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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桃县地处锦国的西南边,离卫海郡的西凉城约莫两百余里,往东北方向走,经秀水镇、活溪镇、怀桃山驿站便可抵达。县城在怀桃县的复地,西面的怀桃山连绵不绝,像一条壮实的手臂将它环保其中。它的东面有望月湖,湖宽五百余里,这是由北向南的困龙江经过此地而形成的湖泊,湖的对面是中山郡的管辖范围。
怀桃县城是西南边比较繁华和富足的县城,它依山傍水交通发达,水上有船只运盐和捕鱼,陆地上又有多条驿道供马车飞驰。这里物质丰富人丁兴旺,山上有宗门、?城中有帮派、经商的、收徒的、跑江的、不管是NPC还是玩家皆熙熙攘攘为利而来,可谓鱼龙混杂是非不断。
第二天日落十分的时候,安冉和樊云天才抵达怀桃县城。主仆二人都显得风尘仆仆,原本穿得一身新像个小少爷的樊云天此刻也有点蓬头垢面,原因无它、那些疾驰而过的马车让他们吃了不少官道上的灰尘,而该死的系统为了模仿游戏人物在赶路时候该出现的样子,居然没有立即将他脸上和衣服上的尘土给刷掉。至于安冉呢?不提也罢!披上遮颜袍的他简直就是一个乞丐。白鹿却是纤尘不染,好像赶了这么久的路,灰尘们完全不待见她一样,这让安冉和樊云天十分羡慕。
昨天晚上安冉又学到了华夏世界中的一个常识,那是一个驿站的NPC老板告诉他的,说冒险者如果能在客栈的床上睡一觉,第二天肯定不会那么疲惫。安冉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给了这个老板房钱,先照顾好小白的吃食后将它收回了坐骑空间,然后和樊云天去了一客房,他控制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躺在床上,而樊云天躺在另一张床上后自己才选择下线。第二天安冉上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还真的躺在游戏里的床上睡觉,而当他叫醒樊云天的时候那家伙在另一张床上睁开眼睛,起床的时候还特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
所以今天他们赶路确实要比昨天要精神些。
“昨天喝了酒、昨晚睡了觉,然后今天就理所当然的要比昨天精神?”安冉想,“他妈这个变态的系统是不是真要控制玩家在这里进行吃喝拉撒才满意?是不是有一天老子的游戏角色在你这里吃了饭,你就必须要规定老子控制这个游戏角色在你这里拉屎?”安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怀桃县,嗯!这三个字写得不错。“身边的樊云天突然念道。
安冉抬头看去,前方的城墙上镶嵌有一块黑色石板,石板上面用行书写有‘怀桃县‘三个大字,至于这字究竟是哪里写得不错,其实安冉并不知道,总之他也觉得这字好看,于是带着对书写者的佩服之心入了城。
这里的建筑和地处锦国边境的西凉城完全不一样,首先它的城墙就没有西凉城那么高大和雄伟,没有哨塔、也没有箭楼,如果说西凉城的城墙头上能容纳下数十战马并驾齐驱的话,那么这怀桃县的城墙就只是一堵高不过三丈,以石头和砖块混搭的围墙而已。
但怀桃县城的房屋和街道却要比西凉城看太多,不再是那种大体上只有黑白两色、略带肃穆规规矩矩的房屋,而是大小房屋一间连着一间,倘若从高处往下俯瞰,这些房屋上的青瓦就如同鱼鳞般铺了好一大片。房屋形成了无数条大街小巷,有商铺也有住家。?城的东面靠近县衙的那些建筑物较为高大和豪华,安静而干净的街道的两侧多数立有围墙,这里是在城中有点地位,比如某帮、某官、某富商的府邸,所以墙内亭台楼阁、豪宅大院应有尽有。而城西面的房屋较矮、多数是用于交易杂货的聚集地,比如鸡鸭鱼肉、五谷杂粮、各类工具、牲畜买卖等等,这里环境其实是很不好的,适逢赶集天,很多乡下的城里的人头都会在这几条街上来来去去高声喧哗。由于居住环境不好,怀桃县的居民生活条件还算可以,所以绝大多数是不住在这里的,于是城西的这些房屋就成了堆放货物的仓库;关着牛马猪羊的牲口棚;以及屠宰它们的屠宰场。至于城的中部,那里是整个怀桃县最热闹也是最繁华的地方,酒楼饭馆、戏院书馆、典当行、镖局、药店、藏宝斋、拍卖行、青楼勾栏应有尽有。
安冉和樊云天是从西面入城的,走在黑黄色的泥巴街道上,他有种破帽遮颜过闹市的感觉,遮颜袍让安冉变成了这副破败模样,让他成为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位,人家看白鹿的次数比看他和樊云天的次数要多。很多时候人家会把他当成樊云天的仆人,而这头白鹿呢?他们会幻想这是那个落魄的公子哥吃不起饭了,到这里来准备将他的仆人和鹿子一起给卖掉。
“你这鹿子卖不卖?“有人问
“不卖。“樊云天摇摇头。
“你这仆人卖不卖?“有人又问。
“多少钱?“樊云天两眼放光。
于是一个胖乎乎、涂脂抹粉的中年妇女围着安冉转圈儿,嘴中啧啧称奇。
“他面相很好啊!就是穿得太寒酸了,做个龟公……未免太可惜了。“
“拿开你的脏手!”安冉一下子拍掉妇女想来捏他脸庞的胖手吼道:“回家让你男人去做龟公吧!”
