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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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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有婚约在身,如果娶了这李家小姐,回头怎么跟未过门的妻子交代?”

    仲叔明不甚在意:“事急从权,如今没有法子了,想必她会体谅你的难处。再说这李家小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你正妻,应该甘愿做个妾室的。”

    白萧摇了摇头:“不可,我不能如此待她。”

    她自然指得是白萧未过门的妻子。

    “那怎么出城?”仲叔明急道:“明日,你就得给她答复了,若是不同意,李家那队人马可就没戏了。”

    “我准备再去见一见那李怀北。”白萧说:“他是商人,逐利而行,若是他能帮忙,我回去自然不会薄待了他。不过,仲大哥,他可信得过?”

    仲叔明说:“你放心,李家拜得菩萨,与张文虎不是一路,自然走不到一起。”

    花楹没听懂他的话,只对着白萧说:“我陪你去。”

    白萧点了点头。

    仲叔明无法,只得同意。

    二人星夜前往,李府的看门人回秉说,老爷只见公子一人。

    花楹坐在门口:“那我在这里等你,你有事立马大喊,我即刻去救你。”

    白萧颔首,随那仆人进了院子。

    花楹坐在外府的石街上,拖着下巴看着月亮。夜凉如水,她悠悠地哼起了一首南疆的小曲。

    白萧被仆人带着,来到了李怀北的书房。

    李老爷正在看书,见他进来,忙起身迎接。

    白萧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上座。仆从适时送上了热茶,白萧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李老爷真是有福气,这上好的白茶,我只有在京城的茗堂喝过。”

    茗堂乃是京城的一家茶楼,是王公贵族,士族豪绅才能进的所在。白萧这样说,显然是不想隐瞒身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李怀北弯了弯腰,向白萧行了个礼:“贵客来访,我李家真是蓬荜生辉。”

    “李老爷,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想必令千金也跟你说过我的身份。不然,你也不会答应她,向我提亲。”白萧端坐在椅子上,眼神满是压迫。

    “小人只知道贵人不赀之躯,若是有所冲撞,还请见谅。”

    老爷,你是个聪明人,我这次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清楚。”

    “自然,自然。”李怀北摆出一副苦脸,含糊道:“只是,我这府上能人不多,怕是力有不逮,不能助公子你一臂之力啊。”

    “我虽来这临江县才几天,可也知道张文虎在这里作威作福,却偏偏忌惮着你。想来若非是那厮还心存一点善意,就是你李家人才济济,他不能动你分毫。”

    白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递给李怀北。

    李怀北接过,忙跪了下来。只见这金牌上刻着一个“陈”字。

    “家父乃是定国将军陈世安,我遭难流落至此,却不想危机四伏,豺狼挡路。李老爷,你能有如今这番成就,想来也是胆识过人。俗话说庙小供不了菩萨,李老爷一身本事,却拘于此处不能好好施展,太过可惜了。如今机会在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李老爷的造化了。”

    “这,公子,您身份尊贵,能看上小人,本就是我的福祉。只是,这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啊?”李怀北虽然心动,但这事万一败了,上面怪罪下来,自己保护不力,难免会祸连全家。

    “李老爷不必担心,若我真不能走出这临江县,那也是苍天薄我,与你无关。我这里有封亲笔书信,只要李老爷助我,无论成败,我应你之事,必定作数。”

    李怀北迟疑片刻,终于接过书信,对着灯火发誓道:“我李怀北若对公子有半分恶念,不全力扶助,便叫我李家家道中落,三世潦倒。”

    白萧笑道:“李老爷严重了。”说完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公子,二日后,我会押送一批紫桐前往青州。到时,我会安排一批武艺高强之人护送。只是,那张文虎多有防范,只怕.......”

    “你且放心,张文虎那儿,我自有主张。”白萧站起来,朝着李怀北行了个礼:“此番出行,全仰赖李老爷了。救命之恩,我先在此谢过。”

    李怀北忙扶住白萧:“贵人可别再折煞老夫了,我何德何能啊。”

    “李老爷仁善贤德,这份恩情,在下永世不忘。只是贵千金那儿?”

