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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豆大的汗珠顺着卫子夫的额头滚到了脸颊,采兮忙着拿锦帕不断给子夫擦汗,稳婆焦急道:“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用力...”
“啊!”又一阵凌厉的叫声,刘彻在门外不停地踱步,焦急异常。
卫子夫这一胎甚为难产,几个时辰过去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太医宫女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刘彻看的心如乱麻,眉头紧蹙。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去看看。”刘彻再次遣了宫婢入内一看究竟。
“哇...”宫婢还未来得及入内,就听内室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刘彻闻声哈哈笑道:“朕的皇儿终于出来了!”
接着稳婆与采兮跑了出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夫人为陛下新添一名小公主。”
“小公主?”刘彻一愣,往前走的脚步明显滞了下来,因着卫子夫接连生下两位公主,这一胎被他和太后寄予了太多皇长子希望,可偏偏如今又是事与愿违,这令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内室中央大红锦帐高悬,卫子夫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锦床上,看着被乳母抱着喂奶的小女儿,她心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感觉。虽有为人母的喜悦,但是一想到刘彻期待的眼神,卫子夫心中就没来由的失落。
“叩见陛下!”听见宫人叩拜,卫子夫强打起精神,但是身子太虚依然是坐不起来,刘彻走近忙按下卫子夫道:“不必多礼。”,看着一旁襁褓中的小公主,刘彻只言道:“子夫,辛苦你了。”
卫子夫见刘彻一脸失落,心中明白,强颜欢笑道:“子夫没用,未能替陛下诞下皇儿。”
刘彻摇摇头,惊觉自己失态,忙挤出笑容抱起小公主道:“都是朕的孩儿,朕都喜欢。”
偏偏这个小公主又是如此伶俐,刘彻抱到手上,她不仅不哭竟还张开了小嘴冲着刘彻笑,这下把刘彻逗乐了,心情顿时由阴转晴,笑道:“子夫你看,这个孩儿多乖巧伶俐,她好似认识朕,冲着朕在笑呢。”
卫子夫见状百感交集,心道,孩儿啊,你果真心疼娘,“陛下的孩儿,自然是亲近陛下的。”卫子夫柔声说道。
“好,好…哈哈!”刘彻放下孩子,对卫子夫道:“朕去向太后报喜,太后知道你难产,遣了几拨人来瞧过,这会估计正等的急呢。”
卫子夫俯首一礼道:“让太后忧心了,臣妾谢过太后。”
“嗯...”刘彻笑道,“孩儿是朕的明珠,她一笑起来犹如天上的新月,朕赐名玥,号诸邑公主。”接着道:“卫夫人诞下小公主,赏黄金千两,绫罗百匹,珠钗玉坠各两副,錾花玉镯两个,红玉珊瑚一株。昭阳殿宫人照料有功,各自去少府领赏。”
“谢陛下!”众宫婢齐声叩谢。
“谢陛下!”采兮望着卫子夫与小公主,心中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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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新添一名公主,本该是阖宫欢庆的喜事,不想王太后却是郁郁寡欢。皇后中宫无子竟求巫蛊,如今被废长门园,昭阳殿的卫夫人虽圣眷隆宠,却接连诞下公主。算来自己的儿子已登基十余载,但到现在连个皇子都没有,王太后想来便长吁短叹。
“太后,淮南翁主殿外求见。”宫人见王太后情绪不佳,小心上前禀道。
王太后敛了敛脸色,道:“宣!”
少顷,刘陵笑吟吟地随着宫人入殿,俯身施礼道:“陵儿听闻卫夫人诞下公主,特来恭贺太后!”
王太后闻言挤出一丝笑容,招手道:“陵儿有心了,来,坐下说话。”
刘陵依言跪坐了下来,王太后朝着宫人挥了挥手,宫人知趣的退了下去。“陵儿啊,哀家这话也就只能和你说说了,哀家这心里头不好受啊!”王太后颓下脸,唉声叹气道。
“太后这是怎么了?”刘陵假装不知,关切问道:“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王太后叹了口气,道:“卫夫人诞下公主,这本是件喜事,但奈何她已有两位公主,此番又是诞下公主…哀家…哀家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原来太后是为此事忧心…”刘陵感同身受道,“屈指算来,陛下登基已有十余载,如今中宫被废,后宫无子,难怪太后要忧心,此事若是落在陵儿头上,只怕更是要夙夜不寐…”
“唉…陵儿啊,你能明白哀家就好,此事哀家都不敢在陛下跟前提起…”说着王太后又是一阵叹息,“这些年若不是前皇后妒意深重,陛下如今怎么会连个皇子都没有?”
刘陵陪着王太后蹙眉叹息一阵,望着王太后一脸的心事,心中暗想,若是自己能趁此机会将适龄女子送入宫中,岂不是对将来的大业有利无害?一来宫内有自己的暗线,宫中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知道。二来若为刘彻看中,必要时吹吹枕头风,对自己能有莫大的作用。再者如今陈阿娇被废长门园,怎么能让卫子夫独霸后宫,有他人与之抗衡总比她一枝独秀的好。
如此想来,刘陵不由试探说道:“若是太后信得过陵儿的眼光,陵儿便替太后选几个品姿出众的家人子送入宫中,太后看如何?”