“哟!脾气还怪呢!就你这样的老娘还不稀罕,臭乞丐、短命鬼、叫花子!”
樊云天哈哈大笑。
买卖黄了,妇女扭动着肥胖的身体骂骂咧咧的走开,去找她看得上眼的下一个人了。
“姓樊的,老子真的怀疑有一天只要价格合适,你会不会真的把我给卖了?”安冉打趣道。
“那得要先等到老子能拥有卖你的权利才行。“
“出卖。“安冉提醒道。
走在前面双手插在裤包里的樊云天转过头来白了他主人一眼。
“你觉得老子会有你那么傻逼?”NPC小子扯了扯嘴角问。
安冉开怀一笑。
他们就这样向大漠孤烟直所说的观灯街一路走去,观灯街地处怀桃县城的中部,这条街有很多酒楼和青楼,一边临近人工河,晚上的时候船家的渔火和岸边楼上的灯笼交相呼应相得益彰,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坊船船头会站着船家女招揽客人,她们与岸上青楼里的姑娘们一起争奇斗艳、争风吃醋,这些NPC女子众人一台戏好不热闹。但在白天,这里却是那些赌坊和酒楼的天下。
刚刚走入观灯街中间位置,安冉和樊云天正在各自寻找大漠孤烟直发消息来的‘醉仙楼’时,一骑黑马从二人身后的街口串出,骑在马背上的人是位锦衣少年,头戴金冠腰佩长剑,一手持马鞭一手勒缰绳威风凛凛。
这街道上行人众多,但那人纵马疾驰,也不管马儿会不会撞伤行人,口中直喊‘让开!’
这不,安冉是破帽遮颜过闹市,人家呢?人家是鲜衣怒马入长街。由于安冉背对少年正站在街上寻找那栋酒楼,没太注意身后的情况,于是破冒遮颜的安冉恰好不识抬举的挡住了这位少年的去路,那人眉头一皱扬起马鞭劈头盖脸的就向安冉打去,同时他的马儿并不停步直接撞向了安冉和樊云天。
“滚开!狗东西,不要命了?”马上的少年大骂。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马儿就要撞上那两个一大一小的落魄外乡人后,突然从左边的豆腐脑铺子中,一道淡黄色的身影飞掠而出,眨眼就来到安冉的身边。她双手平伸将抓住了樊云天和安冉的衣领,一下子把主仆二人拉到了安全之地,‘啪’的一声,她的右手臂上被马鞭击中。
黑马疾驰而去,骑在马背上的人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安冉发觉这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是好看,不过他抿紧的嘴唇薄得像刀。
“你们没事了,“这名黄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以后不要站在街道的中央,不然很危险——啊!你是冒险者?“
安冉发现原来出手救下他们的是一名黄衣少女,和骑在马上已经离开的锦衣少年差不多大小。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双肩,头上用紫色的绸条扎了个蝴蝶结将一戳秀发束缚起来,让它们不至于遮挡住自己的眼眸。她身着淡黄色的短衫没穿长裙,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青色紧身裤和绣花布鞋。她虽然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但眉目之间有股子英气,既不像小家碧玉也不像大家闺秀。
“多谢姑娘相救!“安冉向她拱手行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其实纵然她不出手相救,自己未必就躲不开。樊云天就更不用说了,那小子说不定还能在躲开的同时,用他的匕首在马脖子上捅上一刀,但自己能躲开是一回事,人家不顾危险好心相救是另一回事,别人对自己好、那自己就必须要懂得感恩,这是安冉的做人哲学之一。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少女朝他们微微一笑又问:“你是冒险者?”
