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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武子一怔,没想到自己一心想取乐这假小子,竟换来这她的信誓旦旦。
替她赎身之类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但那些都是纨绔公子仗着家中富有,趁机显山露水,甜言蜜语一翻,便想哄得她既卖艺又卖身,事后就把当初承诺的赎身忘却九霄之外。谁都心照不宣,就算他们愿意出赎身钱,也不会认真纳她这个烟花女子入府,即便瞒着家中的正室在外另置一屋养着她当个外室,做只金丝雀,还不如做一芳阁里来得硬气,往往因为得不到,恩客反而更捧爱些,敬着些。
眼前这位楚哥儿既是个姑娘,赎身一说就不是为了哄骗她。见这位假公子一脸的真挚不假,西武子便不忍心继续拿她取乐。
“西武子多谢楚哥儿,楚哥儿说来这一芳阁是有事要办?”
萧楚楚思忖了一下,道:“西武子姑娘,近日可有生面口的姑娘来一芳阁?”
“这两天还真有个新到的姑娘。楚哥儿要寻什么人?可是心上人么?”
萧楚楚干笑两声,道:“西武子姑娘,实不相瞒,我跟你一样,也是女儿身,要寻的那位不是我心上人,是我的堂妹。”
西武子见她老实,是个真诚相待之人,便也关心起她要办的事情:“你堂妹长什么样?”
“她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但说话不太客气……”
就在此时,二人听见外面花园忽然传来打闹声。
只听一个妇人尖细紧绷的声音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的都是骂人的泼话,像鞭炮一样炸着:“你这个臭丫头,当一芳阁跟外面随便一个窑子一样吗?光是一副好皮囊就自抬身价吗?别说让你给老娘端水洗脚,就是让你把洗脚水喝了,你也得喝得一滴不剩。”
骂声中,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呜呜丫丫,是疼痛的叫声:“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小心我让爹爹把你扒了皮,把这里一把火烧掉。”
妇人喘着气是追着人打的语调:“去找你爹爹来啊,不过是个被赌鬼卖来的丫头,倒是有个天皇老爹了!一芳阁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身段玲珑,这都是最寻常的,我们的姑娘人人有惊人之技,像你这种无一技之长的就只能做个端盘斟酒的,这都还是老娘给你机会,可你竟连洗脚水都端不稳,留你有何用!白白浪费我五十两买你来。”
“呜啊……好痛……别打我!”
这次萧楚楚听得真切,是韵儿的声音,便立刻冲出厢房,寻着声音找到花园去。
花园四周围着不少围观的人,一芳阁的恩客既有江湖豪杰,也有皇宫贵胄,虽都有一定势力,但都知道一芳阁的几个老妈妈从前都是江湖上的人物,心狠手辣且功夫了得,背后又不知道盘结着什么势力,她们教养姑娘从不允许旁人插手,更何况眼下正揪着姑娘耳朵教训的,是这里的当家,旁观者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拦是非上身,只在旁看热闹。
平日里前往宁王府拜会王爷王妃的官员虽多,戚韵儿是女眷,从不露面,唯独少数品阶高的官夫人见过她,故而在场即使有朝中之人,也不认得眼前这个受欺凌的人竟是宁王之独女。
萧楚楚双手分开人群,从中间挤到最前面:“住手!”
那位妇人循声看向萧楚楚,道:“这位公子很是面生,料是第一次来一芳阁,不懂得一芳阁的规矩。”
“前辈有礼,这位姑娘生得标致,在下斗胆请前辈允许在下邀这位姑娘作伴。”萧楚楚说。
戚韵儿认出是萧楚楚,立刻喜逐颜开,萧楚楚轻轻摇头,嘴上做了个“嘘”。
“哈哈哈,公子果然是不懂得一芳阁的规矩。有没有资格陪公子,还得我说了算。我若说没有资格,公子就算再喜欢也无用。”
萧楚楚想,妇人既敢在这许多的各色人等中教训姑娘,如此娇艳可怜的姑娘受苦,或好事逞强之徒,或欲施英雄救美之士,或登徒好色浪子,总会有人上前劝阻,但现下竟个个束手旁观,萧楚楚便猜得此情此景在一芳阁属常见,钱财讨好、强权压制、武力威迫等手段,恐怕早有其他人试过,却都无济于事,于是再有这样的事,个个都知道只能当个旁观者了。
来要另寻他法。
此时萧楚楚感到衣袖角被人拉了一下,转过头一看,是西武子,她正在给自己打眼色,是劝她不要硬出头。
这让萧楚楚脑海迅速闪过一段不久前的回忆。她轻轻一笑,对当家的道:“前辈,小弟想用一个秘密与前辈交换这个姑娘。”
“可笑,人人都想来一芳阁打听消息,探听机密。你有什么秘密是一芳阁的姑娘打听不到的,可值得我买这位臭丫头的五十两?”当家的斜眼看着萧楚楚。
“前辈和整个一芳阁值多少钱,这个秘密就值多少钱。”
“哈哈哈!好不自量力的小子。”妇人仰天大笑:“且说来给老娘听听,若真如你所说,老娘便立刻将这丫头给你带走,还倒送你五十两路钱,若你说的秘密只是愚弄老娘,这丫头就送给瘸大伯他家做童养媳,他家还有个瘫儿子,够这丫头伺候的,哈哈哈!”
“我若说给前辈听,前辈可不许只听了去,却食言不放人。”
“你有小瞧了我舞夜叉,一芳阁名动江湖朝野,我这当家一做就是十几年,做生意都是讲口齿的,这么多客官面前说的话,能不作数吗!”
围观的人也有觉得萧楚楚不自量力的,符合舞夜叉道:“就是,不知道舞当家厉害!”
