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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一个多月,快近六十天了。
生存在“炎黄神国”的黎民,他们深切地感受着渐已凛冽的寒风不断在吹,更能看到一片白茫茫地飞雪漫天了……
扬州,炎黄神国九州之一,地处南方,紧临东海,天下盛誉美名曰为繁华之所。
其治下,共统管着十八座郡(国);一百七十三个县;除开北方因洪水、饥荒、战乱等天灾人祸渡江逃来的流亡百姓庞大的数量,官方入籍人口共计三十一万一千四百户。
也正是在这号称最为富庶之域,同样有着大范围的土地贫瘠、野兽出没、人烟稀少的地块——位于“大江”之畔、“具区”又称“震泽”的海湾之北的“毗陵郡”。
毗陵郡昔名“毗陵典农校尉”,设郡的历史还不到二十年,曾为东南王公贵族捕杀虎、狼等野味的猎场,后来迁置军兵垦荒屯田。
目前,毗陵郡的郡城“京口”,只是一座初定的新城;它的北城墙仅修筑了一半,尚未能挡住那些逃难而来、衣衫褴褛的流民,使得守城的士兵们一个个地忍不住发抖起来……
“阿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过去吧,”一个年长的士兵悄声说,拉了拉另一个年轻士兵的衣袖。
“北方来的流民,都是有背景的!他们抱团取暖,推举北方世家大族子弟为首领——即‘流民帅’;据我所知,州牧大人正试图招揽他们呢。”
“那郡尉大人那里追究下来,该怎么交待?”年轻士兵压低了嗓音问道。
“韩正大人那里啊,”年长士兵想了想,说,“至于他那里呀,糊弄过去就行了。反正他整天忙着修炼,并不管事,再说归根结底,郡城修好了,只有郡守大人说的话才作数!”
“对,赵伯你的话没错,”年轻士兵说,跟着年长士兵避让开涌进城内的难民。“在理。毕竟,一个郡的军政首长是郡守,而不是郡尉!”
此刻,京口郡城上,比雪花还高的云深不知处之外,万里晴空,空无一人,炎阳热烈,与一轮正升挂起的月轮相对。
“啵!”
一道黑色的身影骤然出现。那是一名浑身散发出黑色气息、衣为玄服的青年男人,脸如棱削、鼻梁高挺、双眼凌厉、表情刚毅,少年时定迷倒了不知多少大家闺秀。
因为他看起来三十不到,却不怒自威,尊贵尽显——恐怕唯有传承千年的古老氏族方能培养得出……
他缓了缓神,脚下凭空踩着一长为一丈二、喷吐幽蓝色光芒、顶部冷刃既像戈又似矛呈“井”字状的奇形兵器!
若有炎黄神国的兵器大家看到的话,应该会叫出青年男人脚踩的这种兵器作“方天画戟”,或者给予一个霸气的名字。
“六年了,又来到这‘炎黄界’了,”玄衣青年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回过头看向相对着的赤红炎日和皎白月轮。“无论哪里,炎黄界还是‘人间界’,月亮都是如此地圆!”
他叹息着,低头俯视炎黄神国的九州。
“我的祖先‘鲧’盗取了其曾祖父‘轩辕黄帝’的神物‘息壤’,开辟了这个域界;
“他的儿子‘禹’当初治理洪水、划定九州,把上古神国帝‘尧’和帝‘舜’时期的诸多受灾的氏族迁移来此;
“我呢,夏王朝灭亡快两千年了!第一次我来到这里,是带着族老们的期望,为了重振‘夏后氏’上古的荣光;而这一次,却是为了我和‘柳薇’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夏逸’!”
沉默了一会儿,玄衣青年男人最后悲哀地流下了眼泪。
“难道,上苍真的视万物为刍狗?一点也不给我夏后氏一条生路了吗!”
他咬牙切齿地喊道。
“人间界的‘南海之神’祝融、‘东海之神’句芒、‘北海之神’玄冥、‘西海之神’蓐收、黄河的‘河伯’冯夷、‘雨师’咏、‘风伯’姨……”
他吼着,捏紧了拳头,手背面无数青筋暴起。
“曾经‘三皇五帝’之一,同为黄帝子孙,而今的‘幽都’的‘鬼帝’颛顼……还有黄帝离开之后占据‘凌霄天庭’的‘昊天上帝’,他们都觊觎着我夏王朝、夏后氏的秘密:
“商汤灭夏,是祝融为先锋,一把火先烧了夏王宫,与商兵里应外合;
“武王伐纣,祝融就在露台外亲眼目睹‘帝辛’欲火自焚……
“也对,他因黄帝斩杀了‘神农炎帝’部落的英雄蚩尤、刑天,心中充满愤恨。为了复仇,监视黄帝、黄帝的子孙,无意间得知了禹之子‘启’第三次乘飞龙上天界时,竟从黄帝那里取到了能够‘长生不死’的仙术!
