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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的血液竟能让先帝如此重视?”
这件事尹忱从没听说过,太后也很少谈到关于静夫人的事情,就算是偶尔谈到了也就是轻轻几句带过,所以在尹忱的记忆力静夫人一直是一个不争不妒的安稳女子,就连后面教出来的尹诠也都一直是彬彬有礼谦虚公子。
“皇上可曾听说过麒麟血?”
尹忱闻言一顿,这种血他自然听说过,传闻麒麟血是苍天造人之时注入的自己的血液,拥有这种血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天选者,具有神力。远古时期一个农民家中就诞下了具有这种血的孩子。而后这孩子明明出身在一个连吃饭都是问题的家庭里,却在二十年后推翻了暴力政治,成了第一个统一天下的皇帝。
自此以后这世间都传闻,得麒麟血者得天下。
然而世界上的麒麟血可谓是千百年难得一遇,多少朝代的皇帝从开国以来就全世界的搜寻,知道国家都要灭亡了依旧没能找到。而这样的拥有者突然被公之于世,又在机缘巧合下进了宫做了静夫人的儿子。毫不夸张的说当时的那个孩子的地位可谓比宫里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高,相对应的静夫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纵然如此,那孩子终究没有皇室的血脉,就算是先帝再宠爱他他日最多是个宰相太尉之职,再高就是个小侯爷。”
“皇上您聪明,许多事情一眼就能看透,可后宫的女人见识能有多远?对于这个孩子的受宠肤浅的女人只觉得静夫人的宠爱也跟着增加,那她们自然也会妒忌从而对付静夫人母子。而见识广的谋略远的自然就会将目光盯在孩子身上,而太后就是其中一个。”
当年的太后已然生了尹忱,这个女人本就野心颇大又怎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所以当时的太后,主观对付的是静夫人?”
“是,太后所要的东西从始至终就是就是那个孩子,她要扶持皇上做皇帝自然也要帮您铺好路,若是能得到这个孩子,他日辅佐您不是更如虎添翼?然而静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人,太后当年算计了多次都未能得手。也正因如此静夫人也被打草惊蛇,她知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手。”
事情坏就坏在十个月后,一直以来静夫人都对这个孩子关怀备至。既然这个孩子被公之于众,那么就注定要入宫培养的,而孩子的亲生父母也被先帝加官进爵,他们也就更放心将孩子放在宫里养着。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就在众人逐渐放弃对付静夫人就此认命之时,太医诊出静夫人怀了身孕,那个孩子就是尹诠。
也就是因为尹诠的存在导致静夫人将原本全给那孩子的心血分了不止七分给了尹诠,那孩子随还不懂事,可到底静夫人一头要顾两个哪里还有充分的精力去对抗后宫的势力。正因如此当年的太后就找到了突破口,也是因为这一突破口导致原本就互相防备的二人变得致死敌对。
“太后当年知道静夫人对腹中之子的重视,自然也就难免会相对忽视那个孩子。可人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是重视就越容易失去。静夫人当年怀胎三月时本以为胎像依然稳固也就多少放松了警惕,也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出了手,若不是太医医治及时宫中也恰好有这份解药,只怕尹诠留不下来。
而这么一出闹得静夫人之后几乎闭门不出,生怕出门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对她动手,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实际上当时的太后做的是声东击西的打算,对尹诠动手原也没想着取他性命,当然若是这孩子没了更好。所以在静夫人全神贯注的养胎之际,太后打了麒麟血孩子的主意。那孩子虽然年小对于静夫人还没什么依赖之情,但到底受先帝重视。先帝认定这孩子同静夫人有缘,无论太后当年劝了多少话到最后都不过是白费口舌。
太后心思一直都是狠断绝烈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既然得不到就会毁掉。”
“所以这也就是朕一直以来对这个孩子没有印象的原因?”
李允山点点头,“当时的事太后是做足了打算的,事后几乎是撇了个干干净净。所以那孩子死后先帝本就愤怒不已,加上一直对静夫人有意见的嫔妃也动不动给先帝吹枕边风,导致于先帝将所有的过错都堆积在静夫人身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尹忱的印象里,静夫人一直不受宠默默无闻,而尹诠也是自小不受先帝的疼爱,若不是当年尹诠一直跟着自己只怕最后连个王爷都混不上。
“可这些与孝德皇后和你加入老八的队伍有何关系?”
“皇上应该知道孝德皇后一直与太后不对盘,其实当初虞氏入宫后孝德皇后曾有意与太后重归就好,为的是一起对付当时盛宠一时的?虞氏,可是太后拒绝了。至于老臣曾在机缘巧合下救过静夫人母家的胞弟,而静夫人与虞氏却也是有渊源的。若是算起来静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正是虞氏的表姑母,算是亲戚关系。
静夫人自知自己的孩子只怕争储无望,而此时虞氏的老八又深得先帝喜爱,加之太后意图明显两人又早有过节,这才会联手对付皇上。说白了,哪里是对付您不过是对付太后罢了。”
只可惜,上代人的恩怨终究是连累了尹忱与尹诠的一生。
“当时八皇子那般受宠,若不是到后面虞氏走错了一步棋,老臣如今又哪里会坐在这里。说到底成王败寇,终究是老臣赌输了罢。”
李允山说到最后声音出现了无力感,想来这个男人因为一个堵与皇家牵扯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如今后过头看看,好像一切也没有那么值当。
“这一辈子与您斗了这么久,而今想来很多事也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是无论谁做了大齐的皇帝,老臣依旧是个大臣罢了。”
“既然早就觉得不值得,又何必要再勾结南蛮谋反?”
