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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归澈的目光,触及眼前的人影那一刹那,他明显感受到心突然空了,又突然满了一般,自己的心跳声在他耳边震耳欲聋。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空洞,又似充盈,夹杂着一份莫名的欣喜与巨大的悲伤。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让他不禁微蹙双眉,陷入了沉思。
明明眼前人从未见过,却令他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本该是熟稔至极的亲人一般,看见那人眼角的泪珠,他下意识抬手要拂去那令人心疼的泪水,可那人转身,错过了他微抬的手。
\"道友,我虽不知你与尊师的过往,但我相信,你的师尊必定深深地疼爱你,不愿见你流泪……\"
凌归澈还是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快走几步到他面前,笑着晃了晃自己的头发,阳光打在头发上,好似整个人在发光一般轻声道。
林远泽看着眼前人,笑意漫上脸颊,重重的点点头,抬眸对上凌归澈关切的眼神道
“我知道了,多谢关心。”
凌归澈看着他依旧泛红的眼眶,猜想应该是他师尊仙逝或者遭遇不测了,看见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尊。于是又抱拳行了个同辈的礼,声音清脆
“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我是凌霄宗凌归澈,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于他而言是初见,于他而言亦是重逢!
林远泽大概知道他师尊可能是失忆了,和满头青丝变白发一样,应该是因为自爆产生的。
他看着眼前依旧笑的灿烂的人,眼眶又是一酸,强忍着道
“我……是一名散修,名叫霄烛。没吓到,你可真厉害,那虎妖可是高阶妖兽,要不是你,我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归澈被初见的容貌俊朗的修士夸了,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笑着说
“我也没有那么厉害,都是同伴的功劳。倒是你,勇气可嘉,竟敢单挑虎妖。”
林远泽一眨不眨的盯着凌归澈,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下一秒凌归澈就如同之前的,许多的梦境一般消失不见。
听见凌归澈的夸奖才想起来还有叶启他们,师尊失忆了,叶启他们可没有。想到这他赶紧易容了一番,除了凌归澈,谁也看不见他的真实模样。
他在心中暗暗祈求,老天呐!别是个梦。因为眼前人的笑靥如春风拂面,令他陶醉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这梦境他见过太多次。
这一切都太过真实,又太过虚妄,令他如坠花月,如梦似幻,恍若隔世。
他的思绪如丝如缕,缠绕在这个梦境之中,仿佛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都是……师尊教的好,我师尊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好的师尊……”
林远泽说完后就痴痴的,直勾勾的望着他,凌归澈笑着道
“你师尊有你这么好的徒弟,肯定会引以为傲的!”
林远泽闻言,瞳孔微颤,盯着凌归澈的眼眶又慢慢泛酸,凌归澈疑惑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却被一双大手冷不丁的抓住,只是虚握着他细嫩的手腕。
他数百年的隐忍,不及故人回眸一刹。
他已经守着那不知真假的消息太久了,以至于乍见之欢很快被消失的悲伤笼罩,他太怕这是做梦了。
他怕一睁眼就回到空寂悲凉的魔宫,感受那不容忽视的,针扎般细密的痛苦。
饶是如此,他也只敢虚虚握着那截手腕,不敢用力。感受着二人肌肤相贴处传来的热意,让他微微回神。
他还记得若羌的那个新年夜,师尊的皮肤娇嫩,一用力就会泛红,他不能再伤害师尊了,想到这他轻声轻语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声音太小了,就算凌归澈在他对面也没听清他的话,只是疑惑道“什么……”
凌归澈任由对面的人握着自己的手腕,他不喜旁人触碰,可眼前这位初见的道友,抓住他的手腕时他并无不适。
只轻轻一握,凌归澈就感到一阵熟悉,好似之前这个动作,做过成千上万遍一般。
那些陈年往事,轻轻在他脑中如云般渐渐消散。然而,那些曾经的习惯,却像深深烙印在心尖,永不磨灭。
“归澈,要走了,得回去复命了。”
安珉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归澈看着霄烛那一双圆润的眼睛,抱歉的笑笑,轻轻一抽他的手腕就出来了,好似那人早就等着他离开一般。
“我要走了,霄烛,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往叶启他们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脏就像被针扎一般地抽疼一下,疼得他眉头紧皱,呼吸急促。
走着走着,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手捂住胸口,试图缓解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时身旁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伸出强有力的大手,稳健的扶着他。
凌归澈转头望去,见是叶启眉眼间满是担忧,凌归澈借着力量支起身子,朝他笑笑。
心中却泛起阵阵失落的涟漪,他刚才怎么会想让霄烛来扶他呢?
二人明明初相识,他却觉得犹如故人归,可每个人都告诉他,他青丝变白发只是走火入魔了而已,包括忘记的那些事,都只是走火入魔后的正常现象而已。
“归澈你怎么了,别吓我,走走走,回家,下次不参加了,谁爱来谁来……”
安珉锡也三步并作两步快走到他身侧,扶着他念念叨叨的说着。
叶启扶着他,冷声道“下次别逞强了,你还想去睡那个冰棺嘛?”
凌归澈被一左一右的架着,讨巧卖乖的笑笑道“是是是,我的好哥哥们,小弟一定爱惜这条命,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安珉锡闻言喊道“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许说,小心我告戒律长老去……”
叶启也难得附和安珉锡,冷着声带着几分轻颤“嗯,这样的话不能说,不能说……”
三人说着话消失在街上,林远泽无助的看着相携离去的背影,脑中却回荡着师尊的那句话“我还从未收过徒呢……”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失忆了,起码师尊不会再因为他的错误惩罚自己了,否则他真的无颜面对师尊了。
虽然林远泽身影在热闹的集上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因为他始终记得师尊说过的每一句话,师尊说人在失意时,切莫失态。
凌归澈被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架着,背影看起来犹如崖边的青竹,被强劲的风吹的摇摇欲坠,惹人心疼。
林远泽轻轻放开手,手中的布料已经被血泅湿,突兀的飘在风中,木雕小狗身上的颜色愈发深重。
他想,师尊,我好疼啊,从没有这样疼过。师尊,我疼,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周身的骨头被打断后,尖利的断骨刺入心脏,疼的他在风中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