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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苍一喊出这名字,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江霁风咧了咧嘴,「合着它真叫这名字」
寒苍没功夫理他,跑过去想将银蛇拎过来,可想到上次被它咬了一口差点毒发身亡后,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激动的问了一句:「素珍,你爹在哪儿!」
「它爹在哪儿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它相公在哪儿。」江霁风开玩笑般的向阿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阿晨,还不快快带贵客去见你老岳丈。」
「霁风哥哥,你又开玩笑了。」司南晨有些无奈,对银蛇道:「小白,过来。」
司南晨一句话,银蛇就听话的爬了过去,一路顺着他伸出的手盘在他的肩膀上,乖巧无比,看的寒苍和司南星是目瞪口呆。
南星与孤痕不算相熟,但孤痕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千万不要碰这条蛇,否则后果很严重,更知道孤痕视为性命的这条蛇除了他之外六亲不认。
而寒苍与孤痕认识这么多年,被银蛇咬过的人他见过不少,但这么亲近的人,除了孤痕这个主人之外,司南晨是第二个……
寒苍想起曾经,一时有些感概,更多的还是奇异。
他走到银蛇身旁,望着那双红宝石似的蛇眸,不敢相信的喃喃问道:「难道你也听懂了无栖的预言」
银蛇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展露攻击性,它昂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寒苍的错觉,总觉得这条银蛇也在怀念那个逝去的故人。
「带我去见孤痕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银蛇听懂了寒苍的话,顺着司南晨的身体爬下,带着寒苍向帐篷外走去。
自从战况急转直下,孤痕也来到营地,他很少在人前现身,帐篷也是搭得远远的,军中很少有人知道营地中还住了个养蛊人。
寒苍一路跟着银蛇,走了许久,银蛇才钻进偏僻角落中的一个小帐篷。
找到了人,寒苍却有些踌躇,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把孤痕劝回漠北。
「在外边站了这么久,王爷是不打算见我吗」
帐篷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寒苍心一横,不管了,这次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漠北!
帐篷被寒苍掀开,那形瘦骨销的人坐在毯子上,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等屋里恢复黑暗后,孤痕才道:「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
「那你就该在这儿」寒苍坐在孤痕对面,直接怼了回去,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要赶他走,就算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火从心起。
孤痕喜欢与人靠这么近,他不自在的用身上披的灰色麻布裹紧了身体,「无栖说若是赤渊一家独大,便会对漠北出手,我不能坐视不管。」
寒苍干笑两生气,明显带着情绪,「哈哈!真难为你为漠北这么劳心费力了!」
孤痕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他低着头没有回话,银灰色的发丝从麻布下垂落,他用麻布将脸也裹住了一部分,似乎并不想面对寒苍。
寒苍道:「等不久后,各处烽火一停,分散的狼王军整队回边境,司南晨领导的联军又能撑多久」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虽然我也不愿接受,但联军已经无力回天,就算你留在这儿,也改变不了什么。」
「无栖说,司南晨会赢,我相信她。」孤痕的头更低了些,极力辩解着:「雪玉也相信她,所以它才愿意亲近司南晨。」
「那只是结果,我不能让你死在这个过程中!」寒苍急的向前凑了凑,看着孤痕瘦的几乎只剩一层皮的脸,眼底升起一层泪光。
「无栖如果知道她死了之后,你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她该多难过你让她怎么安心!」
「我不
能让她担心的事情发生。」孤痕的身子几乎缩成一团,依旧不肯让步,「她放心不下寒祁,我要帮她。」
「她放不下的不止是祁!」
听孤痕这样说,寒苍的火气更大,他一把抓住孤痕领间的麻布,将他拽了过来。
「她一样也放不下你!她要我好好照顾你们,可那蛊术会要了你的命!你若是这样死了,我要怎么向她交代!!」
孤痕抬起一直垂着的眼眸,定定的看向寒苍,「我早一日死去,便能早一日见到她了。」
「你……」
寒苍被气的说不出话,他怒极反笑,松开了孤痕的领口,「哈……好!好得很!既然你留在这儿找死,那我就陪着你,看看谁先死在战场上!」
「你不会的。」
孤痕又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麻布里面,闷闷道:「你与我不同,无栖把我捡回家,她给了我名字,成为了我的家人,她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而你还有寒祁,还有漠北,你不能留在这儿。」