“皇上,若是您谋划预备了三四十年的东西,结果在最后发现一切都不值你会松手还是放手一搏?”
“不值的东西,朕从来不会考虑。”
李允山一怔继而又忽然狂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不禁连连发出感叹:“所以你才是皇帝,先帝的眼光不错,这大齐皇帝也只能是您。”
换言之,李允山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所谓的谋反到底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执念而已。如果他在最后看开了,最后放弃这个执念,也许李氏也不会被灭。
“皇上,老臣还有一事,这么多年一直如鲠在喉。”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老臣的女儿李明锦,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么多年,朕不信你就一点没猜到。”
李允山笑了,这一盘棋他输的可笑,若是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再执着不前?
“罢了,先帝说得对皇上是个好皇帝,他说过要是最后老臣结局不好那一定是老臣自己作的。”
李允山眼睛发红的厉害眼泪说着就出来了,老泪纵横的场景尹忱从未在这个斗志昂扬的老头身上看过。李允山抹了抹眼泪,而后对着高座上的尹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罢罢罢!老夫就当是为了锦儿!定要反了你这无能的昏君!”
最后一句李允山说的很大声,殿外的一众老臣都听到了。
尹忱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几近白发的老人,不禁想起当年他教自己如何批检奏折的样子,心中是百味杂陈但到底没拆穿了他。
“来人!”尹忱扬声唤道,外头守着的侍卫立刻就应声推门而入。
“太尉李允山不明实情,罔顾论法,为着一己私情行谋反逼宫之大逆不道之罪。着,押入大牢,三日后午时三刻,其李氏一族满门抄斩!”
后世人常说起太尉李允山都觉得可悲不已,为着一个已故的女儿竟做了如此糊涂之事,倒是可惜了一家子活生生的人命。没有人知道,李允山的背后到底都做了什么更离谱的事情。尹忱作为一个帝王,终究是以最后的仁慈给了这个白发老臣最后的体面。
“皇上,陆嫔娘娘……”
候忠在李允山被拉去大牢后不久匆匆赶来,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尹忱听说陆欣身子猛然一僵,他记起自己在刚胜仗回来后对陆欣下的令,因为李允山的原因,他亲口告诉陆欣要把李沉兰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兰妃……如何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声音僵硬的很,甚至有些想要逃避,即使这个孩子并不是他杀死的第一个。
“皇上恕罪,陆嫔失手了。奴才也不知兰妃娘娘同陆嫔说了什么,总之娘娘如今依旧安然无恙的在大牢里。”
安然无恙落入尹忱耳朵里,就像是一颗蜜糖一样一瞬间让他眼神都出现了几分狂喜。若说一开始除掉这个孩子是因为李允山,可如今李允山已经下了死令。既然当初李沉兰就不过是李允山寻来的一个女子,尹忱也大可以对天下告知兰妃李氏已经跟着李允山死了。等过阵子再给她寻个别的身份,左右二人没有实际的血缘关系,那么这肚子里的无论男女都与李允山没有关系了。
本能的,尹忱下令将陆欣禁了足,他知道二人的渊源,生怕陆欣一次不成又想主意伤害李沉兰。
李沉兰是被八抬软轿抬回俪兰殿的,尹忱下令晋封李沉兰为贵妃,赏赐了好几箱东西不说,甚至从太尉府抄来的宝贝都抬进了俪兰殿。宫里人都眼巴巴的瞅着,觉得新奇。人们都说这李允山受法一点儿没影响到李沉兰,可见尹忱对李沉兰是真的疼爱。只是这话传到李沉兰耳朵里,只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娘娘,湘妃娘娘来了。”
李沉兰回来一直无精打采的关在宫里,内务府说尹忱觉得外头的百合不吉利总惹是非,加上这次这么大劫度过,俪兰殿总要焕然一新才好。如今这院子外面被人移上了许多牡丹玫瑰,连带着亭子上都布置了满藤的紫藤萝,一眼瞧去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只是落在李沉兰眼里与那黑白两色到底也没什么区别。
“姐姐怎么过来了?”
“听人说你一天天无精打采的,害怕你多想就过来看看你。”
“算算日子,皇后娘娘走了有一个多月了……”
湘妃眼睛暗了暗,无论过了多久只要一想起来董思绾她心里都不好受,哪怕她也一直告诉自己仁思皇后是解脱了,可思念这东西不是自己骗一骗自己就能止得住的。
“是啊,说起来再有几个月你就要生了。一开始思绾就说若是个女孩子那一定会是盛平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的,也回不来了。”
李沉兰话说的肯定,脸上却是不带一点情绪,显然是已经死了心了。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左右不是棋子就是替身,与其在这宫里苦熬着倒不如早点解脱。这两天她就特别后悔当初没让陆欣流了这孩子,也不至于到现在自己想死却又多少有些舍不得。
“沉兰,你不是李允山的孩子皇上也已经放你回来了,更何况我瞧着如今他对你这态度要比以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不如试着接受一下……”
湘妃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嘴笨,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若换作是姐姐,你能接受自己顶着另一个女人的脸接受原本属于那个女人的爱吗?我不愿意,这种感情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不恨皇后娘娘,但我恨他恨我自己。他的自以为深情只会让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你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皇后娘娘的脸,她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抢走本属于她的感情。好不容易梦到从前一些美好的事情了,结果冷不丁的他唤我一声‘阿茗。’
这种感情我受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