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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出手,又不出手,从少年等到了青年,又从青年等到了中年,难道还要我等到白头?这个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一袭铜绿色折枝纹儒衫装扮的韩文翰送上了一杯清茶。
“爹,请您消消火,爷爷这么做,自有其用意。”
韩同光牛饮一般地干了那碗清茶,末了把茶碗重重地嗑在一旁的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韩家家主韩暮江带着大长老韩正志一同进得院来,瞧着正在发怒的小儿子,鼻孔里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韩同光如同惊弓之鸟,连忙从一旁的座椅上弹了起来,噤若寒蝉地立在原地。
韩暮江稳稳上座后,对其却是没有理会,而是对向一旁的韩文翰询问道:
“文翰,你父亲这不争气的模样持续多久了?”
“从昨晚元赵两家没打起来,我们的人空跑一趟后,就一直如此。”
韩暮江不屑地瞅了小儿子一眼,对其嗤之以鼻。
“年纪一大把了,却依然沉不住气,少不更事。文翰,你告诉你父亲,我韩家为何要躲避世事,收敛锋芒?”
“因为我韩家实力弱于元赵两家和城主府,不得不暂避事端,保存实力。”韩文翰不假思索地侃侃而谈。
“嗯,文翰不愧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比你父亲强多了。”
韩同光听得韩暮江的训斥,却是眼睛一翻,好似并不服气。
“那魏家的处境与我韩家是一样的,不然,你以为他魏家真的是想依附赵家?无非是忍辱偷生,保存实力罢了。当然,我们韩家一直不出手,那是不可能的。何时出手,怎么出手,这是一门学问。”韩暮江看都没有看一眼韩同光,而是和蔼的对着韩文翰再次问道:“文翰,我再问你,这门学问如何解?”
大长老韩正志有些不悦,怎么老爷子频繁的对韩文翰如此考教,该不会对他起了立少家主的心思,正进行最后的摸底吧?
那可不行,我得阻止他。
韩正志在韩文翰回话之前,抢先一步,躬身道:
“爹,此事思浩日前跟我提过,其诀窍无非八个大字,伺机而行,借机而动。”
韩暮江眯了眯眼睛,他当然知道大儿子正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并不会阻止,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
思浩那孩子的确也是不错的。
韩暮江老谋深算地笑了笑,端了端韩同光之前喝过的那个空茶碗,翻过来,茶碗底部多了一个细小的缺口。
“这烹茶是一门艺术。要想烹出好茶,茶叶的用量,茶壶的火候,等候的时间,还有泡茶人的心情都是必不可少的。文翰,你守在这里,直到你父亲泡出一盏好茶为止。”
韩暮江此言一出口,院子里的人,俱是神情各异。
韩文翰悄然叹了口气,躬身应了下来。特别是看到自己父亲那半点没有听进去的模样,就更加头大了。
出得院子,韩正志低声询问:“爹,昨晚已经有人先一步抢了我们准备去干的事,您猜那出手之人为何人啊?”韩正志一向觉得自己比韩同光那个蠢货高明多了。他就从不反对韩暮江的决定,只要支持就好,偶尔还可以多打探点消息,给韩思浩表现的机会。
“除了城主府和魏家还能有谁?不过,受此影响,我们也该计日而待了。”
韩正志眼珠一转,悄悄记下心来。
……
琉光城今日的夜空,漆黑如墨,寥寥无几的几点星光,是这块黑幕唯一的点缀。但琉光城的夜市,却是繁华、喧闹如同白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绫罗绸缎,糕点蜜饯,时令蔬果应有尽有。
小贩的叫卖声,赶车的吆喝声,耍杂耍的喝彩声,声声入耳。第一次仔细逛在这古代街道,还是夜市,元箫走在长青石铺成的地面上,不停地晃着脑袋左顾右看,很是兴奋。
“冰糖葫芦诶,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诶,最后一串冰糖葫芦诶,卖完回家咧……”
想到那个扎着两个小羊角的小朵儿,元箫笑得有些温馨。
“云生,走,买冰糖葫芦去。”
元箫循声,找到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兴高采烈地取下那串冰糖葫芦,丢下几枚铜钱,转身就走。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小贩急忙叫住。
“何事?”元箫不解地问。
身着布衣的小贩瞄了瞄元箫身上佩戴的玉佩族徽,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事。”
管他有没有事,不想说就别说。
元箫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叫上云生就要转身离开。
几名身着黑色暗纹劲装躲在暗角处的中年人,黑巾蒙面,腰间系着以丝绦和带钩相连的玉绦钩,钩首刻着不知是龙还是蛇的图案,看着颇为诡异,鬼鬼祟祟的朝元箫这边张望。
元箫似有所感,探头一望,几人立马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丁二,我们什么时候出手?”此人一双眼尾朝下的吊眼露在外面,有些焦躁。
“丁七,你慌什么?我们总要确定这小子周围有没有元家人再说吧。”回声的丁二体型有些肥胖,那蒙面的黑巾足足比其他人大了二分之一。
“确定什么确定?你都确定多久了?一个毛都没褪完的小子,都需要探查这么久?”丁七的眼里闪过讥诮。“你们都在这好好探查罢了,我去。”
丁二嘲讽地瞅着急速闪身出去的丁七,老神在在的对着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说道:“整天想着立功再进一步,也得看他有没有命拿。”
剩下的黑衣人因着丁二的资历更老一些,很是配合地颌了颌首。
元箫拿着冰糖葫芦刚走出二步远,一只纤纤玉手突如其来地伸了过来,往元箫手里的冰糖葫芦上抓去。
对方出前的元力波动,自己居然没有感应?元箫心里大惊!
慌忙踏上刚到手的玄级武技空蝉步,这才险而又险地错之开来。这一交手之下,两人皆是神色微变。
琉光城的少年天才,无非是五大势力中各大子弟。之前,明面上一直是排名第一的赵泽宇,现在已经是元箫手下败将。
可以说,元箫在琉光城的年轻一代中,明面上已经鲜有敌手,可是此人出手,却是毫无征兆,要知道他可是魂武双修,溢魂境二重境的识海感知力,可不是一般武修可比。
容若水也是张口结舌,神色微愣。
没想到世间之人,果然不乏藏龙卧虎之辈,此人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在这偏远的、资源匮乏的小城,居然还有如此身手,不简单啊。
这一思索之下,两人皆是彼此细细打量起来。
对面的女子,一袭桔红色的碧霞缠枝纹长裙,如绸缎般光华的黑发,绾成了一个精巧的发髻,其余随意披散在两侧。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夜风吹过,裙角飞舞,整个人更是出尘脱俗,散发出淡淡仙灵之气动人心弦。
此时,她弯弯的细长娥眉下,古灵精怪的魅惑凤眼,正在朝元箫好奇地眨了又眨,好似也在细细打量。
元箫昂首而立,侧脸四十五度,左手从发顶摸到了发梢,拿出了自己“打洗发水广告”的招牌姿势,尽量让自己显得英武一点。
此人长得当真不俗!气宇轩昂、品貌非凡,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想必定是通情达理之辈。
思及至此,容若水身旁另一位,看上去更为恬静文雅的青衣女子,抱拳为礼道:
“这位小兄弟,非是我小妹无礼。而是这串冰糖葫芦早就被我们定下了,刚才离开之际,我姐妹二人是换碎银去了,有所误会,还请多多包涵。”
原来如此啊,我说那欲言又止的小贩是怎么回事。
元箫摆摆手,毫不在意地回道:“没事,误会说清楚就行了。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