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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听见鲛绡，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看向他们的眼神也不再满是善意。
难道，这一切只是他们蒙蔽我的表现吗？他们同其他觊觎我的人，没什么两样，我又赌错了吗？
凌归澈没看见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而是转身和叶启讨论着，如何抓出售卖鲛绡的人。
安珉锡恰好看见那一分狠决，摇着扇子走到慕月面前坐了下来，丝毫不在乎身上的衣服。
这个小鲛人应该是误会了，他笑着轻声说道
“慕月，你知道鲛绡是什么时候开始售卖的嘛？我们是奉命前来调查这件事的，知道的话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
林远泽看着下方的拍品，目光沉沉，他想起来自己还在外面定购了一匹鲛绡，那时不知道鲛绡是什么只是沉醉于他的美，现在知道了是断断不能用鲛绡制衣的，还是要换一种布料为师尊做衣裳了。
慕月盯着安珉锡久久未移开视线，他不知道眼前人值不值得相信。
安珉锡也任由他打量自己，从小到大聚集在他身上的眼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何况他觉得被人带着善意打量是一种满足的感觉。
再说了他长这么帅，看不着是别人的损失。最终慕月拨弄着眼前已经浑浊的海水，向安珉锡缓缓道来对于族群来说是灭顶之灾的鲛绡。
“具体时间不知道了，或许是数百年前吧。那时只记得族人突然失踪，族长派了好多人去寻，结果……”说到这，慕月的眼睛落下一滴清亮的泪珠，掉在水中的一瞬化成了莹润的珍珠，飘在浑浊的海水上。慕月哽咽着继续说道
“突然间，出现好多族人的尸块，就那么洒在海面上将海水都染成了红色。天好像也是红色，好多人一边大声哭喊着亲友的名字，一边奋力的游上去想帮他们收尸，可是游上去的一瞬间，他们身上就束缚了数条绳索……”慕月看着已经聚成一堆的珍珠，挨挤着，他突然笑了自言自语的说
“那天，海底铺满了珍珠，掉落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砸在我眼前，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海底——下雪了。”
安珉锡声音沙哑的试探开口道“有埋伏？”
慕月拿起一枚珍珠看了看“是啊，他们利用族人的尸体，让我们心甘情愿的赴死，我们每个人都想着哪怕抢回一条鱼尾呢，也有一位族人能安息了。最后，他们抓够了人满载而归……徒留我们抱着尸块痛哭”
慕月捧起一把珍珠，让它们从空中一一掉在水面上，珍珠入水的清澈声音响起
“那段时间，采珠人每天都笑容灿烂的入水，一直到容器装不下去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他们满心欢喜的收获，是我们血泪悲怆的见证”
安珉锡似乎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此前他或者说他们，从未想过这后面会是如此残酷的血与泪混杂的真相。
慕月却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时候他们的鱼鳍就已经没有了，鲛绡就是我们的鱼鳍做的。他们抓了人一边割掉我们的鱼鳍，一边拿桶接我们的泪水…还要强迫我们满足私欲…
鱼鳍割了还可以再生，生了就在割一直循环，直到死亡尸体都还要被剁成碎块…洒到梦里都想回到的故乡，吸引亲人继续遭受他们的折磨。”
安珉锡点点头，眉眼心疼的看向慕月，慕月却好像是要把藏在心里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一般
“渐渐的，鲛绡越来越贵，因为我们被杀完了。我亲眼见到母亲，阿姐千疮百孔的尸体飘在头顶，却不能伸手，因为上面有无数贪婪的眼睛盯着我。”
慕月转头看向拍卖台，安珉锡站起身将他推的离拍卖台近了些，慕月狠厉决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人。
“后来我东躲西藏还是被抓了，因为我相信他，我居然相信人类……哈哈哈哈……我真傻。他一边凌辱我，一边拿我当筹码，作为敛财的工具。接着他听说拍卖价值会更高，便毫不留情的将我带来这里……”
慕月说着说着，缸里的海水突然开始晃荡起来，几次要晃出水缸。
叶启抬手捏了个法诀，嘴里还说着“水晃出来你就死了，不想报仇吗？”
慕月的情绪才平稳了些，看向叶启眼神坚定的说“想，可我们鲛人一族生活在海里，爱好和平，性情温和根本没有报仇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被屠杀至此。”
林远泽只是从空间拿出一枚丹药，递过去道“鲛人一族天生是该修炼的，出生就是元婴期。你服下这枚化形丹，就可以幻化成人，接着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慕月看着丹药，眼神里是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安珉锡看着台下人说“你的能力杀他行，要想多杀几个就有些困难，在被抓我们可救不了你了，所以你还是三思而行吧！”
慕月点点头，将丹药紧紧攥在手中，情绪又平缓下来。
林远泽看着慕月脸色阴沉道“那些人是人类吗？你们被抓到哪儿去了？”
凌归澈扯了扯林远泽的袖子，叫他别说了，太伤人了。慕月反倒不以为意，说出来可能比压在心里更好“是人类，还有一个浑身黑气的人在指挥。我不知道是谁，至于被抓到哪里我也不清楚，抓我的是下面那个人。”
林远泽点点头，打算去那个店家那里找找线索。
很快最后一个拍品——鲛绡就出来了，凌归澈看着鲛绡身上的光泽，再看了看慕月光秃秃的尾巴。
心中一颤，原来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殚精竭力了。这条尾巴光是看鲛绡就知道有多漂亮了，何况是长在他身上呢，台下众人见鲛绡出来了，又掀起一道声浪。
一位头戴珠钗、锦衣华服的姑娘举了牌子，她身旁的婢女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一万两，我们买下了。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那名婢女，猜测她身旁之人的来历，安珉锡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嗤笑一声道“原来是她…”
凌归澈不认识，朝安珉锡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可安珉锡好似不愿多说。叶启看着台下人道“她是霖雾门的大小姐，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上次有个人就因为多看了她一眼，被指着从头骂到脚……”
安珉锡哼了一声“何止啊！听说在家里也是为祸一方的恶霸，靠着身份欺压百姓，比她漂亮的姑娘都不敢出门，不然被她看见就要把脸划烂……”
凌归澈听得啧啧称奇，还有这样的人。于是询问道“那她怎么到这来了？”
安珉锡扇子一收道“哼，听说要结婚了，不知谁家这么倒霉……估计是打听到鲛绡特地来拍下做婚服的吧。”
凌归澈看了一眼慕月，轻声说道“做婚服…为什么一定要鲛绡呢？世间布料千千万，一定要……”
慕月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鲛绡很美，用来做婚服定能惊艳四座。何况传言用鲛绡做婚服能白首一生、永不分离。更有甚者连缘定三生都说得出来……真是可笑…靠一件衣服永不分离，缘定三生……”
林远泽看着台下盛气凌人的婢女道“他们想必是打听到，鲛绡不仅华丽还脆弱，才会亲自来一趟吧。看的出来，她很重视她的婚事啊…”
凌归澈听着下方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又看了看买掉慕月那个人脸上掩藏不住的笑容，拍了拍安珉锡道“把它拍下来，正好可以接近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