“嗯!我叫安然,这位少年叫樊云天是我的兄弟。“对于好心的少女安冉诚心相告。
“如此啊!?“黄一少女看了看安冉和樊云天的打扮说,”冒险者好多都有大本事的,最近咱们县城来了好多你这样的人。“
“还有这头白鹿,“樊云天拍了拍小白对少女笑嘻嘻的说,”它是他的亲妹子。“
女孩被NPC小子的话语逗乐了,“你可真有意思外乡人,你是说这头鹿子是个女孩吗?走!本姑娘招待你们吃碗豆腐脑如何?我想……“少女继续打量着一身破烂的安冉,”你们大概也饿了吧!“
“好嘞!”樊云天毫不客气跟着少女往豆腐脑铺子走,“我的意思是说,这头鹿子它是头雌鹿。”
“拐弯抹角骂你的哥可是不对的哦!”黄衣少女对樊云天眨了眨眼眸。
“姑娘你流血了!“安冉看见她右臂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了一条鲜红的痕迹关心道。
“不打紧小伤而已,“她边说边躬下身子从大木桶里舀了两大碗豆腐脑放在桌上。”坐下来吃吧!不收你们的钱,葱花、豆角自己放。“她言罢也不管二人独自拿起一本泛黄的书籍安静的看了起来。
安冉没有像樊云天那样立即动勺吃豆腐脑,反而看着桌子后面的那堵灰色砖墙,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字迹。字迹工工整整,皆写的是某某到此处吃了几碗豆腐脑欠下多少钱币。
少女一抬头发现安冉正在看墙上的字迹,然后她开始解释:“这些字都是好些读书人留下的,南方郡县的一些读书人每逢科举的时候就要上京赶考。在这些考试的人中,往往有很多穷苦的读书人,他们这一路赶向京城颠簸劳累,很多连饭都吃不起,从我这铺子面前走过饿晕的人都有,我看他们实在是可怜就送他们吃碗豆腐脑填填肚子,但这些读书人很多脸皮又太薄,你白送他们吃豆腐脑,他们还不要呢!说什么,‘君子不能白白受人施舍’没有办法,我就只能说豆腐脑不是白送你们吃的,你们吃了豆腐脑没钱结账可以在这墙上立下字居,等以后有了钱再来支付,一些读书人就觉得这碗豆腐脑不再是我施舍给他们吃的了。”
“这些人读书傻了么?”安冉道:“读书人有股子骨气是好事,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也是对的,但、你这是好心帮助他们,又不是侮辱性、瞧不起人的施舍,这些人还真是迂腐得可以。”
“谁知道呢?”少女笑了笑。
“那他们后来回你这里接了帐吗?”樊云天冷不丁问道。
“没有,”黄衣少女摇了摇头,“也许他们还未考上功名吧!”
“依我看,那些人恐怕早就忘了在你这里欠下的一碗豆腐脑钱,姐姐你这样做生意不对,不赔死才怪!”
“?但她做人很对。”安冉想,“为人心善,帮助别人求的是什么?不是要别人记住自己的好而回报,是当做了这件好事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很幸福的。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一刻安冉觉得,这个女孩好美!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好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就如同当初给乞丐梅思安端饭的郭家大小姐郭如凤一样。
“不是你做了什么就要别人必须记得,倘若做了一件好事就必须要别人回报,那这好事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安冉拿着木勺舀起香喷喷的豆腐脑往嘴巴里送。
黄衣少女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樊云没有说话依旧吃着豆腐脑。
这时候豆腐脑旁边有一家布料铺走出来一个妇女,她一手拿着尺子一手抓着布匹卷。
“咱们莹莹姑娘可不在乎这几个小钱,”身着粗布衣裳一副市井妇人的她笑嘻嘻的说,“在这怀桃县城咱们黄老太爷可是屈指可数的有钱人,而作为黄老太爷孙女的莹莹姑娘,不但人美、心善、还多金,我说得对吧?莹莹姑娘。“妇女笑着问道,算是和黄衣少女打了招呼。
“婶子瞧你说得。“黄莹莹甜甜一笑,”你店里的那匹红绸给我留点儿。“
“咱们莹莹小姐这是要做嫁妆?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这门福气。“妇女打趣。
“是啊!“受到调侃黄莹莹并不娇羞,”到时候请婶子喝杯喜酒。“
两人咯咯直笑,然后妇女走回了她的布料店少女继续看她的书。
原来这位黄衣少女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到这街上摆个豆腐脑铺子并非是为了赚取钱财过日子,?而是看看书、活动下手脚、做做好事、看看世间百态。
“黄姑娘我可否……”安冉指了指桌上的毛笔又指了指墙上,“也在墙上写几个字。”
“其实大可不必,这豆腐脑是我请你们吃的,当然公子实在想要留下点什么也行。“
