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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山巅的另一侧,盘山迂回而筑的峭壁险路旁,有着一个八角亭,
附近虫鸣鸟语,极为幽静,远远可见有两道身影负手而立,极目远眺。
他们沉默无言,昂首观察山巅位置的上清宫,注视着广场上络绎不绝的贩夫走卒,江湖豪客,成千上万人蜂拥而至,一副摩肩擦踵的热闹盛景,让人唏嘘不已。
“风儿,为父以前也跟你说过,我本不是此世之人,乃是上界本尊的投影转世之身。如今,家族基业初定,为父降临凡尘,已经留下血脉传承,并且传授了尔等修仙之术,功德圆满。”
说到这,颜录语气一缓,发现长子颜风侍立在侧,表情恭敬,正垂手倾听,脸上露出惆怅之色,他对大儿子的反应很满意,不由淡淡一笑,继续道:
“今日,为父将破碎虚空,返回苍玄上界,我之前定下的祖训,凡是颜家子孙,皆万万不可违逆,以后必须一代接一代,持之以恒的传承下去!”
“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必定坚守祖训,继续完成未竞之大业,好好将家族基业发扬光大,决不敢有丝毫懈怠!”
颜风表情激动,浑浊双眸转动,苍老的面容上,神色间浮现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和伤感。
他赶紧抱拳,强行装作镇定,言之凿凿,声音雄浑沙哑,斩钉截铁道:
“颜氏后裔,必将愈发繁荣昌盛,恪守祖规,必不会令父亲大人失望!”
“很好!”颜录负手而立,迎着呼啸山风,身子笔直挺立,如石像般一动不动,中气十足道:
“风儿,自今日起,五百年之内,为父将重新下界,降临凡尘。到时,我不希望自己立下的百年基业,一朝尽丧,被不孝后人给糟蹋得千疮百孔。”
“从今以后,只要有人敢罔顾家法族规,必须严惩不贷,不可留丝毫情面!记住,锲而不舍地坚持祖训,永不停歇,一代传承一代,不能打丝毫折扣!这是为父对你们,以及所有血脉后代的唯一要求,你明白了吗?”
“父亲大人放心!”
颜风面色沉凝,表情黯然,身子一弯,推金山倒玉柱,陡然跪在地上,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
他语气微颤,指天发誓,声音悲激,有如猿啼,坚定道:
“孩儿必竭尽所能,妥善经营家族基业,保证传承永不断绝,绝不会因一己私欲,一意孤行,肆意妄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颜录摇了摇头,黯然一叹,将长子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遥遥眺望青石广场的方向,没有再说什么。
八角亭下,父子俩沉默无言,各自心里思绪万千,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风儿,这么多年来,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为父很欣慰。以后看守药圃、培育灵药、炼制灵丹、刻录阵法、孕养法器胚胎、搜集灵材、人体实验的一系列琐事,即使天长日久,不见成效,也必须坚持下去。”
“你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还是慢慢放权吧,第三代的小家伙们,应该多挑点担子,凡事没必要亲力亲为,把控大方向不偏移就行。”
颜录扭回头,深深看一眼面容沧桑、垂垂老矣的长子,他毫无表情的冷峻脸上,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轻笑道:
“时间已经到了,为父,先走一步。”
下一秒,无声无息间,一缕凉爽山风吹拂而来,那道霸道威猛的紫色身影,略微模糊了半瞬,立马在空气中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颜风浑身一震,只作未闻,猛然抬头,目光灼灼,望向上清宫的方向。
他盘坐于地,面色如铁,嘴唇哆嗦,身躯不住的颤抖,终究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眸底神色无比复杂。
许久,颜风低垂下头,须发飘拂,缓缓转过身子,瞥一眼半空中孤傲霸道的伟岸背影,他沉默半瞬,目中老泪纵横,最终自嘲一笑,轻声道:
“孩儿……不会令您失望的,决不会!”
青城山巅,乌云盖顶,隐约传来雷鸣,隆隆作响。
在山顶的巨型青石广场旁,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上清宫,殿宇绵延,飞檐椽角,一眼望不到头。
广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粗略打量,挨挨挤挤,最少有数万人聚集。
他们翘首以盼,望着上清宫的正门阁楼,目中隐现期待,脸上表情无比激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快看,那是谁?”
“天,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怎么有人可以在天上飞?!”
“紫衣侯,他就是紫衣侯,绝不会有错!苍天有眼,老夫终于一睹武林神话紫衣侯的绝世风采了,此生无憾!”
……
刹那间,青石广场上,无数人影愣愣抬头,望着对面半空的孤傲身影,不由齐齐吃了一惊,只觉匪夷所思。
四面八方,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巅半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伟岸无比的紫袍人影,离地十多米,犹如箭矢一般,脚不落地,迅速从远处飞来。
随后,那道身影悬浮在上清宫的楼阁顶端,离地三米,身姿挺拔,孤傲、霸道,让人侧目,瞬间吸引了全场数万双眼睛的注意力。
轰隆!
半空中,乌云压顶,一声霹雳炸响,电闪雷鸣,龙蛇狂舞,附近狂风大作,片片黑云汇聚在青城山巅,黑云压城城欲摧,犹如苍天发怒,毁灭气势压抑且晦涩。
刹那间,喧闹异常的青石广场内,数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张大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不可置信之事,纷纷瞠目结舌,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半空的紫袍身影。
颜录心有所感,借助炼气四层附带的短暂御空能力,缓缓悬浮在距离阁楼顶端的三米高处,突然仰天大笑,一身紫袍猎猎狂舞,昂首望天,指着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的苍穹,喝道:
“贼老天,紫衣侯在此,今日本座将破开仙门,你纵然降下雷霆,百般阻挠,又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整个嗡嗡作响的广场一静,数万人影遥遥站定,被震了个七荤八素,他们个个表情呆滞,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抬头,用极为诡异的目光,或惊愕,或崇敬,或疑惑,或复杂,死死盯着半空那道威猛身影。
乌云浓霆,颜录傲然一笑,周围云雾缭绕,电蛇纵横,景色壮美。
“日月轮转齐相照,大道乾坤百叩首。仰天大笑登仙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颜录高卧九重天,昂首哈哈大笑,神态悠闲,身姿挺拔,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出尘之意。
他龙盘虎踞,漂浮在阁楼顶端的最高处,极目远眺,附近大好河山,眼前风景一览无余。
从颜录的视角来看,远方群山万壑,屋影幢幢,数万人影密密麻麻,比蝼蚁还要渺小。
对面山雾朦胧,隐约可见一道瀑布从断崖洞隙倾泻而出,犹如银龙出海,直抵潭底,奔腾不息,水汽弥漫,气势磅礴,让人心胸开阔。
“迟则三五百年后,本座将重返人间,尔等后辈,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