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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郑同盟”早已是天下皆知,清梦通过间谍得到了全部实情,当他听到“八十二万大军”时,不禁虎躯一震。
朝会上,清梦将这一恐怖事实公布于诸将,在场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可是和整个天下作对。
清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所有人,过了许久才说道:“怎么,你们怕了?”
众臣急得像被大风狂卷着的花——头动根不动,娄宁甩掉脑门上的汗,走出身来:“主公,我等虽死无憾,但从长远考虑,若要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此乃政权取祸之道。”
清梦阴沉着脸,又用眼睛扫了一圈文臣武将:“你们呢,有什么想法可以尽情的说出来。”
尼皓火急万分地跳出来:“怕他干甚?想当年与周成激战时不是更难吗?即便这我们也挺了过来,况且现在主公坐拥十七万大军,从古至今以少胜多的案例比比皆是,怎能就称作以卵击石?”
娄宁长叹一口气:“尼将军,抛去陆地士兵不讲,海军足足有二十一万,中型战船就足足高五丈,宽十丈!更何况大型战船,那简直像一头巨兽,不敢想象,我们虽领土濒临大海,可几乎没有一名水军将领,更别提海军将领,战船几乎为零,现在以快进入寒冬,就是没日没夜的打造战船,也未必能尽人意啊。”(本书计量单位:一丈=20cm)
尼皓虽然还想反驳,但自己都觉得在理便无话可说了。
“此事几日后再议,孤心思不宁,先散了吧!”清梦无可奈何,摇着头走了,只留下互相争吵的两波大臣。
“呼哧呼哧……”清梦踩在厚雪地里,望着白茫茫的宫城,倒有一些舒心。雪花们洁白地来到人间,而它们又能带走什么?房檐上挂满了冰锥,就如同玉石一般透明发光。
清梦与众太监走下金阶,仰望漫天飘雪的天空,有些遗憾地说道:“若要统一天下,则必须要有正确的方略来指导,可我所做的就像看心情一样,不顾利害得失,肆意攻打诸侯,不知如何利用,依我看这才是取祸之道啊……”
他突然听见孩子嬉笑的声音,问向身后的太监:“何人在我宫殿戏耍?”
“禀郑公,乃是公子在西侧玩雪呢”
“玩雪?”清梦发怒地吼:“把他给我带过来!”
小君生有些害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过来,手上依旧捧着小雪人。
“父亲你看,雪人多可爱啊,不要生气了嘛~”小君生不顾冻红的手,哆哆嗦嗦地呈上去。
清梦盯着他的脸,睫毛上挂满露珠,柔嫩的脸蛋也似苹果一般通红,可即便如此,他那如同水晶一般的大眼睛,依旧渴求地看着清梦,他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了。
“扔掉!”清梦严肃地吼道。
“不!”
清梦气急败坏,野蛮地抢过小君生手上的雪人,把它摔了个粉碎,甚至用脚踩了几下。
“你知道你是谁的儿子吗?是我张清梦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就不该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书经背熟了吗?理解透了吗?”
小君生哆嗦着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太监们不忍看下去,连忙走上前劝说:“公子细皮嫩肉,可不要把脸冻坏了,我想是不是该找个太医……”
“你们带他去吧,然后去军师府上找我。”清梦扭头离开,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太懦弱,因为在这乱世当中,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军师府
清梦针对小君生是不留情面的诉苦,老儒只是和蔼地听着,将近有了一个时辰,清梦才吐干净了所有的苦水。
老儒微微笑道:“臣明白郑公意思,无非是看公子稍有懦弱且不喜读书而生怒,只需找一名严格的太傅便可,又何必到臣这里诉苦呢?”
清梦祈求地说道:“军师博学多才,若担当公子太傅那必定是如鱼得水,还望老先生三思!”
“老臣万万担当不起,贱体年迈多病,正因此我即将上奏,祈求主公准我告老还乡。”说罢,老儒从怀里掏出一张奏折递于清梦。
清梦懵了,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连忙追问道:“军师为何要退隐山林?如今天下未定,四海难平,正是我张清梦求贤不得的时候,您这大贤一走,我还能依靠谁来运筹帷幄啊?”
