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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轩把陈吞吞安置到床上,轻手轻脚为它盖上被子,郝婻在一侧只管轻轻地笑。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温柔呢。
她揪起陈海轩的耳朵,低声耳语,“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你知道,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吗?”
当一件坏事情发生时,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当时承受的伤害,而是事后回忆时,内心所遭受的苦难。
说着说着,郝婻鼻子一酸,眼框就红了起来。
陈海轩见状赶紧竖起四根手指保证,“我发四,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郝婻紧抿着丹唇,梨花带雨的望着陈海轩,“骗人是小狗哦?”
陈海轩把胸口拍的震天响,“我要是骗你,我就学小狗汪汪叫。”
一边说,他还一边学小狗哈着舌头。
郝婻破涕为笑,在陈海轩胸口轻轻一锤,“把上衣脱了。”
陈海轩闻言,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警惕的看着郝婻,“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哦。”
郝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半开玩笑道:“我真就这么差吗?”
那幽幽的语气对陈海轩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他当然知道郝婻只是为了检查他的伤势,作出那种反应,只不过是想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
她爱他,他爱她。
谁也没有错,不是么。
陈海轩长叹一声,道:“婻婻,对不起。”
郝婻勇敢的直视陈海轩的眼睛,“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陈海轩张张口,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距离苏慕瑾不辞而别,已经整整两年了,陈海轩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她是不要我了吗?
两年的苦苦追寻,换来的,只有更深的伤悲和赶不走的孤单。
郝婻拉过陈海轩的手,嘴角如彩虹般扬起,“轩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陈海轩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从前在海边有一个渔民,他每天朝出暮归,在大海里捕鱼。”
“一天傍晚,他劳作了一天,疲惫的回到岸边。”
“他正准备回家,却发现了一条搁浅的美人鱼。”
“他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后来美人鱼爱上了渔民。”
听到这里,陈海轩已经隐隐明白郝婻要讲什么,但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
“每当渔民出海捕鱼,美人鱼就跟着他的船一起出海。”
“渔民在船上放声高歌,美人鱼就在海里唱。”
“他们就这样快乐的生活了几年,有一天,美人鱼忽然不辞而别。”
陈海轩心想你这暗示性也太强点了吧。
“渔民发了疯,到处寻找美人鱼。”
“白天找,晚上也找。”
“不吃饭,也不睡觉。”
“后来渔民认识了一个妇人,她照顾他,陪伴他。”
“渔民却一心想着那美人鱼,对心系他的妇人视而不见。”
“终于有一天,渔民再次出海寻找美人鱼时,出了意外。”
“他遇见了可怕的风暴,再也没能回来。”
“妇人整日以泪洗面,却无法改变什么。”
“妇人只是妇人,不是他爱的美人鱼。”
“她就是她。”
“十年后,妇人在沙滩发现了一条受伤的美人鱼。”
“直觉告诉她,这条就是那个男人朝思暮念的美人鱼。”
“妇人满脸平静的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美人鱼奄奄一息,内疚的说,她根本不爱他,只是为了报恩。”
“妇人心道果然如此,从厨房拿出一把刀,杀死了美人鱼。”
陈海轩皱了皱眉头,感觉郝婻戾气有些重。
“妇人日复一日打望着渔人往常归来的方向,直到她垂垂老矣,卧在躺椅里,面朝大海,在夕阳里安静的长眠。”
很老套,很俗气的故事。
陈海轩甚至怀疑这是郝婻随口编的。
然而当郝婻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完这么一个没有起伏的老掉牙故事时,他竟然有些触动。
他看着郝婻的侧颜,被她的坚定和坚强打动。
正如郝婻所说,一个远在天边,消失在茫茫人海。
一个近在眼前,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
他第一次动摇了。
面对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究竟应该怎么选择?
陈海轩不知道。
如果苏慕瑾和他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彻底的结束了这一段情,陈海轩又何至于此。
他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陈海轩一直相信,苏慕瑾也一定在惦念着他,所以才一直这么坚定。
可是如果她心里有她,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又为什么没有尝试着联系自己呢。
唉。
陈海轩叹了口气,摸出江小白痛饮一口,“婻婻,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给我点时间吧。”
郝婻内心窃喜,这是陈海轩第一次直面他们的感情问题。
她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算是铁树,也会有开花的一天。
“那.....下午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陈海轩揉了揉自己的圆寸,“不是说要去神农架吗?”
