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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话，林远泽似乎是不想说了，可他看着凌归澈难得的变化，还是握着他的手继续道
“……再后来我就被一名乞丐卖给了一位魔修，他初见我时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得。
……因为我不喝他递过来的酒，他就随手拉过一位小姑娘，当着我的面，硬生生的将她的皮剥了下来……”
“寒冬腊月的天气，她的皮肉甚至在雪地里冒着热气，我吓坏了，一时间忘记哭了。
……他就将我按在雪地里，一下又一下逼着我哭，一边动手打我，一边说我哭起来更好看……”
林远泽感受到那双手的颤抖，声音小了下去“师尊，我害怕，害怕极了。
他不仅打我，还变着法的折磨我，无论白天……黑夜。”
“……被发现了就换个地方，几年的时间他无论去何处都会带着我，那是我最无助黑暗的日子。
我数次寻死，结果被发现了，就是加倍的折磨，直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年冬日。”
凌归澈的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泪，滚烫的灼烧着林远泽的心房。
“……他用九转血魔经给我换上了他肮脏的血，接着他就被宗主他们发现了，趁着他被围剿时，我才能逃出那个魔窟。
然后我就看见了你……师尊，你说世上没有神明，可是你就是救我出地狱的神明，师尊，醒过来吧！”
凌归澈的脸上全是泪水划过的痕迹，他听着徒弟平静的，说出这些令人心碎的过往，泪水一颗一颗滴在林远泽的手上。
林远泽坐起身，牵住凌归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房，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的手揉进胸口。
“师尊，你一直问我心悦谁，说天下没有我配不上的……可是……我……配不上你。”
林远泽突然感觉一股极大的拉力，将他拉出了凌归澈的灵识，他张开眼一看，凌归澈额间红印闪烁，双眼通红，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师尊，你醒了，可有何处不舒服？”
林远泽甚至还没来得及，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嘴角就勾了起来，师尊，醒了！！！
凌归澈看着他不发一言，眼中赤红一片，令人看不清楚情绪。
“师尊……怎么了，别不说话，师尊你看着我，说话好吗？我害怕……”
凌归澈眨了眨眼，他不知说些什么，昏睡了几天，脑子好像锈了一般，甚至不会思考。
“师尊，你骂我好吗？我痴心妄想，胆大包天竟然……心悦你
而且我身上还流着魔族的血，玷污了凌霄宗的万年清誉，给凌霄宗蒙羞……”
凌归澈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这有多么大逆不道，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远泽看出了他的急切，从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茶半跪着递给他。
如同拜师那天敬的茶一般，可惜如今这杯茶的结局，同那天相反。
茶盏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上也溅了温热的茶水，林远泽闭了闭眼，彻底回不去了。
凌归澈因为几天没说话，声音沙哑干涩，他看着半跪的林远泽，沉声道
“你是何时动那种歪心思的，我先前以为你道心稳固，没想到竟然错的离谱……”
林远泽抬起头看他，湿润的眼中，浸满之前压抑的爱意
“师……我……风雪中初见，一见即倾心。”
凌归澈弯下腰，捏住林远泽的下颌，脑中出现了许多尖利刺耳的声音，他强撑着冷声道
“你可知道，爱慕师尊在修真界是多大的罪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林远泽，你会被天下人唾骂至死的。”
凌归澈简直要疯了，他好不容易从师姐仙逝的噩耗中走出来，一向乖巧的徒弟竟然说心悦他。
林远泽一向是最省心的，戒律清规他要比自己这个师尊清楚的多，师徒媾和，不伦之恋是要被天下人耻笑谩骂的。
林远泽被他捏着下颌，被迫直视他的脸，就算听到那样的话，也仍旧是笑着道
“我知道，归澈我心悦你啊！……此情之死靡它，天地可鉴，反正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凌归澈松开林远泽的下颌，抬手召出凌霜，凌霜剑上洁白如玉的光华变得暗淡，剑身上的灵气也逐渐稀薄。
他握着凌霜架在林远泽的颈间，赤红的眼睛涌动着红色的魔气。
脑中的声音愈来愈响，时时刻刻在识海深处嚎叫，他烦躁无比，可看着眼前人还是劝说道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林远泽，你当真要执迷不悟吗？现在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林远泽打断他的话，站起身郑重道“归澈，杀了我吧！我改不了的，什么迷途知返，我偏要执迷不悟……
……对我来说，你不是迷途，是我的归途……”
凌归澈只觉得脑仁突突的跳着疼，眼前人若不是林远泽，恐怕早已经死了数百次了，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只想见血。
想到这，他手腕一转将凌霜悬在二人中间，他试图用疼痛，和鲜血让自己清醒过来，于是抬手抓住了凌霜的剑身。
凌霜锋利无比，只消轻轻一握，血就争先恐后的顺着剑滴了下来，他还觉得不够，拿着剑的手愈发用力。
“师尊，别……”
林远泽瞳孔地震，急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慌乱一览无余。
凌归澈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疼痛，眸中血色若隐若现，脑子里的疼痛也轻减了几分，出现了片刻清明“远泽，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对吧，只是为了让我清醒……”
林远泽颤抖着手轻轻掰开凌归澈血肉模糊的手，上面赫然出现一条贯穿手掌的伤口，滴答的血水落在地上，狰狞的皮肉外翻着，看到他心疼不已。
林远泽也不敢说话了，轻声哄着凌归澈，顺便一脚将凌霜，踢到远远的床边去了。
他看出来师尊现在清醒着，一边给人包扎，一边垂着头道
“不是，刚才所言，皆出自肺腑……是我步步踏错，不知悔改……师尊，杀了我吧”
“住口，休的胡说”
凌归澈看着细心包扎的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徒弟，太过百依百顺，以至于林远泽会生出些旁的心思。
林远泽微微一笑，他知道师尊的目的，无非是叫他断了念想，可是，前方就是深渊，我已无路可退。
包扎完后，凌归澈脑中熟悉的，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紧皱着眉，踉踉跄跄的往床边走去。
凌霜就掉在床边，血迹已然不见，林远泽看着那把剑心中钝痛，如果一定要死，他宁愿死在师尊手里，死在凌霜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