英俊青年并非没有钱币支付这两碗豆腐脑,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墙上写下一笔,这里是人间的一处好风景,他该欠下点什么以后才好回来看看。
写完了字后,安冉向少女打听了‘醉仙楼’的去处,女孩告诉他其实那个酒楼就在这条街过去的拐角出,安冉道了谢与樊云天和白鹿开始离开。
“对了!刚才那个骑马打你的少年莹莹姑娘可认得?“走了几步安冉转头随意问道。
“马帮主家的三公子,”黄衣少女说,“在山上修行,有大门派做靠山,跋扈得很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她这话最后一句仿佛是对安冉说的。
“多谢莹莹姑娘,咱们来日方长!“安冉转身向前走去。
“哼!马骑马有点儿意思,你这NPC少年如此飞扬跋扈又算哪门子修行?“他轻声嘀咕。
不知不觉间,安冉他们已经来到了观灯街的街口拐角处,一栋顶着琉璃瓦、挂着巨大匾额的大楼出现在他的眼中。这楼被漆成竭黑色分为三层,雕花木窗,地上有石阶、柱上刻有诗文,口门站有迎客小斯古朴而气派。
正当安冉要踏向台阶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朋友、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安冉转身回头,发现秀水镇的那一批人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且这次人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皆有,这些人倒是默契得很,当听到他们的同伙语气不善的打招呼后就围城了一个半圆,生怕眼前的年轻乞丐溜走了。
“你们好!诸位有什么事吗?“安冉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恒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按剑柄道:”你老兄倒是健忘得很啦!咱们在秀水镇结下的梁子怎么算?“
樊云天很欠揍的打了个哈欠。
“尤其是你这小畜生,“明剑开始出口伤人,”在秀水镇无缘无故行凶,今天休想走掉。“
“如果我是你,“樊云天被骂也不气恼取出匕首剃着指甲懒洋洋的说,”自己技不如人,被人打了就最好将糗事烂在肚子里,从此夹起尾巴,别他妈出来丢人现眼了。“
“操!你说什么?”
“滚你妈逼的!”
“弄死他!“
“……”
樊云天嚣张的神色在配上他嚣张的口气,一时间将众人弄得群情激奋。安冉人从群中没有看见在秀水镇遇见的那两个女子,一个人在爸刀的耳边低语着什么,这个左耳带着耳环、长得俊俏的男子连连点头。
“安然哥,咱们这次威风不起来恐怕只能跑路了。”NPC小子目光虽然望着人群,却小声的对安冉说话。“骑上小白的话,我想逃离此地应该没有问题吧!”
“怎么?你们莫非还以为自己走得了么?”爸刀也走了出来,“这里离县衙较远,换句话说这里不是城里的安全区哟!”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突然他们的人群中再次传出一阵吵杂声,包围圈更大人也更多了。
“嘛呢?嘛呢?”一个圆呼呼穿着白色法袍的胖子掀开了众人,“我倒要看看那只不长眼的小王八,欺负到咱们兄弟的头上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城外练级归来的顾平,听说安冉快要抵达‘醉仙居’后就带上兄弟们一起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刚刚到了街口,对面就跑来那个身穿青色道袍名叫‘华静’的少女,一口一个‘灵活老大‘’灵活哥哥‘叫得甚是甜蜜和亲切,她说找到了那两个在秀水镇欺辱自己和姐姐的坏人了,让’灵活哥哥‘给自己作主。
安冉在秀水镇碰见的这几个人,在大漠孤烟直他们为首的几个人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好,男的谦逊低调做事踏实,女的乖顺温良善解人意,所以游戏名称叫‘灵活的胖子’的顾平,下午在怀桃县城北边的山坡上练级的时候,当听到少女说有人欺负她和姐姐后就十分气愤,总觉得在安冉和孤烟大哥的团队里面的人就不能受到别人的欺负,这不、当他听少女从街道上跑了回来说找到那个坏人后,自己就一定要为他们作主。顾平的心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对的,只不过他被骗了。
“灵活老大。”
“灵活老大。”
“……”
人群中主动招呼顾平的人很多,顾胖子很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微笑着点头致意。
“哥!就是那两人欺负葬花和华静的。”明剑收起了刚才还嚣张的神色,用手指了指安冉和樊云天。
安冉缓缓的取下遮颜袍的兜帽望着顾平,英俊青年目光冷冷没有说话。
