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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拿着签筒回来时，凌归澈恰好在禅房外的空地上，看着在秋天依旧生机勃勃的绿色草叶随风飘荡，其中点缀着零星紫色的花朵，顺着秋风微微颤动。
看见来人，凌归澈只是瞥了一眼，接着拿过一旁的水壶细心的浇水
“你早就认识刘砚书了，今日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不是带着疑惑的询问，而是早已看透的陈述。
就凭着那颗珠子和那句口诀，加之莫忘毫不犹豫的喊出刘砚书的身份，这一切好似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莫忘一手拿着签筒，一手拿过凌归澈手里的水壶，声音不大
“贫僧每日都浇，不劳望舒仙君费心”
凌归澈站起身看了莫忘一眼，身后传来刘砚书的声音
“师父，你还在禅房外种豌豆啊，平日紫云寺苛待你了？”
刘砚书一袭黑衣在身后满树红黄相间的枫树下，显得有些突兀，他越过凌归澈他们，好奇的看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土地。
凌归澈伸手拉住要摸的刘砚书，轻声道“这不是豌豆，你怎么出来了。”
刘砚书抬眸看他，二人年岁相当但刘砚书稍矮凌归澈一些，平时都是抬起眼睛才能与之对视。
“里面太闷了，远泽在打坐，我不好在里面打扰他，所以出来走走……哎这难道不是豌豆嘛？可是长得好像……”
凌归澈拽着人往里面走“不是，你还认识豌豆啊？”
莫忘含笑看着两人，视线触及到满地葳蕤的植物时，平日古井无波的眼中，难得有了几分怜惜。
刘砚书挣脱开凌归澈的手，洋洋自得道“什么话，我不止认识豌豆，还认识好多凡间的蔬菜瓜果，你才是不食人间烟火吧！”
凌归澈闻言愣了愣，笑道“嗯，我……的确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还要劳烦族长大人费心了……”
刘砚书尴尬的笑笑，还挺记仇，不就是没说嘛！
林远泽早察觉到凌归澈的气息，打开门一看两人正面对面说着话，听见刘砚书那句不食人间烟火，他隐了隐神色，随即笑着冲两人道“师尊，你去哪儿了？”
凌归澈转头看去，林远泽正站在门口，头顶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刺眼的阳光也柔和下来，给他镀了层金光，一片叶子落下轻缓的打断了二人对视。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去看莫忘的菜地去了，你在打坐吗？不用如此辛苦，天塌下来还有师尊呢。”
林远泽点点头，上前拉住凌归澈，转身时给了刘砚书一个冰冷的眼神。
刘砚书怀疑自己看错了，狠眨了几下眼睛，这人是怎么在言笑晏晏时，还能给他一个锐利凌冽的眼神，莫非去蜀中学了变脸之术。
接着他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是归澈来拉我的啊，跟我可没关系。
正当他愁眉苦脸时，莫忘路过瞧着他，一双眼睛深邃又空旷，好似万事尽在眼中，又万事不如眼。
林远泽坐在床榻边，上半身靠在凌归澈的膝上，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可怜
“师尊，看不见你时，我有点心慌……下次可以…”
凌归澈摸摸他的头，含笑着说“没有下次了，此前你不说我只能靠感觉，不知道你这么依赖我……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接着他捧起林远泽的脸，竟然在眼睛里看见了细碎的星光
“怎么了，这么害怕嘛？我不会走的，怎么愈发小女儿的姿态了，你可是凌霄宗最负有盛名的远泽仙君，是青竹峰的峰主。”
林远泽轻轻偏过头，不让凌归澈看见眼中的光华，轻声道“我才不是青竹峰的峰主，师尊才是”
凌归澈拿出一方绣着几枝劲秀的翠竹手帕，轻轻融去他眼角的水雾，哄着他说
“是是是，你不是峰主，那可以放松一下了嘛？魔族当前，修炼是必要的，可是你也得慢慢来啊……”
凌归澈无奈的劝着，他以为林远泽不想当这个峰主才会这么抗拒。
殊不知林远泽比谁都想正大光明的，在全天下的见证下，从师尊手下接过峰主令。
林远泽听见刘砚书的声音后，起身规矩的站在凌归澈身后，凌归澈嘴角的笑容映入两人的眼睛里，显得有几分狡黠。
刘砚书看了林远泽一眼，果不其然收到林远泽的利剑般的眼神，于是他干笑着说
“归澈，你为啥拉着我走，我会自己走，咱两以后授受不亲”
凌归澈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授受不亲？你是女子嘛？那还真是我得罪了”
刘砚书哎呀一声，说不清楚。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以后离我远点，咱们保持三步距离”
凌归澈嗤笑一声，他对熟人没什么架子，自然也没什么规矩
“是吗？那我可求之不得，最好咱们离三千里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样？”
说着他挑挑眉，一副看你怎么说的模样，刘砚书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还是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想扇自己几个巴掌的心都有了，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了。
最终他还是死皮赖脸道“别呀，归澈你不拿我当知己好友了吗？是我言错，给你赔不是了……”
凌归澈笑着说“是你不拿我当好友，上来就让人离你远点，你是什么稀罕物不成……”
刘砚书又同他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好容易哄好了，莫忘才将金黄色的签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行了礼道
“请几位各自抽一只签，保管好签文。”
凌归澈不知想到什么，先伸出手握着签筒，随后又拉过林远泽的手，冲着莫忘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般
“可没说不能两人一起抽吧？”
莫忘嘴边挂着不变的微笑，淡淡道“请随意”
凌归澈撇撇嘴，也不知道师姐喜欢这个人什么，接着他们二人摇动签筒，随着啪嗒两声落下，两只黑色的竹简掉落在桌子上。
一只写着——事在人为，好坏随心，另一只则是——前尘尽忘，静守己心。
凌归澈看向莫忘“这是什么意思，你会解吗？”莫忘只是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
“时机若到，其义自见”。
凌归澈随意拿了一只签递给林远泽，所幸两只的大概意思都不太坏，他就怕再出现南浔镇的事，特地和林远泽一起抽。
刘砚书见状也拿着签筒摇了起来，一只白色的签落到他的手心，八个字简短又清晰——火焱昆岗，玉石俱焚。
刘砚书拿着这只签，嘴角却微微勾起，明眼一看就知道意思不会好，可他却面上欣喜。
这意思不就是他会见到想见的人嘛，至于玉石俱焚，对他来说更像是解脱。
莫忘平静的收起签筒，对几人道“有一位护法在西域，目前已经苏醒，恐怕实力远胜于苍溪。若是执意要去，可等叶启和安珉锡，他们会助你一臂之力。”
凌归澈皱起的眉头被带着温热的手指抚平，林远泽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尊，有我在……”
凌归澈听着这句话好似有些似曾相识，他在许多时候都这样安慰林远泽，到头来这句话又被林远泽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