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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侯爷到了平阳县,当地达官贵人自然少不得前来拜谒,一番迎来送往后,曹侯夫妇便在锦华苑的有凤来仪阁住了下来。
平阳县远离京城偏于一隅,习惯了长安城中的繁华热闹,加之曹寿或应酬,或陪老夫人,时间一长平阳公主自是感觉乏味。望着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平阳公主忽生戏谑之心,不由对随身侍婢道:“棠儿走,陪本公主出府。”
“诺!”棠儿欠身应道,“奴婢这就去传侍卫。”
平阳公主睨了一眼侍婢,面有不快:“有一大群侍卫跟着,本公主与在府中何异?”
未等棠儿应答,平阳公主又道:“棠儿,快去将你的衣裳拿来。”
“公主,您这是要…”棠儿不明白平阳公主之意,呆立了半晌,见侍婢呆立不动,平阳公主催促道:“还不快去?”
棠儿虽心中不明但自不敢违拗公主之命,少顷便将衣裳拿了过来。平阳公主在房内兴冲冲地将衣裳换过,翩然转了一个身,顾影自盼笑问道:“本公主这身打扮如何?”
棠儿一看傻了眼,这才明白平阳公主的意思,公主望着莲花镜异常满意,笑道:“走!”
棠儿腿一软,忙道:“奴婢这就向侯爷禀告…”
“你敢!”平阳公主瞪了一眼棠儿,“侯爷陪着老夫人消遣,你敢禀告看我怎么收拾你!”
棠儿立即收了口,抿紧了嘴,她知道公主一旦做了决定,身为奴婢的她,能做的就是跟着。
“可是,公主千金之躯,万一有什么差池…”棠儿依然有些担忧,小声说着。
“平阳城弹丸之地,能有什么差池?”平阳公主毫不在意,见惯了大场面的她,还真未把这区区小城放在眼里,况且这还是在她夫家的封地上。
看着公主兴冲冲的背影,棠儿无奈跟了上去。
午后的阳光正当闷热,晒的人沉沉欲睡,仆役们都在各忙各的事情,连当值的侍卫也没有注意公主换了一身衣裳走出了东苑。公主暗自窃喜,一切太顺当了。
穿过花园前面便是西回廊,平阳公主着急出府,走了些路才觉着棠儿的衣裳自己穿了略有些紧,正低头整理裙摆的功夫,卫子夫拐过西角门,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公主…”棠儿急忙拉了拉平阳的衣襟暗暗提醒。
“啊?”平阳公主一抬头,恰好碰上了卫子夫的目光,见府里的侍婢盯着自己看,平阳公主心一慌,赶紧低头匆匆走过。
这不是平阳公主吗?卫子夫一惊。虽然没正面仔细看过公主,但四目相对自己应该不会认错,卫子夫急忙下跪道:“公主万福!”
听见卫子夫行礼,公主心知也瞒她不住,见左右无人,只得一跺脚返身道:“起来吧。”说完要走,又感觉不妥,补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奴婢卫子夫。”卫子夫低头恭敬回话。
“今日你就当没见过本公主,知否?”平阳公主低声嘱咐道。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卫子夫看着情形,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果然,平阳公主不快道:“大胆!本公主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一个小小奴婢交代吗?”
卫子夫忙伏地叩首,恭声道:“奴婢不敢,奴婢见公主未有侍卫相随,请允许奴婢禀告老夫人,派遣侍卫以护公主周全。”
“不必了。”平阳公主摆摆手,“你走吧,此事不得外传,否则本公主唯你是问!”言罢,给棠儿一个眼色,转身便走。
棠儿给卫子夫一个感激的苦笑,急忙跟了上去。见二人匆匆转过西角门,卫子夫正想着该不该去找老夫人,这时却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卫子夫心下诧异,赶紧起身隐在一旁的廊柱后观察。
不久,一个男子鬼鬼祟祟走了出来,卫子夫仔细一看,那人不就是李山吗,他这是要做什么?想起前些时日李山奇怪的举动,卫子夫心中忐忑不安,待他转过了西角门,便随即跟在后面。
只见李山一路偷偷摸摸竟然尾随着公主,卫子夫不禁担心起来,难道这李山竟敢打公主的主意?眼见着平阳主仆二人从后门离开,李山打开门朝着外面低声几溜鸟鸣,不多久竟有个男子跑了过来。
卫子夫盯着出现的男子仔细辨认,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不是之前在府门外遇见的那个国字脸的矮胖子吗?难道,上次李山从后门放进府里的两个男子,就是那天遇见的两个人?
只见李山一阵耳语,矮胖男子会意而去。见李山麻利地上好门栓,若无其事走掉,卫子夫立即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前后联系一想,惊出一身冷汗。这李山怎会如此糊涂,这图的分明不是钱财,而是这平阳侯府满门的身家性命!公主啊公主,你去了哪里?卫子夫一时急的团团转。
此时满府的侍卫都在锦华轩,而跑去禀告老夫人和侯爷时间又来不及,眼下情况紧迫卫子夫来不及多想,只能一边大声呼喊来人,一边用力扯下裙裾,咬破手指匆匆几笔,挂在门口的铜环上急急追了出去。
追到巷子里仍旧不见公主踪影,卫子夫暗自后悔没能跑的再快些,这时一辆堆满稻草的轱辘车从巷口驶出,卫子夫定睛一看,那推车人的背影分明是刚才的矮胖男子。
他去哪里?公主和棠儿呢?一大波不安涌上心头,来不及细细思索了,卫子夫深吸一口气,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巷口外就是平阳城的官道,这条道路直通南北,平日里车马来往倒也不少,只是如今渐入盛夏,又临近未时,大多数人避开这人困马乏的时辰行路,此时道上车马寥寥无几。
卫子夫在巷口举目远眺,只见偌大的官道上矮胖男子正推着车缓缓前行,卫子夫低头撕下裙边,将其系在巷口的树枝上,同时将对着轱辘车的方向,打了一个结,然后只身跟了上去。
走走停停,卫子夫不断回首看看府里是否有人追过来,忽然,眼前窜出一个人来,厉声喝道:“说!你在此处做甚?”