“陵儿啊,终究是你最懂哀家的心!”王太后闻言展颜道,“此时若是哀家让陛下择家人子入宫,只怕他要多心,陵儿如此安排倒是恰到好处!”
“唉…可惜哀家一直都想你与陛下亲近,不想陛下却…”提起上次纳选之事,王太后禁不住又是一阵摇头。
“太后,陵儿福薄,虽与陛下做不成夫妻,亦总是兄妹。然太后所忧之事关系江山社稷,陵儿会十二分心思对待,太后且放宽心。”对之前王太后避而不谈纳选之事,刘陵心中虽咒骂了数十遍,但此时面含微笑,十分大度并体贴言道。
王太后听后心中十分高兴,不由含笑道:“陵儿,哀家替陛下多谢你了!”
刘陵面上含笑谦辞,心中开始了新一轮的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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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卷奏牍被扔在了地上,刘彻大怒道:“着实欺朕太甚!”
“陛下何事如此动怒?”刚跨入殿中的卫青见状急忙躬身问道。
刘彻切齿道:“朝廷刚接边关信报,军臣单于又兴兵上谷,杀掠吏民,着实令朕痛恨!”
“军臣单于自马邑回兵后,心怨朝廷设计诱陷,由此与我朝断绝和亲,且不时遣兵入塞侵盗。”卫青道,“陛下,匈奴之患已非一朝一夕,此患不除,只怕我大汉边塞永无安宁之日!”
刘彻蹙眉颔首道:“卿此言不差!朕久欲出兵征之,奈何朝中多事,又连年通道西南夷,未暇兼顾。但匈奴之事情势如此,已不可再拖,朕虽意欲出兵,但放眼朝中,可堪大任者少这又少,亦是令朕忧心之处!”
“陛下!”卫青沉声道,“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卫青虽不才,愿为陛下前驱!”
刘彻闻言赞许道:“仲卿年少奋勇,其志可嘉,朕很是欣慰!如今要迎击匈奴,但你并无行军作战的经验,如何为之?”
卫青道:“陛下,昔年组建期门军之时,韩大人曾命人教导过卫青兵法,卫青虽无实战经验,但有一腔报国热血,愿为百姓计量,替陛下分忧!”
“好!”刘彻赞道,“此事容朕仔细思量,再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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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初晓,值了一夜宿卫的公孙敖神色疲惫地望向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昭阳殿卫夫人诞下公主,他真心替她高兴,这些年匆匆而过,他曾经很努力的去忘记过她,但越是用力,却越是真实的记得和她有关的心思。零零散散的片段总在脑海中浮现,深深浅浅地替他回忆着当年,也曾恨过自己,为何这般没用,她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如今的她高高在上,是为卫夫人。他不敢,也不能,对她再存那份心。
“公孙兄!”
公孙敖循声见是卫青,忙收起心思拱手道:“卫青,你怎么来了?”
“陛下命我早朝廷议后去承明殿见驾。”卫青见公孙敖神色疲累,不由关切道,“公孙兄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公孙敖道:“许是吹了一夜凉风,不碍事。这些时日朝堂廷议皆与匈奴有关,陛下急召你,可是为此事?”
卫青点头道:“近来陛下常为边患忧,陛下欲出兵迎击,接连几日廷议皆是此事,是和是战,就看陛下如何裁决了。”
公孙敖道:“依着陛下的心性,公孙看战大于和。”
卫青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若陛下决定出战,卫青愿披甲出征,替陛下扫除边患!”
公孙敖闻言忙道:“此事如何能缺了公孙?”
卫青惊喜道:“公孙兄难道也有此念?”
公孙敖点头相应,心道,这如何不是让自己解脱的好方法,即便战死沙场也比在宫里让自己泥足深陷的好。卫青浑然不觉公孙敖心思,只喜道:“若是你我兄弟可以并肩杀敌,当真痛快!”
公孙敖拍着卫青肩膀笑道:“男儿就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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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不久,刘彻便下旨选拔出征将领,经过几轮比试,卫青与公孙敖均在入围之列。最后是殿试,由皇帝亲自主考,刘彻端坐九龙宝殿,问道:“何谓主将之道?”
卫青列殿回道:“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
刘彻又问:“匈奴与我大汉交战数十年,此番出征,如何用兵?”
卫青答道:“兵形像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好!”刘彻击掌称赞,继而向公孙敖问道:“你有何才能堪当将才?”
公孙敖答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臣自小在义渠长大,能骑善射,对匈奴习性尤为了解,臣愿为陛下先驱,扫平匈奴!”
“好!为将者,不外乎智信仁勇严,卫青,公孙敖,听令!”
“卫青,朕拜你为车骑将军,领兵一万,直出上谷。公孙敖拜骑将军,兵出代郡。”
“谢陛下!”卫青与公孙敖相视一笑,叩首谢恩。
“李广,公孙贺出列!”殿内武将行列,李广将军与公孙贺将军虎步上前,俯身听旨。
“朕拜李广为骁骑将军,兵出雁门。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兵出云中。卫青、公孙敖初次出征,两位将军要对他们悉心教导,培养大汉后起之秀。”
“诺!”李广、公孙贺沉声应道。
“尔等四路人马分道前进共击匈奴,朕与群臣在未央宫等候捷报!”刘彻的帝王雄心在此时一展无遗。
“诺!”声音回荡在未央宫中,几十年来与匈奴战战和和,和和战战,如今当以一战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