“安……安冉!”顾平呆在原地吃惊得说话也哆嗦,“是你?怎么会是你!不、不、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早吗?“安冉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都下山了,你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这一大一小啊?“
“哪有的事?“顾平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脸屁颠屁颠的跑了安冉的面前,”这个把星期你去的那个什么青云山,居然屏蔽消息我们怎么都联系不到你,兄弟们想死你了。“
“第二次了。“安冉瞪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吧!误会,这绝对是误会!“顾平保证道。
安冉简直懒得和他计较。
在场的人通通傻眼了,这位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青年人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然老大啊?这几天有幸和团队里的大佬们杀怪练级的人,听到他和樊云天在流氓聚集地的事迹后无不崇拜不已。
尤其是大漠孤烟直,简直将安冉描绘成一位仗剑江湖的神人,举手投足间力挽狂澜,手中三尺青锋饮斩尽无数怪物头颅。其实在流氓聚集地,安冉不过是一个跟着樊云天混日子的角色,哪有大漠孤烟直说得这样夸张?但大漠孤烟直为何要这样说呢?他需要在团队中竖立一个精神领袖,塑造一个完美的偶像,让成员们纷纷崇拜安冉、模仿安冉,这样团队才有了魂、才会有凝聚力。而大漠孤烟直为何要塑造安冉而不是自己呢?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个年轻人将来的成就一定是在自己之上,还有大漠孤烟直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中年汉子从安冉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是当看到安冉现目前这副打扮,很多人难免有点失望,“他的三尺青锋呢?”他们想,“我只看到一个破破烂烂腰插竹棍的乞丐而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有的人甚至注意到英俊青年额头上的红唇印不禁暗自好笑,“他妈的!你这是去了哪家窑子,被窑姐儿亲了还未洗脸跑出来搞笑的么?”
在场的人想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既然是高人,那恐怕不能当看穿着打扮来定论,否则平时和咱们练级,厉害非常的灵活老大也不会满脸笑眯眯的示好了。
人群之中,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女几步就跑到了安冉的身边,这个时候她简直像极了乖巧的邻家小妹。她领教过眼前这人的厉害,也知道目前来说她们根本惹不起他,所以她需要来点计谋来化解这段恩怨,或者说暂时委曲求全,利用他们的团队提升等级打到好的装备,等有一天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将旧账一一算明。
“对不起!安然哥哥,”华静嘟起嘴巴撒娇道:“秀水镇那桩事是我们不对,也不知道是你从那里经过,不然我们怎么都会忍让的。”她缓缓扭动着身姿望着安冉楚楚可怜。
“是呀!“明剑走出了人群微笑着说,”要是知道是你在那里,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冒犯的,希望安然老大大人不记小人过。“
“忍让?”安冉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娇态十足的少女心想,“好一个忍让,不知道缘由的人,还以为老子仗势欺人把你们怎么、怎么了。”
原本安冉其实对这个少女印象不是太坏,甚至包括这批人,嚣张跋扈一点可能是很多一时得意的年轻人爱犯的错误之一,但倘若将他们放入团队一一教诲,这些人能诚心改正的话,这里并非容不下他们。然而安冉彻底失望了,这几个人不只是嚣张跋扈,还擅长工于心计,这就没法再做并肩作战的兄弟了,谁能想到他们今天对你的示好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谁又能保证某一天他们不会在你后背来上那么一刀?如果说得知自己的身份后,看见顾平以这般模样对待自己,这几个人还是不服偏要顾平为他们主持公道的话,安冉倒愿意将‘年轻气盛’‘行事鲁莽’等词放在他们身上,可惜他们选择的是马上笑脸相迎,运用点措词上的小聪明下套让别人产生误会,心里深深的给你记下这一笔,待得以后有机会再狠狠咬上一口,这样的人谁敢留?
