是砍断龙角,便可制成天地间能破开万物的利刃。于是多年前无数人企图斩断那龙角。那断角遇见过刀枪斧凿、遇见过风火霜电,积攒了千年的煞气——却从来没有被拥抱过。
他觉得陌生又迟疑,却觉得还不赖。
明明九阴玄煞阵的威力仍在,他却百无聊赖地想,也许,今夜没有那么难熬。
然而如同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次那样,她只是比其他人停留的时间久了一点点,又如出一辙地选择了离开。
他本应该把她抽了神魂,留一条性命苟活于世才对,可他却突然间觉得百无聊赖,兴趣索然。
长发青年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晃了晃,最后还是拄着龙骨剑支撑住了,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他走得很慢,却也再也没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