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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见到吴克昂的时候,马封侯正在找饭店——中午的时候马封侯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店处理一下,结果没想到的是,误入了一家特别地道的湖南菜馆。
这一顿饭给大马猴辣的,嘴巴都快赶上屁股了。
但是,作为一个以勤劳节约为个人人生信条的赤尻马猴,马封侯最终还是忍着辣,一点点把面前这盆“剁椒蒸鱼头”给吃完了。
马封侯捂着火辣辣的肚子,在大街上寻找着晚餐的着落。他晚上这顿的目的就是找个“不辣的”。只要不辣就行,其他的……吃遍全中国的马封侯一点都不在乎。
好不容易找见一家看上去像是东北菜的馆子,结果刚准备进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吴克昂的声音,“马哥你吃饭了么?”
“啊……正准备吃晚饭,你吃了没?一起来点?”马封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今天打算吃点家乡菜……”
“家乡菜就算了,今天晚上有人管饭。”吴克昂指了指身后,“当然你要是粤菜吃不习惯,那找个师傅给你做顿锅包肉应该还是做得出来。”
吴克昂认为自己用锅包肉说服了马封侯,但事实上,马封侯还是跟随着自己的本能作出的决定。
就连马封侯自己都有点犯滴咕,面前这武城皇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好好一个孩子怎么杀性这么重——咋我这顿饭不跟你吃,你就打算弄死我啊?
跟着吴克昂走到粤来轩里,原本有点爪麻的马封侯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饭店的包间里,穿了一身正装的熊池觅和黄奶奶正在沙发上有些焦急的等待着。等马封侯和吴克昂一起走进了房间之后,熊池觅就像是一根弹黄似的“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还担心不是你呢。”看见了熊池觅之后,马封侯这下才算是放心了不少,他走到熊池觅面前,和这个好久没见了的小兄弟拥抱了一下,然后问道,“最近都挺好的?”
“挺好,都挺好。”熊池觅这儿一个劲的点着头,“托您的福……”
“好啥啊……熊爷爷你现在说话怎么老就绕过重要的内容呢。”吴克昂在后面把门先给带上,然后才插嘴道,“您老人家葵水阴雷就扔了俩,道行折了四分之一出去了吧?”
熊池觅无奈的威胁道,“你小子是觉着我扔了俩葵水阴雷就老胳膊老腿不好动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熊爷爷永远是你熊爷爷——真急眼了别说你是武城皇,该收拾我也一样能收拾你。”
吴克昂在旁边赔着笑,老头平时也不这样,现在大概是因为老朋友来了所以有点……过于兴奋。而马封侯在旁边听的血都凉了——这小子杀性这么重,你熊池觅就这么跟人讲话呐?
不要命啦?
三人一黄鼠狼很快就在桌子后面纷纷落座。吴克昂被马封侯三请四请,请到了主座落座。黄奶奶坐在他脑袋顶上,而马封侯和熊池觅俩人紧挨着坐在吴克昂的左手一侧。
偌大一张桌子,三个人和一只黄鼠狼就非得挤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上桌之后第一件事儿,是熊池觅向吴克昂和黄奶奶介绍马封侯,“这是我师父,我好大哥,我的救命恩人呐!”
当年和黄奶奶因故分别之后,熊池觅曾经一身重病。它是水行的大妖,水行本身有迭荡污秽清除外邪的能力。但却仍然一病不起,一头熊被病折磨的连咳带喘,连着好几年没吃过一口饭。
一身肥膘被折磨的只剩皮的时候,熊池觅碰见了马封侯。
赤尻马猴出手相助,可治病这种事情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呢?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终熊池觅在马封侯亲自选出的“养病圣地”中调养了好多年,熊池觅这才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马封侯对熊池觅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吃喝拉撒全管了不说,甚至还把自己这一身本事能教的都教了。
“我这点本事也没啥好遮掩的,除了有些能耐那是天生的,其他的能耐那也是和别人学的。”马封侯端着酒杯,喝了几盅酒的马封侯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这玩意也没啥好搂着的,小熊你好学,那我为啥不教?教会了你一个,那就不亏我当年和刘伯温他们学法术时候遭的罪!”
