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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几乎是听铃响的瞬间，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划过他的脸颊，接着他在一阵阵如潮涌般的铃声中，放声大哭。
那一夜，南浔镇的铃铛整夜未停，哭声也和着铃声，响彻不眠夜。
凌归澈坐在桌前看着少年轻声询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的眼睛虽然还有些红，脸色倒是好了不少“我叫刘砚书…… ”
林远泽将半掩的门关上后，对桌前的人道“你的族人，全部都借着别人的身体，复活了吗？”
砚书摇摇头，接过归澈的茶杯轻声道“没有，能借着别人的身体复活的人，要有完整的魂魄，族人中能达到的，只是百中一二而已。”
归澈轻轻拨动了面前的铃铛，接着道“所以，那些百姓中大部分，都在自己的身体内醒过来了，那天在庙前怂恿我们抽签的是……”
“嗯，我只是抹去了他们的记忆而已，他是庆海族的大祭司，是我复活的第一个人，目前南浔镇的居民，大多是借着别人的身体，重活一世的庆海族人。”
林远泽微眯着眼睛，将一方温暖的石头，塞进凌归澈手中，而后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那些人去了哪里？幻境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复活人是怎么选的？”
凌归澈用微凉的手，拉了拉林远泽的衣角，这个态度有些生硬了，随即柔声道“不想说就……”
砚书将这些动作看在眼里，随即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他们去了另一个时空，那个时空是按照他们心底最想要的世界创造的，至于幻境……”
砚书顿了顿，看向林远泽道“你们看见的幻境，是另一个真实存在时空，只不过与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同……”
林远泽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又像之前那样……”
砚书毫不在意林远泽，咄咄逼人的态度，伸手触碰头上的铃铛
“你们都是修士，我不能入侵你们的记忆，只能借着穿越时空的能力，将另一个时空发生过的事呈现在你们面前……”
凌归澈回想幻境中的场景，看来另一个时空里他的选择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下山的决心和与远泽的相遇。
砚书依旧轻声述说着“……至于挑选复活的人，只要抽签了就表明愿意接受我们的附身，至于祭祖就是去养魂塔上香，和灵魂签订契约，方便我们了解那些人的过往，为附身做准备……”
林远泽点点头，看向砚书“那我们……”
砚书站起身道“放心吧，你们是修士，我们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夺舍。”
接着他朝着门外走去，打开门的时候，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就先这样吧，明早见……”
凌归澈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石头，神色不明
“这么说，砚书是庆海现存唯一的族人……我们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林远泽坐在他旁边，手已经抬起来了，却仍然停在半空
“师尊，先前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从最开始他的表现来看，我们并没有做错。”
凌归澈仍然垂着头，他开始明白，这个世间并不像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好坏分明，无论人和事，都是处于身不由己的灰色地带。
那个晚上，凌归澈没有睡觉，而是固执的在脑中翻看庆海族的资料，可惜，寥寥无几。
后半夜，雨渐渐大了，凌归澈索性开了窗，就着外面的雨声，思考自己的行为。
林远泽嘴上不说，只是默默陪着他，偶尔给他添衣，煮茶。
二人就在烛火微黄的连天雨幕中，听着雨打铃铛的清脆声相顾无言，中间的茶壶，时不时飘起一股热腾腾的白烟，遮挡了对面的视线。
雨声渐歇，窗外逐渐传来人声，凌归澈眨了眨眼睛，起身活动了一番有些僵硬的身子，林远泽也去楼下打水供他清洗。
二人收拾好准备离开时，迎面碰上了砚书，他穿着一袭淡青长袍，头发也束了起来，直直的挡在他们身前
“你们去哪儿？带上我吧！”
凌归澈看了看这客栈，又看向外面的街道，恰好一位衣着得体的小哥，模样有些眼熟，正好与他视线相接，接着朝他行了个礼。
凌归澈看向刘砚书“他是前几日我们见到的那名乞丐嘛？”
刘砚书也点点头“现在……不是乞丐了”
他微微朝那人颔首算是回礼，起码这个变化是喜闻乐见的
“他身体里是庆海族的灵魂，你走了这家客栈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砚书还没说话，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那天怂恿他们抽签的人，也是对他们下药的那人。
“仙君放心，这家店以后我会代为照看的，至于族人也由我照顾”
接着他看了看他们的脸色，腰弯得更低了“此前误把仙君当作图谋不轨的修士……得罪了仙君，在下特来谢罪……”
说完，他整个人跪了下去，还好归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无碍，我们……没受什么伤”
林远泽也点点头看向归澈，眼中神色晦暗，叫人不辨其中意味。
接着，凌归澈看向砚书，斟酌一番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走？”
砚书不适应的扶了扶头发，说道“族规，再说了，你不怕我留在这，继续引诱无辜百姓附身吗？”
归澈有些诧异，莫非是数万年前，也有一位修士名叫望舒，而且与庆海族关系匪浅，不然怎么会留下这样一句。
庆海族的秘密，究竟还有多少，归澈想了半晌，踌躇不决间，砚书眨了眨眼睛道
“你们不想知道另一个时空，会发生什么嘛？虽然时空不同，可发生的事情是一样的，也可以称作是未来”
林远泽疑惑道“所以，你们庆海族能窥见未来，其实是因为看见另一个时空？”
砚书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这么说也对，只是普通的族人只能看，不能改变。
我不一样，我是万年一遇的圣子，我的眼睛除了能穿越时空外，还可以凭空创造一个时空幻境。”
凌归澈瞧着自信的砚书，询问到“那幻境里面的时空与现实有联系吗？”
砚书摇摇头，语气轻松道“我不说，除非……你们答应让我一起。”
凌归澈挑了挑眉，以后的日子可有趣起来了，林远泽没说话，师尊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何况这个刘砚书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是跟在他们身边少去祸害人。
砚书告别鹤霄以及族人踏上马车，道路两旁的人们，瞧见马车，纷纷放下手中的事物，躬身行礼。
归澈借着被风吹开的帘子一角，看见外面的人们，又看了看砚书正襟危坐的模样，轻声询问“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砚书瞥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不了，徒增伤感罢了。”
林远泽驾着马车，驶离了烟雨蒙蒙的南浔镇，身后的居民神色愁苦，眼中含泪，纷纷扬起手和砚书告别。
“现在可以说了吧……”归澈看着马车内吃的正香的砚书，无奈道。
砚书放下手中的糕点，点点头
“幻境里是另一个时空真正发生过得事，但自从被灭族后时空经过多次观测产生坍塌，现在已经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