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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赶到永福宫的时候尹忱还没到,但李沉兰已经被湘妃五花大绑着捆在了床上。瞧见皇后过来,李沉兰莫名又兴奋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一绑着她不会伤到孩子么?”
“不影响,要是不绑着她别说是孩子了,沉兰自己都嘛事要没命了。”
湘妃此言确实不夸张,李沉兰原还同自己好好说着话,却突然面露诡异的笑而后像是发了疯的往外跑。
“当时太危险了,沉兰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跑的又极快脚下又踩不稳。十几个奴才连跪带拦的,才把她在外头长街上拦下来。”
听着湘妃的描述,皇后心惊不已。太医还在给李沉兰诊脉,可李沉兰一直乱动,脉把了有
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我怀疑是巫蛊……”湘妃凑近皇后低声道。
可按道理没理由,发现那布偶的第一时间皇后就封了听竹宫,又特地着人看着王纭儿,她哪里来的机会动手。
俩人正思考着,尹忱匆匆从外头赶来,瞧见李沉兰还在那如同疯癫一般,面上又气又急。
好在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李沉兰累了还是怎的,突然眼睛睁了睁,而后就晕厥过去。
太医这才安稳的给李沉兰把了脉,只是这脉诊的把太医都眉头紧锁,显然不太乐观。
“怎么回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皇后虽也关心李沉兰,但毕竟更在意这孩子。
“回皇上,从昭仪脉象上看根本看不出娘娘有什么病疾,只能说经过娘娘这么一折腾,腹中龙胎受了一定的影响……但喝些安胎药也是无余。”
“什么叫查不出病因?”
尹忱气的声音不由提高,皇后瞧着他的态度自然知道是动了怒的。
说来难怪尹忱生气,李沉兰受宠以来一直受人陷害。更何况现在人就这么疯着,病因却查不出。
“皇上,单从脉象上昭仪根本没有病……传闻这世间有一邪术,名为巫蛊,微臣以为……”
没想到太医都提到了这个,皇后虽不能相信却还是把听竹宫的事告知给尹忱。
“王贵人现在在何处?”
“臣妾早就命人封了听竹宫,王贵人也一直在臣妾的监视下,按道理没机会下手。”
布偶已经被收了,若想让李沉兰中招还需以血祭蛊,才能奏效。王纭儿一直在听竹宫绣着东西,根本没时间祭蛊。
“搜宫!”
尹忱忍着气,扬声对着外头的侍卫吩咐到。
“可臣妾已经搜过听竹宫了,并没有任何发?现……”
“关宫门,搜宫!”
尹忱哪里是只要搜听竹宫一个,而是整个皇宫都要搜个遍。令湘妃震惊的是,别说长公主的宫里连着寿康宫都要被查上一查。
收秋端着刚熬好的安胎药进来,瞧见三个主子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那是一点儿大气也不敢多出。
李沉兰此时还在睡着,收秋配合着藏冬,好容易将李沉兰扶着坐起来。只是那药味进嘴里,是进三口吐两口,一碗汤药真正进肚确实没有半碗。
“娘娘,您就喝些吧,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啊……”
收秋瞧着李沉兰发白的双唇,再想到方才李沉兰疯魔的样子,忍不住落了泪。
“爹!娘!”
谁都没想到李沉兰会突然睁了眼,因着绳子在她昏睡的时候就松了,此时她突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就做了起来。更是把收秋手上的碗?打翻,一个劲儿的下床往外冲。
“不行!李明月!我杀了你!爹……娘!”
李沉兰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尹忱他们本还不知道里屋发生了什么。此时瞧见李沉兰发了疯的冲出来,湘妃忙喊着让人把永福宫的门关上。
“沉兰!沉兰!”
湘妃一边喊着一边帮着收秋他们拦着李沉兰,皇后也没想到李沉兰发病是这番场景,一时愣在那,不知如何帮忙。
而李沉兰呢,一溜烟就冲进了花园里,小顺子他们想抓着又怕伤了她,好几次差点被花盆个绊倒。
“沉兰!沉兰你别跑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湘妃明显熟练了许多,不过一会功夫就配合着收秋将李沉兰围圈拦了起来。
“姐姐……姐姐!有人,有人要杀我!李明月!李明月杀了我阿爹!”
许是瞧见了湘妃,李沉兰好像清醒了些许,一个劲的冲着湘妃抱怨,不时还双手摇着她,满眼的怨恨惊恐。
“沉兰,别怕,你看看我……别怕别怕!”
湘妃虽没明白李沉兰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太清。但湘妃还是抱着李沉兰,不停的柔声安慰。
李沉兰被湘妃抱着,从后面却突然看到了屋门口站着的尹忱。于是突然挣脱了湘妃,撒腿就往尹忱那跑去。
“阿辞!”
李沉兰早已没了理智,心里最在意的人便会被她不停的说着。
于是她跑到尹忱面前,嘴里不停的唤着“阿辞”,眼睛也变得红红的,像是只受惊的小白兔。
尹忱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沉兰,弱小可怜,无助到了极致。泪汪汪的两只眼就那么盯着自己,像是在祈求庇护。
鬼使神差更像是情不自禁,尹忱伸出手将李沉兰环在怀里,一下下轻柔的拍着背,安抚着。
“我在……别怕……”
“阿辞,他们他们都好欺负我……李明月!李明月她杀了爹爹!我!我要杀了她!”