“但夏后氏子孙严守着,宁死不屈……万年时光,再不突破成为‘天神’,他便没几千年可活了!没想到,崇拜蚩尤、刑天那种宁舍弃‘不死’机会,定要与黄帝一争大义气魄的祝融大神,居然变成了胆小忧死、希图‘长生’的怕死鬼了!真是虚伪!”
他破口大骂,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我夏后氏的他拿不到,他就打帝辛手中那种长生不死之术的秘密了……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关我什么事呢?
“那条鳄龙修炼成了‘大罗金神’,返回‘居巢’将‘巢湖’里的夏后一族屠戮一尽!
“夏后氏一族,夏后一族的直系只剩下我和夏逸了……”
玄衣青年男人癔症般地喃喃道;顿了顿,又突然双手抓住脸庞,痛苦、癫狂、凄厉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贼老天!!贼老天!!!我吞服了‘幽冥界’死亡生灵‘幽冥魔龙’的龙珠,除了拥有‘离若鸟’血液的柳薇给我生出了夏逸,别的女人都承受不住我体内的‘后天幽冥魔龙气’——可夏逸天生‘经脉堵塞、血流阻滞’,他能活在这世上多久呢?我作为夏王朝的直系后裔,会变成孤家寡人吗?”
说完,他自嘲一笑,终于平静了片刻;然后,其视线移向了东南方。
“扬州,毗陵典农校尉,”他说。“对,那就是‘禹陵亭侯府’,走吧,走,飞下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儿子夏逸……今天他满六岁了!”
呼。
接着,只听“蓬”地一声,玄衣青年男人驾御奇形兵器砸入厚厚的云层,推开了积云一层一层。
过不多久,“砰!”
一声脆响。玄衣青年男人冲出灰蒙蒙的云层,与飘雪为伴。
在京口郡城地面无人注意的时候,他缓缓降临至城东一座占地极大的府邸正门面前。
“幽冥魔龙戟,”他呼唤一声说,跳下了奇形兵器。
半个呼吸不到,只见那奇形兵器完成一个垂直旋转,稳当地落入玄衣青年男人手中被握好。
雪落成天幕,一些粘雪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踩上这座府邸正门的石阶,石阶两旁立着两尊石雕的虎兽,左、右邻侧各有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在门檐下站岗。
一见有人穿过雪幕出现,两名士兵吃了一惊,定睛一眼更是吓了一跳!
“侯爷?”他们齐声疑惑说,对视一眼,继而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望着玄衣青年男人。“侯爷,是你吗?你回来啦?!”
玄衣青年男人点点头。
“不必惊奇,是我回来了,”他说,抬抬眉望向府邸挂在高处的匾额。“禹陵亭侯府!”
与此瞬间,禹陵亭侯府内的一座清幽小院中,有一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满廊道里喊着,试图让一个唇红齿白、大约六岁的小男孩不要到处乱跑……
“小逸,今天是‘六年之期’——你父亲回府的日子,可不要和平日里一样乱跑了,”白发老人和蔼地说着,抬起右掌作出了打小男孩屁股的动作。“不然,一会儿你父亲到了,葛敖爷爷会教他打你屁股!”
“好啦,好啦,”小男孩故意生气道,停住脚步,吐了吐舌头,随即可爱地鼓着嘴巴,一点一点儿变得乖巧模样,不再随意蹦跳。
“葛敖爷爷,我知道了,我听你的话就是了!”他说,走到白发老人身边。
“哒,哒,哒……嘎吱,嘎吱!”脚步声响起,有人踩着廊道里的实木地板踏过来了。
“侯爷,”朝前引路的士兵说。“小侯爷和豢龙大人就住在这间院子里。”
闻声,小男孩不由转身去看,一下子怔住了。
那手持着一柄丈二长奇形兵器的玄衣青年男人,神情表面看来非常得镇静,从庭院入口转进廊道,离他越来越近。
看到玄衣青年男人到来,白发老人刹那失神,旋即安定,以左手搭着小男孩的左肩,另一只手则是搂住小男孩的右臂。
“小逸,”老人颤声说道,抱着小男孩朝向玄衣青年男人。“这就是你的父亲——禹陵亭侯‘夏戴’!”
“父亲?”小男孩略微张口说,目瞪口呆。
相顾近乎无言,空气快要沉寂。
末了,是玄衣青年男人亦即禹陵亭侯“夏戴”开口:“夏逸,我是你的父亲,快过来,过来我看看你!”
“葛敖爷爷,他真是我父亲吗?”小男孩低下头说,语气中流露出了想向白发老人的求助的意思。
“小逸,快过去吧,”白发老人鼓励他说,推了推自己的手。“那就是你的父亲,你朝思暮想嚷着要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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