他这话说的不紧不慢,还很有条理,似乎十分笃定,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寒苍,他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不能如他一般为了无栖的遗愿不顾一切。
哪知寒苍斜眼看着他,重重的干笑了声:「哈……那你猜为何当初我宁愿假死也不愿做漠北王」
孤痕不语。
寒苍又道:「因为对我来说,情谊永远比大义更重要,我这样的人能陪挚友同生共死,却不适合担起一国重任,而祁……无栖教了他很多东西,他会成为一代仁君,我并不担心这点。」
他坐回原地,定定的望着孤痕,再一次道:「无论如何,我会陪你共进退。」
「愚蠢!」孤痕哑着嗓子骂道。
看他生气了,寒苍心中倒痛快了,他用手撑着头,懒洋洋的半躺在毛毯上,悠悠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愚蠢,你愚钝,等咱们在异乡战死,九泉之下见了无栖,你猜她会怎么说咱俩」
「蠢货!!」
「没错!」寒苍哈哈一笑,「她十有八九会这么骂咱们。」
「我是说你这个蠢货!」
「骂吧骂吧,反正我不会走的。」
寒苍躺在毛毯上闭目养神,他心中暗笑,果然,对付孤痕这号人,只能以无赖对固执。
似是为了故意气孤痕似的,寒苍伸了个懒腰,又道:「刚好司家南星很对我的胃口,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作为好友,我也愿意留在这儿帮她。」
「哼!她已时日无多,从造骨术开始的那一刻,她的性命就进入了倒计时,现在算来她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等她一死,你也没有理由留在这儿。」
「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寒苍眯起眼睛,幽幽道:「祁将那颗舍沙丹给南星吃下了,所以,她根本不会死。」
孤痕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他的手一松,本来裹紧的麻布从他脸上掉下来,露出那张枯瘦泛灰的脸,与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干裂嘴唇。
「你说什么!!」
孤痕颤颤的从毯子上爬到寒苍面前,愕然道:「他真的把舍沙丹给司南星吃了」
「那还有假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漠北亲自问……」
「刚刚谁喊我了」司南星掀开帐帘走进来,她知道孤痕也在这儿,便想过来道声谢。
刚进帐篷,司南星有些不适应里面阴暗,连眨了几次眼睛才逐渐看清两人。
在看到司南星进来的下一瞬,孤痕踉踉跄跄的疾步走到她面前,两人距离之近几乎可以碰到对方的鼻尖。
「你真的吃了舍沙丹!!」
「恩人这是做
什么」司南星被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两步。
她之前养伤加上做造骨术,与孤痕相处了差不多小半年的时间,那段时间里孤痕对她可谓是冷漠至极,连字都不肯多说一个,可今天他反应着实奇怪,难道那丹药他留着有用
毕竟是有救命之恩,司南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嗯,吃了。」
「你!」
一听这是真的,孤痕几乎要背过气去,难得一见的,他声音极大,几乎是吼道:「你给我吐出来!」
「啊」
司南星一怔,没多说一句话,就礼貌性的扣扣喉咙。
「呕」
寒苍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司南星有礼貌,但不多。
当然,她什么都没吐出来,那东西入口即化,就算当时吐,也不一定能出来,更何况是过了这么长时间。
「寒祁……寒祁这个骗子!!」
孤痕急火攻心,腿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还好司南星离他近,一把扶住孤痕,不然她都担心这具骨头架子会摔散。
「别碰我!」
孤寒情绪激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甩开了司南星。
寒苍与司南星对视一眼,对她摇了摇头,等孤痕冷静下来,才道:「我知道那舍沙果是你为了救无栖,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但逝者已矣,救人一命总比一直留着它要有意义的多。」
「我不要听这些!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孤痕用麻布将自己的头整个包裹起来,他情绪激动的嘶喊着,隐在黑暗中的银蛇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对,弓起了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寒苍连忙挡在司南星前面,「好好好,你们不要激动,我们马上出去,我改日再来看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帐篷中恢复了安静。
银蛇吐着信子爬到孤痕身旁,轻轻的蹭着他脸上的麻布,似乎在安慰他。
良久,孤痕的手才渐渐松开紧抓着的麻布,露出一双满是泪痕的双眼,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哭着喃喃道:「无栖,你预言中的人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