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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一片漆黑,静的连两人的呼吸都听的一清二楚,悔儿道:姨母可能是在休息,上次悔儿来的时候她就睡着了,小红蝎子在她身上爬都不知道。
她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等悔儿看清最里面的床榻上空无一人后,站在原地几乎都要哭出声来:娘亲,姨母……姨母她真的没了……
算算时间,寝宫里的火应该也灭的差不多了,不能在这儿耽误太多时间。
司南月先将悔儿哄了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定她要找的人还有没有活着,可怎么才能证明呢……
她在这宫中没有心腹,宫里侍候的几名侍女都不能全心信任,而且她手中信息太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司南月很是犯难,看着身旁睡熟的小丫头,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寝宫失火的事情第二天便传到赫连决耳中,司南月特意修书一封,让他不必担心,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怕是会当天赶回来。
这几天趁着赫连决不在,她便借着熟悉宫内的由头,与悔儿一个个寝宫都逛过来,这一看不要紧,的确如莲漪所说,这后宫中的许多女人,都与她多多少少的有些相似。
而她们对司南月,有的怨恨,有的麻木,还有极少的几人想借着她的东风争宠。
母女两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的寝宫,逛的脚都酸了,可还是没有一丝线索,直到走到一所紧闭的房门前,侍女忽然将她们拦下。
司南月向上看去,这所寝宫名叫承泽宫,门上的红漆掉了几块,角落中还凝了蛛网,木栓上的锁链也生了绣,似是很久没人好好洒扫过了。
可与眼前的萧瑟不同,院里女子的声音清脆欢快。
锦嬅姐姐,你快来看我做的灯笼好不好看!
嗯……如果把金鱼的眼睛再做大些的话,应该会更好看些。
那我再拿去改改,晚上刚好能用!
司南月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她问守在门前的侍女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回王后娘娘,这儿是座冷宫,里面住的是锦嬅与锦霓两位夫人。
听名字不是赤渊女子,她们来自何地?
回娘娘,这两位夫人是五年前甘泉城送来和亲的公主,可王上并不喜欢她们,她们一来,便被安置在这冷宫之中了。
五年前……
也就是当今王上继位的那年,亦是战争方停的那年,可在史官的记录中,甘泉城与灵鹿城在七年前便已经降了,那为何两年后才与赤渊和亲?
难道是……
司南月又问道:灵鹿城这些年可有与王上联姻的公主?
回娘娘,从未有过。
果然是。
司南月几乎可以断定五年前甘泉城暗中参与了那场战争,而这两位公主说是联姻,其实不过是赫连决囚禁在此的人质罢了。
那泽露城在这场战争中又扮演过什么角色呢?
她不是没翻看过史书,说到底,赫连决想要她看到什么,史书上便写了什么,可那上面的记录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司南月依旧摸不到头绪,牵着悔儿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道:从现在开始,这两位夫人每月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更不可为难她们。
这……娘娘,这儿可是冷宫……
司南月眉眼一凛,冷冷道:本宫是后宫之主,还要听你的教训不成?
侍女见她语气不善,连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还请娘娘恕罪!
算了……本宫会每月亲自派人送她们需要的东西,你们若敢私扣,或者故意为
难她们两人,本宫定斩不饶!
是……是……
司南月难得放了次狠话,看的身旁的悔儿一愣一愣的,在这之前,她还从未见过母后对哪个下人说过重话呢。
当然这不重要,她更关心的是……
小丫头拿着手中的花枝晃了晃,她问道:母后,你为什么要特别照顾那两位夫人啊?
她见母后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道:她们和悔儿一样,在未婚配前,也是父王母后手心里的珍宝,可如今她们为了国家与子民背井离乡,却未遇良人,还要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母后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悔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母后是在可怜她们?
母后只是在想,若是我的悔儿被这样对待,母后一定会很心痛。
小丫头却不以为然,她手中的花枝挥舞起来,连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母后你想多了,我们还有父王呢!父王是天底下最英勇,最厉害的大英雄,会永远保护母后与悔儿,倘若真有人敢这样对我们,父王一定会杀了他!