在尹忱的安抚下,李沉兰没有规律的在怀里嘀咕着,像是有了依靠,便可以为所欲为。
原本躁动的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就那么无声的缩在尹忱回来,哭着气,唤着“阿辞”……
湘妃从来没见过尹忱这般的柔情,或者说是太久没见过,久到她根本就不觉得尹忱是个柔情在骨的人。
而所有人松气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站在尹忱身后的皇后。原本担忧害怕的眼神,此时已变的黯淡无光,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尹忱和李沉兰。
像是一个本该出演的戏子在看一出戏,一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
不过片刻,李沉兰就被安抚平静。瞧见尹忱担忧的眼神,李沉兰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别担心……我没事……”
可不待她再多说什么,眼皮就又变得沉重不堪,眼里的尹忱也由一个变俩,两个变三个……
见李沉兰又昏睡过去,尹忱轻轻的叹了口气,顺手将她抱起来,又放回床上安睡。
而转身,尹忱就瞧见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皇后。原本顺畅的动作猛然一顿,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许错乱。
“你……皇后累了?”
良久,尹忱才开口问了一句。而后却又端起一杯茶,猛的喝了好大口。
“臣妾忙了一天,确实累了。”
闻言尹忱瞧了瞧外头,入了秋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想到事情一忙,就是一下午过去了。
“皇后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朕在这看着沉兰,你……让湘妃陪你回去。”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终于觉得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竟有些可怕。
“好,臣妾告退。”
再抬头,皇后又是那个母仪天下,温婉贤淑的皇后,仿佛刚才的失魂落魄全是虚像一样。
皇后和湘妃出了永福宫,尹忱看着那空荡荡的宫门。偌大的永福宫,明明外头一群宫人守着,可尹忱觉得好空,空的发冷。
“呼……”
尹忱长长的呼出口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茶盏被打翻了,外头的收秋听了忙进来收拾。可尹忱此时正烦心,瞧见什么都提不出好气。
“滚出去……”
收秋手上一抖,忙告罪低声退了出去。
说来尹忱也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扼着自己的脖子,喘气都喘不上来。
一想到李沉兰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尹忱由烦转气,忽然将茶碟烛台都砸到了地上。
秦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进去。
“皇……皇上。”
“进来。”
一地的陶瓷碎片,烛台被摔在地上,蜡烛早已没了形状,烛油也洒了一地。
“回皇上,查到了。”
宫门一禁上锁,秦叶就领着众侍卫搜了各个宫室。终于在沈婕妤的宫里,准确的说是在她的床底下发现了与一开始那个,一模一样的布偶。
唯一不同的是,那布偶的额头上已经滴了献血,布偶里面还养着只虫子。也就是湘妃一开始所说的,蛊虫。
“可沈婕妤从被发现后就一直喊冤,发誓没有做这些东西,而且一定要面见圣上。”
“物证在此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必关押了,即刻赐死!”
尹忱火气正重,根本不想再审什么沈婕妤,直接就下令杀了她。
“皇帝!”
屋外,响起了本该在寿康宫歇着的声音。太后被若竹搀着,就那么突然的站在了门口。
“皇额娘怎么来了?”
“皇帝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哀家就是不知道也了解了个清楚。就算是不为着兰昭仪,看在皇孙的份上,哀家也当来看看。”
太后说的理所当然,像是当初硬要杀了李沉兰的人不是她一般。
“人已经查出来了,捉贼捉脏,如今物证就摆在面前,皇额娘为何还要朕网开一面。”
尹忱虽不满太后的阻挠,但到底还是扶着她坐到了位子上。
瞧着那一地的碎渣子,太后明显脸上不悦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
“皇帝,沈婕妤背后是督骑校尉,更是与陆家多少有些关系。当初已经罚了陆欣入了冷宫,现在再杀了沈氏。校尉怎么想,陆家会不会觉得皇帝是在赶尽杀绝?”
见尹忱不说话,太后总算面上有所缓和。
“所以,沈氏再有罪,现在至少这段时间,都不能杀了她。”
前朝后宫,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
尹忱不是第一天做皇帝,自然知道其中要紧。只是想到李沉兰还在床上躺着,龙种也不知要不要紧。尹忱心里就堵的慌,气的重重的往桌上砸了一拳。
“去,先将这脏东西烧了,也好让兰昭仪早些醒过来。”
太后也不看皇帝的态度,自顾自的让人把那布偶个拿出去烧了。
“摆驾钟粹宫。”
钟粹宫,沈婕妤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不论尹忱怎么说,太后怎么问,沈婕妤都不肯招认是自己陷害了李沉兰。
“皇上,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么?是,臣妾有时候是猖狂娇纵了些,可绝没有害人之心啊!”
见尹忱还是不相信自己说的,太后也一直强调着就是自己所为,沈婕妤为求清白,竟以她沈氏一族起誓。
别说古人,当今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没有不信奉誓言的。尤其是这种拿至亲性命起誓的,饶是尹忱都转过头,正视起了沈婕妤。
“沈氏,你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无关,可这东西就在你宫里都出来的,又有认证,你还在狡辩什么。”
太后说的认证,就是此刻跪在沈婕妤身后的丫头。
那是沈氏的贴身宫女,所言证词自然有力。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敢撒谎,那东西是娘娘亲自放到床底下的,那血也是她亲自滴上去的。太后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娘娘的左手食指,上面却又针眼啊。”
闻言太后微微抬头,示意若竹上前掰开沈婕妤的左手。
果不其然,那手指上确有一个针眼。千真万确,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这是污蔑!皇上,这针眼是臣妾当日绣花时不小心扎到的,那样式还在桌子上呢!”
“奴婢也正奇怪呢,说来娘娘从来不怎么绣这个,偏偏就这两日绣起来了!”
沈婕妤也是无助,无论自己说什么,那宫女都能给自己反驳回来。可是也就是真一句,沈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皇上!臣妾那日遇到了王贵人!是她!是她让臣妾绣的花!那布偶一开始就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