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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平正一个人想东想西的时候,赵进来了。
看他竟然还自带了一些酒菜的架式是打算和李平详谈了,李平忙叫刘小惠也略准备一下,并让3个亲兵远远的放哨,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他们要私谈。
把酒满上,开始喝上,赵进直接开门见山的进了正题。
赵进带来了几个消息与李平讨论,这家伙两天来竟然一直在忙乎上上下下的打探和了解各种信息。
一个是,赵进让李平不用担心独立之事对他造成了削弱。他也获得了一部分人马的补充,大概有五六百人,只是他现在还没功夫去看,只先让手下去接触。同时他也获得了一部分军资和粮草的奖励,可以说李平的这次生死抉择为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再一个则是,据他了解,划给赵进和李平他们的部队基本都是没什么名头的叫花子部队,据说有的就是一大群流民抱团自保而已,兵器、铠甲和战阵之技啥都没有。但也有一伙人马需要李平小心应对,据说那领头的是个秀才,没事闲的也学人家聚众胡闹,仗着有功名非常的桀骜不驯,给很多官军添了不少麻烦,但因顾及着他的身份,也都不好做啥。
据说,把一群这样的人安排给他们都是方国安出的主意,说是赵进、李平过于年轻,怕压不住那些有名有号且老诚的,传出去容易丢了左梦庚的脸,给他们没有根基的,既便于他们摆弄又看着补充的人够多,还显得左将军大度。
李平立即把今天了解到的他那三伙人马的情况和赵进说了下,两人都有些唏嘘不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方国安绝对没有想到,赵进和李平显然更喜欢没根基的人马,他们现在最需要可不是什么老军和精锐,而是控制和忠诚,至于战斗力他们会自己训练,这可能就是眼界和见识上的差距吧。
最后一个非常重磅的消息,却是左良玉大造战舰并不全是为了抗击李自成,他在为逃跑做准备,甚至地点都选好了,听说是南边的江陵县。所以李自成的大军一旦南下,襄阳很可能就会被放弃,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李平对南方的地理并不熟悉,所以对江陵这地名,李平一时搞不清在哪儿,赵进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在长江边上,在襄阳以南约四五百里处,没有地图的确很麻烦,赵进已经决定要自己慢慢画并完善地图了。
对现在的历史走向,两人也比较迷惑,不知道这个时空的历史是本来就是这么走的,还是他们到来后,对这个时空产生了蝴蝶效应,有些已经改变了。
不过,对李平救左梦庚老婆这段儿,肯定是发生了变化,要么就是根本就没有袭击,要么就是因有更多的护卫人马导致袭击没有成功,或者袭击成功了对左良玉的后期产生了影响。谁知道呢?现在这些已不重要。
目前,对两人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根据掌握的信息,调整他们的行事。
从当前逐渐对左良玉掌握的情况看。
这个人出生在战乱时期,是山东临清人,从小丧父又丧母,甚至连其母亲的姓氏都不知道。
崇祯十一年,许州发生兵变,左良玉的家眷都在许州,因而在兵变中被灭了门,连抚养他的叔父一家也全部被杀害了,族人就只剩下他自己和带在身边的儿子左梦庚。
左良玉没读过书,也不大识字,但非常勇猛,左右手都能开弓,而且似乎对忠义比较看重。
十八岁时,他去辽东从军,因战功不断提升,后来被调入关内和农民军作战。十几年来,左良玉无论是对阵后金军还是农民军都有着很多骄人的战绩,可以说是战功赫赫。他曾多次打败过很多著名的农民军,包括张献忠,是农民军的劲敌,曾让农民军闻之色变,就在朱仙镇之战时,他还对李自成的农民军不削一顾。
对左良玉的这些辉煌历史,李平其实是有些吃惊的,也让他很意外,这与他浅薄的历史知识里那个无能的左良玉差别有点大。由其是随着在左军中日久,了解的越多,左良玉真实的形象也越来越饱满,起码李平已知道左良玉并非是一个草包。
一个草包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兵爬上权力的巅峰,一个草包也不可能在乱世之中得到大明王庭的重用,一个草包更不可能领导并压制住几十万的军队。
而且,在朱仙镇之前,也就是李平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左良玉一直都是大明最能征善战的将领之一,一个真正的名将。
然而,朱仙镇之后左良玉好像对自己突然没有了自信,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傲气,对李自成似乎非常忌惮,好像被打断了脊梁一样。那一战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只知道他左右的很多人都失陷于贼军,精锐基本损失殆尽,他逃得非常辛苦,以至于他现在的手下大都是弱鸡中的弱鸡。
李平突然意识到,他很可能见证了左良玉衰败的开始,而正是这左良玉衰败后的历史恐怕才是被世人所铭记的,恶人臭万年啊!
