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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之渊在南边的密林中,终日毒雾瘴气缭绕,稍弱一些的修士,甚至连进入密林都做不到,更别提找到沉睡的苍龙。
凌归澈拿出玉坠挂在胸前,四师兄的医术比之玄都药谷也不遑多让,想来应该能应对这些雾瘴。
他转头看向有些出神的林远泽,笑着道“不怕,师尊保护你”说着伸出手“抓紧我哦”
林远泽点点头,将手放了上去,他一边紧紧拉住凌归澈的手,一边暗自盘算着等会儿如何,名正言顺的离开师尊,因为三月之期就是今天,太阳落山前他必须要走。
两人行走在毒瘴漫天的密林,夕阳透过树梢打在满是青苔的地上,光线中飘浮着细小的颗粒摇摇晃晃。
慢慢的地上出现一道由小渐大的裂缝,长达数尺蔓延至前方断崖处,还没到断崖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林远泽拉住凌归澈的手腕,用了巧劲将两人调换了位置,凌归澈本来被吹的寸步难行,突然间轻松多了,抬头一看,一道高大的身影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远泽,你先去旁边躲躲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凌归澈拉着人后退了几步,不知不觉徒弟已经比他还高了,他虽早有察觉却还是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头。
林远泽很配合的低下头,闻言一双眼睛里闪过慌乱,接着软了声音道“可是,师尊,你不在我身边,我有些害怕……”
凌归澈无奈的看他一眼,自家乖徒弟现在遇见不舒服的事情会讲了,就是未免有些太黏人了,真不知道他之前不说话的时候是怎么过得。
“好吧,那我们同承一剑,以免被风吹散,有事也有个照应。”
林远泽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黏人,凌归澈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转身召凌霜。
殊不知,凌归澈转身那一瞬间,林远泽的嘴角重新上扬,这一次是胸有成竹的淡然。
“上来,别害怕有我呢,实在害怕就抱紧我,出发了”
凌归澈踏上已经变宽的凌霜,站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的情况下,凌归澈一把将林远泽拉到自己身后,又摸索着,牵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
凌归澈很少御剑飞行,只是学的时候在凌霄宗飞了几个来回,至于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还从来没试过,所以开始打算自己下去也是为了安全和面子。
林远泽是他教出来的,御剑本事如何他也心中有数,两个半吊子在晴朗无风的情况下,或许有那么几分仙气飘飘悠然自得。
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不敢保证,毕竟在徒弟面前摔个狗吃屎太丢脸了。
凌归澈慢慢往断崖边飞去,强劲的气浪差点将他打翻,好在林远泽扶着他的腰,给他输了灵力维持着凌霜。
林远泽知道刚才是个好机会,可他实在不敢让师尊,独自一人去未知的危险地方,所以才撒了个娇让凌归澈带着他。
他现在已经摸透师尊的脾气了,刚才他若是说担心师尊之类的话,师尊肯定会执意独自下去,还会因此厌烦,可他稍微示弱一番,师尊就一定会带上他。
于他而已,按照脾气来说,师尊就像一只矜贵的小猫,必须顺着毛摸,否则小猫就只会亮出爪子,弄的两败俱伤。
苍穹之上的月亮,偶尔也会露出另一面,唯一不变的……是他。
此刻他的手放在师尊的腰间,感受着手中劲瘦有力的腰肢,他突然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接着一个气浪吹的他们二人左右摇摆,他赶紧输了灵力才堪堪稳住。
若不是现在不合时宜,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三月之期一到,之前那些淹没在心底的肮脏事又翻了出来。
他回去真要问问冷鸢,魔尊一定要是一个,性情暴戾理智全无,满脑子除了杀人就是思淫的疯子吗?
他可越来越不想当这个魔尊了,被发现就直接自戕吧,这个魔尊谁爱当谁当吧。
凌归澈终于在一波数折的情况下,将两人安全送到崖底,看着眼前百丈高的悬崖绝壁,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子敬畏,能在这地方待那么久的,肯定是有大造化在身啊。
林远泽心头突然一凉,太阳落山了。他感觉到心头升起的那股子熟悉的,隐秘的疼。看着凌归澈出神的模样,强撑着道
“师尊,我……不想去了……想找个地方打坐……”
凌归澈一听,转头看向他笑着道“能不能别这么拼,你还是身体要紧……”
说着,他抬头四处看了看“那里有个山洞,去吧,我去去就回,很快的,别害怕哈……”
这憋了三月的反噬来势汹汹,只说几句话的功夫,林远泽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幸好凌归澈没太注意,只以为是风吹的,他将人引到山洞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人都走远了,还听见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好好待着,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林远泽见他师尊走了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凌归澈走的那么快,他又有些心酸。
下一秒他就心酸不起来了,他一边扶着坑坑洼洼的墙壁,一边佝偻着身子往山洞里面挪,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嘴里也尝到一股子甜腥味,不知道咬破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血液顺着嘴角缓慢流动着。
他抬起手刚要胡乱擦一把时,想起凌归澈又从衣襟里拿出一方手帕。
凌归澈独自走在寒风凛冽的山谷中,寒冷的狂风席卷而来,冷的他直搓手。
现在他灵力稀薄与常人无异,偶然抬头看四周的崖壁,只觉望而生畏。
此刻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拿出百宝袋翻翻找找,找到安珉锡送给他的一颗夜明珠,还有之前叶启送的珠子。
看漆黑深邃的前方,凌归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师尊告诉他下到崖底往南走五里,就能看见一座小茅屋,苍龙就住在哪儿。
可他一路走来满打满算也走了八里地里,那什么茅屋还是连个影都不见。
正当他转身欲走时,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一盏如豆灯火,在深谷中传来融融暖意,凌归澈加快步伐朝灯火处走去。
一间小小的茅屋立于狂风大作的谷底,寒风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涌来。
经过茅屋时吹的茅草在空中舞动,如同数条毒蛇狂舞,总在凌归澈觉得会被吹飞时,稳稳的落回屋顶一根也不少。
凌归澈眯着眼睛,在狂风中慢慢朝着茅屋前进,风中也不知是有什么,吹过来时冷的他全身发颤,好像裹挟着冰原上的寒冰碎屑一般。
在这样的地方顶风前行,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短短几步的距离他走的十分艰难。
加之原本就是有伤在身,他的嘴角已经挂上了几缕鲜血,整个人如同风中的翠竹,随时会被强劲的风力掰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