这种态度迅速得到了吴克昂的尊重,小吴同学专门端着酒壶去给大马猴倒了几次酒。这下刺激的马封侯更高兴了。
当年教授熊池觅法术其实是个无心之举,毕竟那个时候熊池觅就像是一个会动的熊皮褥子似的——瘦的简直见者落泪。
马封侯为了刺激出熊池觅活下去的力量,只能用“教授术法”作为诱饵。并且,它还专门替熊池觅起了一卦。卦上说,他最看重的那个人虽然远在他乡,但是安全的。
只要好好活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够相见。
得了许诺的熊池觅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对着一筐生肉和果子卡卡吃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心思去救一头素未谋面的棕熊精……马封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心说得亏老子是赤尻马猴。这要换成其他妖族,今儿这么一趟下来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吴克昂这小子简直就是白起在世嘛!
吴克昂自己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当成了“白起在世”的杀星。他自己满脑子还是听八卦的心思,听着马封侯和熊池觅聊的差不多了,吴克昂这才问道,“马哥,你今天下午说的那个水行劫难……说的是我熊爷爷么?”
“那当然不能是小池觅的事儿啊。”马封侯大着舌头摇着头说道,“他葵水阴雷都扔了俩了,现在道行也就六百出个头,那对不上数。”
“那您说的水行劫难是什么?”吴克昂今天过来可是带着目的的,“我受宁远城皇所托,想来请您解惑。”
“我看看啊。”马封侯也没说别的,他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个用拙劣技艺凋刻出的玉质乌龟壳,然后随手往里面塞了三枚大洋。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马封侯的手里响起,他往下耷拉的皮肤在这一阵响声中向下翻飞,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马封侯嘴里都都囔囔念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瓦力推开包厢门,本来打算先叫吴克昂过来一下,结果看到这个摇动着的乌龟壳后,瞬间就呆住了。
和瓦力一起呆住的还有房间里的黄奶奶,熊池觅以及吴克昂。那个上下翻飞的乌龟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似的,它牢牢吸引着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直到马封侯突然一停手,三枚龙洋顿时从玉壳中“呼啸而出”,然后平拍着镶进了餐桌上。
这张餐桌是用上好红木制作的大号餐桌,三枚龙洋落在桌上就像是三枚烧到通红的铁块落在了黄油上。毫不费力的无声地镶入桌面后,马封侯才像是脱力了似的软在了座位上。
瓦力凑过来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们这是问什么事儿呢?”
“这可真是……天机不可泄露了。”马封侯强撑着起身看了一眼镶嵌在桌面上的三枚龙洋,然后脸色一变指着瓦力问道,“这位兄弟也通数术?”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马封侯喘息了一会说道,“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也请你不要询问。”然后他扭头对吴克昂说道,“这个水行大劫究竟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它会发生在应该发生的时候——但是发生的规模和强度都会比你所知道的更大。”
吴克昂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桉。
98年大洪水这个事情他当然还有印象,但在吴克昂的记忆里,这场大洪水并没有波及到宁远。倒是其他流域都多少有些遭殃。
至于“规模和强度都比我所知道的更大”这又是个什么鬼?难道这玩意还能发生变动的?
可以看出来,这种卜算对马封侯的消耗很大。就连健谈的瓦力也半天没说话,他看上去似乎对马封侯的手法和手里的玉质乌龟壳很感兴趣。
过了一会,缓过劲来的马封侯这才抬起手来,往嘴里夹了好几快子锅包肉。
“我能算出来的也就这些……不过,这里边有一点倒是我新知道的内容。”马封侯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次的灾祸虽然和吴大人您没有关系,但您是可以化解这个灾难的。”
“化解?我?”吴克昂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化解这个东西啊?”
马封侯一摊手,“卦象上就是这么说的,具体怎么做……那我也不知道。”
一只赤尻马猴说不知道,那最好就不要再继续多问下去——就算是威胁也不好用。
今天紧急补课之后吴克昂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赤尻马猴的趋生避死这是个被动兼主动技能。
如果你试图通过威胁杀死对方来获得答桉,那么已经完成了“趋生避死”的赤尻马猴什么都不用做。
你不动手杀猴,你没事儿,猴也不会有事儿。但万一你一个没想通,决定手刃面前这红屁股猴……
那么在你动手之前,各种稀奇古怪的灾难就会随机发生在你头上。
趋生避死的发动不光是“两害相遇取其轻”这么简单,它同时还保证了“取其轻”的时候不会出现必死局面。
混世四猴不愧是号称“不入十类之中,不达两间之名”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