卫子夫闻言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个男子一身蓝布衣,满脸络腮胡子,可不就是之前在门口见过的络腮男子么,只见他一手提着壶酒,一手拎了些熟牛肉,凶神恶煞地朝自己步步紧逼。
前面推车的汉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卫子夫在身后立即停下车,眼底闪出一道寒光,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来就要动手。
只听络腮男大声叫道:“二弟休要鲁莽,先行将她绑了,赶紧离开此地!”
“好!”矮胖汉子应了一声,取了条粗绳不由分说将卫子夫绑了个结实扔在车上,络腮男担心卫子夫叫喊,又找了块布塞入她口中。
随着车轮滚动,卫子夫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先前自己所见的是满车稻草,可是此时自己的身下却怎么好似有人?
卫子夫顺着车势侧了个身,靠着手肘移动,慢慢蹭开身子底下的稻草。这一蹭,让她心中一惊,稻草中跃入眼帘的是一条女子的襦裙,看着襦裙的样式卫子夫不禁有些心慌,这,好像就是今日遇见平阳公主时她穿在身上的衣裳,难道…这稻草下面的人就是公主吗?
卫子夫不敢再往下想。
“兄长,此处距城隍庙尚有多远?”卫子夫的耳畔传来二人的对话。
“不远了,再往前走上一段,我已安排好马匹,过一个山头便是。”
城隍庙?卫子夫暗自揣测,难道这贼人是去城北的城隍庙?只可惜自己被绑着手脚,动弹不便无法沿路观察,他们去城隍庙干什么?一想起身子底下的襦裙样式,卫子夫的心又沉了几分。
车子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岔道旁停了下来,顺着车沿卫子夫只见一旁的树上系着两匹马,矮胖汉子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解开套上车头,趁着这个空隙,卫子夫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靠着官道的一条小路,由于少有人走,早已杂草丛生,辨着方向该是到了北边的县郊。这地方卫子夫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小时候母亲带他们兄妹几个去城隍庙求签的必经之路吗?
对了,城隍庙!
想起之前这二人口中的城隍庙,卫子夫心底一动,难道是那座废弃已久的城隍庙?
“二弟,你好了没有?”络腮男早已解开另一匹马的缰绳,等在一边。
“就好,就好。”矮胖男子把绳套拉拉紧,加快了手脚。
看了看天色,卫子夫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侯府的人难道还没发现自己留下的布条吗?城隍庙这么偏僻,如果真把公主藏在哪里,一时半会是怎么也找不到的。正忧心着,腰间缀着的一个明黄布囊跃入了卫子夫眼中,这布囊是当年母亲缝制的,里面放的就是在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这种布囊他们兄妹几个都有,一直随身携带。看到这个布囊,卫子夫眼底掠过一丝希望。
“走!”络腮男跃上马背,回首喊道。
“好!”矮胖汉子拉住缰绳,跨步上马。卫子夫忙用尚能活动的手指摘下布囊,趁着马匹拉动车子的瞬间,借助外力将布囊扔了出去。
过了许久,马车果然驶入了那座废弃已久的城隍庙,马车在门口停下后矮胖男子便将卫子夫从车上拽了下来。
“下来,你这个小贱人!”矮胖汉子一把扯下卫子夫口中的布块,恶狠狠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卫子夫心想若是说出实情,自己必死无疑,急中生智,张口便道:“谁让你偷我家的轱辘车?”
“偷你家的轱辘车?”络腮男子闻言不解,“谁偷你的轱辘车了?”
“当然是他!”子夫转眼瞪着推车的矮胖男子。
矮胖汉子莫名其妙:“我何时偷过你的轱辘车?”
“我家轱辘车不见了,我在巷子里看到你推着我的车子,我就追了上来。”卫子夫说的振振有词。
“哈哈哈哈!”络腮男子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紧接着却又目露凶光,狠狠道:“不对!你竟敢骗我?你穿的分明是曹侯府中婢女的衣裳!”
卫子夫撇撇嘴道:“我姐姐在曹侯府中为婢,家中困苦,姐姐旧的衣裳自然是我穿。”
卫子夫的话虽然不能打消络腮男子的疑虑,但也挑不出毛病,这时一阵咕噜声从络腮男子的腹中发出,矮胖男子不耐烦道:“兄长不如把这三人先扔在这里,你我忙到现在,先供奉五脏庙要紧。”
络腮男点点头言道:“二弟所言极是。”于是二人分工,一人将卫子夫推搡进了城隍庙,一人将车内昏睡的公主与棠儿拉出轱辘车,用绳子绑住了手脚,和卫子夫一道扔在了城隍老爷的神像下面。
待兄弟俩走开,卫子夫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公主,这主仆二人显然是被人用迷香迷晕,然后藏入车内稻草中,直到现在迷香都尚未退却,两人昏睡不醒。
庙门外,两兄弟事情办完了,兴致也高了,络腮男子从车上拿下牛肉和白酒,开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兄长,适才已经飞鸽告知许大人,一切照计划进行。”
“好!许大人明日便会派人接应我们,过了今晚你我兄弟可就有百两黄金到手了!”
“黄金是好,只是公主在咱们手中,万一有什么差池…”
“你把心放肚子里,许大人是什么人,上面通着天呢。”
“哈哈哈,那倒是,来来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