“老臣年事已高,恐怕再难掌握朝中之事,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情分上,放我归乡吧!”老儒再次说道。
清梦摇摇头:“绝不行,若想取得天下,必不可少的则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武将是锋利的剑,而谋士则是挥剑的人。”
“郑公无非是想获得大贤,以谋划王图霸业,既如此,老臣愿意举荐一人,此人隐居在城外十里远的岳阳山,小郑公几岁,但绝对是一大贤,其最崇拜的是丞相诸葛亮,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兴亡,熟读中外兵法,最重要的,他是我的徒弟。”老儒笑着回答。
清梦也开起玩笑:“何须加如此多的赞美之词,只需说是军师徒弟,我就知道有多大的能耐了。”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问道:“此人名唤做什么?”
“此人名叫于湘,字济滔,现为弱冠之年,对母极孝,正因如此无意于仕途,只愿隐居山林,孤老至死。”老儒解释道。
清梦轻蔑的笑道:“你们这些文人啊,说是隐居,其实只是借着这个幌子来让自己出名罢了,是为了当官而隐居的,简直龌龊至极!”
老儒摆摆手:“郑公此言差矣,若别人还好,但济滔绝非这种人,他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公,可谓是厌恶至极,因为你们互相攻战致使人民家破人亡,百姓生灵涂炭,他的父亲就是在此中战死的。”
清梦不高兴地问道:“他连我也厌恶吗?”
“郑公自然是一代明主,然我徒济滔却不会理会,他自命清高,不屈服权贵,若你贸然拜访恐怕要遭冷板凳喽……”老儒哈哈大笑。
“孤就讨厌这些自持清高的文人士子,军师何苦要离开呢?”清梦拽住老儒的手,苦苦哀求不要离开。
“郑公放心,老臣即将修书一封寄与他,少说有六七成的把握,一旦得到此人,郑公可就是如虎添翼,统一天下便不再是梦。”老儒依旧不愿留下。
清梦无奈,正要起身告别,老儒连忙拦下:“郑公稍后,不知能否将公子交于老臣?”
“军师不是要下野归田吗?”
“正是如此,但老臣还要把公子一起带走。”
清梦愣住了,随即严肃地问道:“军师大人,您应该清楚孤就这一个独子,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由谁来继承我的大任呢?”
“有老臣在,保证公子平安无忧!”老儒坚定的回答。
清梦踱来踱去,像是思索着什么一般,随即说道:“军师把太子领出宫能学到什么呢?宫内各种经书、各种兵书应有尽有,而出了宫外哪有如此之便捷?”
老儒甩甩拂尘:“老臣认为,若要让一人成大才,不该拘泥于四书五经,特别是公子,一定要让他在小的时候尝遍人间疾苦,让他切实地体会到百姓的痛楚,不然就是学透了四书五经及兵书,一样是个昏君。”
清梦有些闷闷不乐:“军师一定要带公子离开我吗?”
老儒看出清梦有些不舍,只好笑着回答:“郑公莫非不知这句话:‘雏鹰离巢,方能高飞,子女离家,方能成事’,万不要以您的舐犊之爱而不为未来大计着想啊。”
正巧太监们带着小君生走了过来,小君生套上了围脖,戴上了棉帽子,团团圆圆甚是可爱。
清梦有些后悔刚刚严厉过头,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怎么样?脸还疼吗?”
小君生胆怯地向后退着,他不敢再靠近父亲了。
“奏书既然已经送达,那么老臣现在就要带着公子离开宫殿,若有缘日后再见。”老儒拿起拂尘,接过小君生的小手慢慢地走向门外。
小君生急得直喊:“要带我去哪里啊?”
老儒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和蔼地说道:“爷爷带你去逛逛这天下,待你学有所成,再回来见父亲吧……”
“不要……不……”小君生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挣扎着:“父亲救我……父亲……”
清梦的心“咯噔”一下,哆嗦着嘴唇,缓缓地挪出门外,望着老儒渐渐远去的身影,听着依旧环绕在耳边的哭喊声,就像心被剜掉一块肉一样疼痛,要不是他把嘴唇咬出血,恐怕就会哭出声来了。
“江儿,别怪父亲狠心,父亲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将来成为比父亲更厉害的人……”清梦痛苦地跪倒在雪地里,吓的太监们连忙上前搀扶,但被他野蛮地推开了。
“郑公,您嘴唇破了,快去看太医吧,再这样下去会生冻疮的!”老太监急的上蹿下跳。
“比起江儿,这点痛我还是能忍住的……”清梦颤颤巍巍地朝着寝宫走去,孤独的影子在白雪间穿梭着,强劲的寒风想要将他击倒,但他咬咬牙,宁死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