司南月没有说话,若赫连决真如同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她也不会执着于寻找丢失的记忆,这些事情悔儿理解不了,司南月也未多说,对悔儿来说,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吧。
父王说了,等到悔儿长大后,父王会找来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与悔儿婚配,可悔儿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父王更好啦……
小丫头在前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司南月偶尔附和一两句,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两人才回到凤栖宫中。
今儿走了一天,悔儿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宫睡下了,司南月揉着酸痛的腿,想着这王宫太大,恐怕她还未一间一间挨个看过来,赫连决就回来了,这条法子行不通。
要不然……
司南月一心求个真像,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心思一定,命人烧好沐浴用的热水。
她抿紧双唇站起身,穿着单薄的衣物,整个人都沉没于木桶中。
不时,她穿着完全浸湿的衣服走出浴桶,打开窗户,任由寒凉的冷风吹进来,在窗下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司南月未干的头发几乎都结了冰碴,她被冻的脸色发青,身体上几乎都没了知觉。
司南月也不愿如此作贱自己的身体,可悔儿口中的姨母是她如今唯一的线索,可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那女子到底是死是活,思来想去,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她扶着窗沿站起身,强忍着不适换了身衣服,整理好一切后,她瘫倒在榻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唤道:来……来人……
果不其然,她这次病的厉害,普通的药退不了热,赫连决接到消息,正从晏郢山赶回宫中。
莲漪也知道了她突然病重,匆匆来了凤栖宫。
姐姐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突然病的这么严重?
司南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安慰哭哭啼啼的莲漪道:无事,喝了药就好了,你如今怀着身孕,还要照顾暻儿,就别往这跑了,若是传染给你便不好了。
可……可是……
妹妹若不放心,就将拉格留在这儿照顾着,也算是替你尽心了。
娘娘思虑的周全,可妾身还是不放心……
只是风寒罢了,莫要自己吓自己。司南月硬挤出一丝笑意,再说,悔儿这几日还要劳烦妹妹照顾,若你也病了,两个孩子可就没人管了。
是……妾身明白了……
莲漪犹豫着答应了,她又嘱托了拉格几句,便退下了。
等寝宫中只剩
拉格在这儿伺候时,司南月问道:拉格,那晚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娘娘放心,拉格没有对别人透露过一个字。
那便好。司南月撑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虚弱道:如今有一事,需要你替本宫去办……
转眼天色见暗,太医照例来请脉,发觉王后还是高热不退,急的汗都快掉下来了,王后身子比常人虚弱的多,又高热了一整日,若是烧出个好歹,他肯定少不了被牵连。
太医擦擦冷汗,自从王后醒来便再也没用过药引子,但今日特殊,就算是王上下半夜赶回来,也定会命人去取药引入药,还不如现在先用了,稳住病情再说!
想到这儿,太医写了张药方给拉格,让她按照药方抓药。
拉格退下之后,按照司南月的吩咐,将药方交给别的侍女,自己则留在外头候着,没多久,她便见太医低声给守夜的侍卫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侍卫便离开了寝宫。
就是他了!
拉格在后面一路跟了过去,不时便与侍卫一同消失在夜幕之中……
半个时辰后,司南月饮下那碗粘稠的暗红色药汁,不出太医所料,等下半夜赫连决赶回来时,她已经褪了热,脸色也好了许多,正沉沉睡着。
赫连决身上的战甲还来不及换下,就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有些后怕的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
赫连决说着,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司南月眉心动了动,睁眼唤道:夫君……
是孤吵醒你了?他卸下佩剑,坐在榻边轻声问道。
臣妾都睡了整整一天了,睡不着了,臣妾在信中都说了一切安好,夫君怎又辛苦赶回来了。
留你一个人在宫里,还生着病,孤不放心。
他低着头,眉头紧紧皱着,金眸中满是煎熬与担忧,若是孤能替你生病,替你难受该多好。
司南月心头一恸,愧疚的避开赫连决的目光,说道:夫君连夜赶回宫必定累了,还是快点歇息吧。
孤不放心,想在这儿守着你。
她沉默片刻,向里移了移身子,那夫君便歇在这儿吧。
赫连决自然不会拒绝,他卸了盔甲躺在她旁边,环着怀中的人,呓语似的说道:孤再也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宫中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怪臣妾身子太弱,让夫君担忧了。
他没说话,将她抱的更紧些,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好,只要怀中人有点动静,他便惊醒过来。
第二天司南月好的差不多了,赫连决才彻底放下心来,去前朝处理政务。
他离开之后,司南月单独召了拉格进来,证实了她昨晚喝下的药中,的确加了半碗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