“没事,我不是什么大人,”安冉将少女华静口中的‘忍让‘改成了’挑衅‘不温不火地说,“对于你们的挑衅,在秀水镇咱们已经了结了,我安某人再怎么不讲道理,至少也得看在大漠孤烟直的面子上将这笔帐一笔勾销。”
这话安冉说得重——很重,他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当从秀水镇哪里听到这几个人口中称呼的‘孤烟老大‘以及他们的言论安冉就有点气,一支好的队伍中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尤其是你大漠孤烟直的队伍。
“谢谢安然老大宽宏大量!”爸刀仿佛没有听到安冉语言中的深意赔笑道:“在得知你要前来,孤烟老大很早就定好了这处酒楼,以便给安然老大接风洗尘,咱们兄弟个个翘首以盼,希望能早日见到你的尊容。”
“是呀!是呀!”围着的一群人又随声附和。
身为武僧的笑三笑开始对众人讲起,他从几个大佬的口中听过安冉在流氓聚集地的事迹,魁梧汉子添油加醋讲得绘声绘色,这堆开始还在大骂安冉和樊云天的人,现在对他们无比亲切。一堆人其乐融融准备往醉仙楼里面走。
“孤烟大哥呢?”安冉问,“这里就是咱们约好相聚的地方?”
“孤烟老大在城外练级,我刚刚才给他发了消息,这时他应该快赶回来了。“明剑抢在顾平开口之前说道。
“嗯!“安冉点了下头又对樊云天说,“咱们两个这副穷酸相,这醉仙楼如此豪华恐怕不让进门,要不我们在他家门槛上坐坐?”
“穷酸相是你,老子身上不过染了点灰尘而已,想坐门槛你个白痴自己去,小爷没心情陪你演戏。“
NPC小子将匕首‘虎牙嗜血‘重新插回腰间,直截了当的怼了安冉一句后转身往醉仙楼里面走
“谅他们也不敢!“爸刀走在了安冉的身边,”咱们安然老大何等尊贵,这些NPC敢狗眼看人低的话,看我不把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当炮踩。“
“先前你们不也是狗眼看人低吗?“安冉想。
他并未理会这些人的奉承和讨好,迎客的小斯也并未以貌取人,而是相当热情的领着他们上了三楼。
他们经过铺有松木地板的楼廊,楼廊的栏杆上摆有小盆的花草,另一边就是一间间饭厅。每间饭厅的门楣上面皆有一块金色的铁片,写有房间名字甚是风雅,一群人往楼廊最里面走,其中不免有好些穿着镶铁靴的战士踏着地面,但这木质楼廊却未发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目的地到了,安冉看见这件饭厅的门楣上写有‘观水阁’。小斯将房门打开并不入内,只是低着头测身让开伸出右手道了一声:“客官请进!“看见客人全部入内后再反身离开。
这间饭厅并不算太大,但是很优雅,过道在一侧,右边摆有圆桌三张,上面摆有精致餐具,四周是竭黑色的太师椅,桌子与桌子中间是可以折叠的屏风,桌子的右侧是打开的连排雕花窗户。
安冉放眼望去,可见楼外就是那条停泊着坊船的人工河,此刻已近黄昏,一些坊船上的灯光已近亮起,河水荡漾波光粼粼。英俊青年不顾众人力推,随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就双手环保胸前,或是看景或是两眼微闭并不说话。
众人不是瞎子,尤其是在秀水镇遇见的那几个人,谁都知道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心情不太好,而且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是大家嘴上不说而已。
白鹿是被安冉收入了坐骑空间了的?,一来酒楼不允许牲口入内,二来安冉也懂起码的礼节,大家在这里议事吃饭,你在这里放一头鹿子算怎么回事?于是就只剩下樊云天一个人,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无聊的将筷子在手上转得飞快。
那些人以为这个看起来较为可爱的NPC少年好说话,于是上前试图和他聊聊,于是他们错了,于是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主仆二人都他妈不是省油的灯。’气氛稍显尴尬。
所幸尴尬的时间不长,随着一声推门声响起,威风凛凛的大漠孤烟直快步而入,中年汉子身后跟着烟落、长河落日圆、向东、还有些自己不认识的生面孔,当然也有在秀水镇碰面的战士恒刀和女法师葬花。
“来啦!老弟。”
大漠孤烟直环顾四周找到了安冉,他远远的打了声招呼几步跨过去作势要抱。
“别动!老哥。”
刚刚起身准备迎接的安冉,看见中年汉子一身硬邦邦镶着铁片的山文甲一下子躲开。
中年汉子伸出的热情手臂停在了空中,瞬间他右手握拳顺势在英俊青年的胸口上轻轻锤了一下,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