有人笑着打趣:“小子哪来的,这没见识。”
“好,我便将这秘密和前辈说来。”萧楚楚倒是神色淡然,嘴角笑得更开,但其实心里咚咚地跳,并无把握她的法子是否奏效
说罢走到舞夜叉身旁,凑着她耳边说了几句。
围观的人只见往日泼辣剽悍的舞夜叉忽然双颊绯红羞,怯如处子,嘴角那怀春笑意欲盖弥彰,待身侧的少年将遮挡在自己耳边的手放下,才放声大笑几下,道:“这丫头,公子可以带走了。”
舞夜叉命人松开戚韵儿,大声唤来掌柜:“给这位公子和姑娘五十两银子。”又跟四周围观的客人说:“今晚老娘高兴,请各位恩客喝酒!”
原来适才萧楚楚想要走到花园时,西武子好心劝阻她,说:这舞夜叉是这里的当家,泼辣不讲理,连上一任当家东玄子都不愿与她争执归隐了去,你出头不但救不到堂妹,反而自己惹麻烦。
东玄子?她义母?
难怪一芳阁的名字这么熟,原来是义母的老本营。萧楚楚想起了那次随叔父和梦半仙离开竹庐,路上他们二人的对话。
当时梦半仙说:“这么多年,这婆娘还改不了胆小惜命又爱看热闹的恶习。”
宁王笑道:“我看她要么是惦记你,要么就是心怀怨恨,不能原谅当年你瞒着她,跟她手下的头牌舞夜叉暗生情愫。”
“我那会儿跟舞夜叉真的没什么,不过就是眉目传情一下,你也知道,风月女子天然一股风骚,每一个眼神都水波荡漾,舞夜叉那会儿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一双手摸上去滑溜溜……”梦半仙说到这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垂涎之色。
戚宁打断他道:“不是说跟她没什么吗,连手都摸了。”
梦半仙拉着脸继续道:“摸摸手算什么。反正舞夜叉年轻那会儿,真是个柔情的妙人,哪像后来听说的那么泼辣野蛮。当年那东玄子那婆娘就要找舞夜叉算账,大打出手,招招狠毒,舞夜叉比她年轻许多岁,功夫哪能打得过她,我不过是不想舞夜叉伤了死了,也不愿她东玄子背负上争风吃醋杀死姐妹的恶名。结果我这一劝,婆娘就说我偏爱舞夜叉,夜里趁我与她亲热的时候偷袭我,她把我打晕带到荒山野岭囚禁了半年,对外说是我和她私奔了。我好不容易逃走,隐居在竹林,就是想避开这两个姑奶奶。人都以为我一直和那婆娘双宿双栖,我也不拆穿她,就让人误会好了,没想到她不领情,还是找到竹庐来骚扰我。我真惹不起她,现在连躲也躲不起了。”梦半仙一边压低声音说,一边警惕地看向东玄子那边。
“听说东玄子前辈当时愿意把一芳阁大当家之位给了舞夜叉,前提是只要舞夜叉答应以后与你一刀两断,舞夜叉也不愿意,两人都觉得你比整个一芳阁还稀罕贵重,真是用情至深啊。”
梦半仙道:“别,我可不要此等艳福。如今舞夜叉做了当家,大家又以为那东玄子得到了我,我暂且不拆穿她。这样在江湖上,她二人也算各有所得,我与她二人不拖不欠。”
戚宁笑笑,说:“你说你阴鸷古怪,长相也一言难尽,怎就引得一芳阁的当家和头牌都钟情于你,不惜不念多年的姐妹情深哪,”
梦半仙撇嘴道:“内秀,内秀,你这种小白脸长相的人理解不了我的内涵。”向戚宁横了一眼继续吸他的烟枪。
萧楚楚正是想起了叔父与梦半仙的这番对话,便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在舞夜叉耳边,说:“当年梦半仙是被东玄子掳走,并非他心甘情愿与她私奔,半年后他就逃走了,从此独自隐居,躲着东玄子呢。”
舞夜叉一直以为梦半仙跟东玄子私奔,多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此刻方知东玄子也没得到梦半仙,而自己却取代她做了一芳阁的大当家,算起来也是自己赢了。这许多年的心结顿时解开,豁然开朗欢怀。
只是萧楚楚心中有愧,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并不坦然:义母千万莫怪楚儿,楚儿也是为了要救人才向舞夜叉说出了让义母有损颜面的往事。义母就当帮楚儿做了好事吧,这个人情楚儿日后必定会还。
正当众人看着出了名泼辣的舞夜叉忽然变得温柔大方,不明所以,但听到她请吃酒,便举起双手想要拍掌欢呼。
不料挟着戚韵儿的两个杂役还没来得及放人,便被飞来两个身影踢得倒地,更有十几个侍卫冲进了花园,全都蒙住了脸,包围了众人。
萧楚楚第一次见杨虎和顾庭时是在朗悦峰上,二人也是蒙着脸穿着黑衣,此刻便一眼认出了他们,由此可知其他的那些侍卫也是宁王府的侍卫,因大小姐沦落一芳阁有损闺阁清白,他们唯有蒙面而来,不把暴露了宁王府。
只见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把刀架在舞夜叉颈项,萧楚楚想上前劝阻,告诉他们,她已赢回戚韵儿,莫要作无谓的打斗。
正欲开口,一阵女子的笑声传来:“这一芳阁如今怎么乱成这幅模样,舞夜叉这当家怎么当的。”声音狂傲而艳媚,语气中却带着刀气般的杀意,绵里藏针的劲儿。
萧楚楚认得这声音,心里叹息自己好生倒霉,晚上不能提鬼就算了,连提个人都把她本尊招来了,自己求救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唤谁谁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