而为了生存,李平和赵进必须摒弃一切个人情感,尽可能客观的研究明白这个他们最大的靠山。
现在的左良玉才43岁,但却已明显老态。他平时生活简单,既也不迷恋女色,也不贪财,可以说是很洁身自好。他对手下更是非常的大方,但有钱财缴获常尽赏部下,就像这次对赵进、李平的丰厚奖赏最后就是他拍的板,并对自己儿子的小气与拖拉公开表示了不满。他对部下的要求也很宽松,只要忠于他就基本不怎么约束,如此做派与治军之道,让他的部属很多对左良玉都非常敬服。
左良玉的成长离不开侯恂的推荐,他可以说就是在侯恂的帮助下才被一路提拔起来的,甚至连他的字“昆山”都是侯恂给起的,两人的关系据传有如父子一般亲近。
然而就是这样的关系,左良玉仍然果断的拒绝了前段时间刚被任命为督师的侯恂让其北上的要求。是对自已实力清醒的认识,还是多年征战中养成的谁都可以不认的自保习惯,有些事情真说不好。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就是左良玉不北上,是得了侯恂的默许。侯恂认为当前河南已经赤地千里,仅余开封一重镇尔,大军进剿已无意义,不如守好四周,把李自成的近百万人马饿死困死在河南。但这话没人敢公开说,开封可还有一位朱姓王爷呢。
现在流言太多,信息太杂,真假难辨,有些事除了本人谁也说不清楚,只能估摸着分析判断。但不管如何,左良玉拥兵自重、不听调遣、我行我素的军阀化做派肯定是实锤了。
赵进判断,从左良玉的经历看,他应该是非常的缺乏安全感的,儿子和兵权估计就是他最重要的信念了。短短数月间,他的部队能从几千人就变成二十万,这拼命壮大实力的折腾劲儿已不仅仅是个奇迹,更能看出他对兵权的执著。而从他处处为左梦庚铺路上看,他对左梦庚绝对是竭力付出,不想他的儿子经历他的艰辛,这也造就了左梦庚公子哥般的性格。
但这样的话,李自成一旦南下,襄阳却是真有可能要被放弃了。因而开封如果失守,李自成会不会南下就成了关键,而这种可能性目前是相当大的,因为河南根本没吃的了。
李平比较认同赵进的分析。不过,在对部属的约束上,李平还有一种感觉,就是左良玉招纳的杂牌武装太多,连他最得力的几员干将像金声恒、王光恩、马进忠等人都是农民军出身,当然更多的还是战五渣的垃圾武装。他要拼命壮大自己就得让大家觉得他有海纳百川的气量和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便利,别人才会投他,但这样他就不好约束部队,恐怕也约束不住部队了,毕竟这样的部队里土匪流氓才是大头儿。
李平还有一种感觉,就是目前他们知道左良玉已经多次不听号令了,朝廷中的人恐怕也看不上他,他和朝廷的关系很可能已经很不好,他拥兵自重怕是也早有自保的心思了。
赵进对李平的判断琢磨了很久后,也点头初步认同。
对两人当前的处境,赵进倒并太担心。他认为,他们只要在左梦庚的羽翼下老实待着就不会差。至于方国安虽然可能会有不少的小动作,但大的问题不会有,只要赵进李平他们不造左良玉的反,左良玉和左梦庚就都肯定不会在表面上亏待他们。否则这左家连为他家舍命而战的人都猜忌防备,如何取信于众军,这种糊涂左良玉这样的老将应该不会犯。
不管如何,兵权是一切的基础,尽可能的壮大自己是赵进李平他们自保的最好手段,他们必须为任何可能做好准备了。
而在这样的谈话中,李平也突然想起,他们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一些进一步的修饰了。实际上,他受到了史明当初见左梦庚时拔高自己的启发。现在,随着他们地位的不断提高和在这里时间的不断增长,原有的身份解释与他们所表现出的很多东西也越来越不适用,至少别人很难相信明显与众不同的他们会是普通小民出身。如果一直抱着原有的人设,将很容易会被别人认为是别有用心的。
赵进也对李平的突然感触深以为然,两人很快就探讨起来。
两人一直点着蜡烛、抽着小烟、喝着小酒谈到很晚,这样的交流对两人来说非常的重要也很熟悉,直到看李平已不住的点着头挺不住了,赵进才故做嘲笑后离去。
赵进走后,李平反睡不着了,他一会儿反复权衡着两人谈话的种种,一会儿又被前几日血腥的战斗搞得心神不宁。
酒这个东西真是会放大人的情绪与思想,虽然因为伤的原因,李平喝得很少,但它还是起了强大的引子作用。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后遗症终于出来了,这与他早前给自己哨内的马什长补刀还不一样儿,他估计自己恐怕要调整些日子了,所以只好去琢磨调整部队的事儿来转移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