郝婻嘻嘻一笑,“最近机票不好订,我只买到了三天后的。”
陈海轩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陈吞吞,想了想,这几天事情确实是有点多了,去散散心也好。
“行吧,那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
原来陈海轩早上兴奋之下,出门出的急,到现在还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色体恤。
郝婻趁陈海轩去卫生间的当儿,掏出手机,贼呼呼的把原定明天的三张机票,改签成了后天。
嗯,顺带还删掉了郝仁的那张,也不知道郝仁知情后会作何想?
出门前,郝婻问,“陈吞吞呢,就让它呆家里吗?”
陈海轩心知自己能够召唤陈吞吞,点点头道:“就让它当留守儿童呗。”
浮玉是没有游乐园的,等二人乘车来到最近的“极乐世界”时,已经是人满为患。
郝婻兴冲冲的排队,陈海轩则百无聊赖的等着。
“我们先去坐摩天轮,再去玩云霄飞车,再玩激流勇进,然后再去玩摩天轮。”
陈海轩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坐两遍摩天轮?”
郝婻眯着眼笑,“到那个时间,刚好可以看见夕阳呀。”
“随你,随你,都依你。”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欢声笑语中,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值得一提的是,坐云霄飞车时,陈海轩执意要把江小白带上去喝,却遭到了工作人员的百般阻挠,郝婻还笑他,一会儿不喝酒就跟要了他命一样。
极乐世界的摩天轮很高,高到你坐在上面,就以为可以捉住太阳。
当两人第二次坐进摩天轮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残阳如血,将漫天的云霞都烧的火红,倒映在每个人的眸中,熠熠生辉。
一如此刻郝婻脸上晕染的温柔。
二人本是相对而坐,随着摩天轮缓缓升高,郝婻站起身,来到陈海轩身边坐下。
她专注的看着他,也无动作,也不言语,气氛一点一点暧昧起来。
几十秒后,陈海轩终于是败下阵来,他侧过脸,小声道:“你不是要看夕阳吗?”
郝婻在满天红霞中微低着脑袋,声若蚊呐,“夕阳哪有你好看。”
在陈海轩转过头看向郝婻的一刹,他愣住了。
此刻佳人眉眼带笑,眸中却小心的噙着一丝忧郁。
那模样让陈海轩感觉心都被揪住了。
郝婻亦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
鬼使神差的,郝婻朝着陈海轩缓缓靠近。
郝婻整个人都靠在了陈海轩怀里,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陈海轩有心拒绝,却又于心不忍。
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二人的唇就这么挨到了一起,郝婻闭着双眼,睫毛颤动不休。
唇上传来的冰凉混合着那毫不掩饰的炙热爱意,滔天巨浪一般拍打在陈海轩心中,掀翻了那一条飘摇的小船。
陈海轩脑海一片空白,从郝婻身上传来的芬芳,似乎比酒液还要来的醉人。
双唇一触即分,郝婻靠在陈海轩怀里,低头沉默。
陈海轩低头,看着怀中佳人,心中的复杂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一阵晚风轻拂而过,带起郝婻满头的青丝,轻轻拍打在陈海轩脸颊。
“轩,忘了她吧。”
陈海轩闻言抬头看着夕阳,沉默不语。
郝婻见陈海轩这般反应,以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来,泪如雨下。
晚风沉寂下来,夕阳似乎也黯淡了几分,陈海轩摸摸郝婻头顶,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和苏慕瑾的一幕一幕,像一条小河,在陈海轩心里潺潺淌过,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犹豫。
陈海轩为郝婻擦去脸上的泪痕,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随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笨蛋,别哭了。”
郝婻疑惑的抬起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陈海轩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满含笑意,“傻瓜,我是你的了。”
突然袭来的巨大惊喜和甜蜜将郝婻淹没,她眼里再次泛起泪光,呢喃道:“真的吗?”
陈海轩揉了揉郝婻头顶,重重点了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梦是突然醒的,就像泡泡一样,越吹越大,最后啪的破灭,什么也剩不下。
晚风再次吹过,带起郝婻的青丝,在空中翩然起舞。
嗯,那就忘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