    李怀北试探的说:“小女莽撞,若是公子不放心小人,不如娶了她?我知道身份悬殊,不求她有多显贵,只是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我府中规矩极多,恐怕李小姐不会适应。李老爷若是真的爱惜女儿,待我回京,必定给她找个好婆家,明媒正娶,红妆裹道。”

    得他亲口承诺,李怀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去豪门贵府做妾不如去低一点的门户做妻,再说有将军府作保,以后女儿的日子不会过得差。想到这儿,李怀北当即恭送白萧出了门。

    夜里凉风袭来,吹起白萧发间的飘带,也带走了他稍许烦忧,他突然很想跟花楹一起,在这春意渐浓的夜晚,沿着月色慢慢走回去。白萧自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儿女私情。

    他信步走到李府外,却没有见到花楹的身影。白萧叫了她几声,依旧寂静无声。“不好。”白萧心里一凉,她必定是出了事了,否则,以她的性子,不会撇下自己乱跑。

    白萧心急如焚,他沿着道路搜寻,却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买给她的蘑菇木簪。这簪子,花楹宝贝的很,从来不离身的。

    李家府外,全是树木,并无人家。白萧隐隐发现了马车新压出的痕迹,他沿着纹路走,直到进了石街,这才没了踪迹。

    白萧稳住心神,关心则乱。他快速回了来凤阁,果然,花楹真的不在。

    仲叔明听闻,立马跟着白萧出去寻找,五更时分,二人这才披星戴月地回来。

    小玉姐给他们沏了两杯热茶,去去寒气。

    白萧自打回来时,脸色就很凝重,此刻更是满是乌云,叫人不敢搭腔。

    小玉姐问仲叔明:“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仲叔明摇摇头,对小玉姐说:“没有找到,我已经托了几个朋友帮我打探打探。白公子,你也切勿担心,花楹有武功,定会逢凶化吉的。”

    白萧点点头,却说:“仲大哥,我已跟李家老爷商议好,两日后出发。”

    仲叔明瞬间微怔,随即答道:“那花楹怎么办?”

    白萧看着皎皎明月,不发一言。良久,说:“不早了,仲大哥休息吧。”

    次日上午,楼中来了几个满脸风霜的男人。仲叔明与他们交谈一番后,送走了他们。

    “暂时没有探听到花楹的消息,只是可以确定,昨晚到现在,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城门,花楹应该还在这县城中。”

    白萧点了点头,他眼下略带疲倦,应该是一夜没睡了。

    他揉了揉睛明穴,说:“我早上已给李小姐带去口信,下午还有件事要烦劳你去办。”

    仲叔明欲言又止,他思忖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玉姐突然跑进来,满脸震惊的说:“仲叔明,那李家小姐死了!”

    “什么?”

    “兰心,你给他们说说。”

    兰心是来凤阁的小丫鬟,平日里伺候小玉姐的。她说:“我今早去杏花楼给爷们买早点,那早点铺子里坐满了人,全在议论这件事,说李家小姐今早被人发现,被掐死在家中的马厩中,县令一早便派人去到处抓人了。”

    “抓什么人?”

    “凶手啊,抓了好几个了,都是这些天与小姐有过争执的。”

    仲叔明说:“我去李家瞧瞧,花楹昨晚失踪,李家的小姐又死了,会不会当中有些关联?”

    白萧拦住他,说:“我也去。”

    “李家现在可有不少官府的人,你去做什么?我正好从差役口中打探打探。”仲叔明说:“小玉,帮我好好照顾白公子。”说完,便匆匆离去。

    小玉给白萧倒了杯茶,道:“白公子,你别担心,花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白萧心神不宁地坐下,喝了口水,突然开口问:“你对李家小姐了解多少?”

    “她呀,在咱们县里可是个大人物,又漂亮又能干,县里的公子哥儿都倾慕有加,更有甚者,还为了她打架呢。不过,听说张文虎也向李小姐提亲了,估计那些人没什么戏了。”

    兰心此刻插话道:“这张文虎就是个泼皮无懒,李家肯定不会同意的,谁愿意把姑娘嫁给这种人,不怕自己的女儿再被打死吗?”

    白萧看向她,说:“他前一个老婆是被打死的?”

    兰心说:“大家都这么说,不过他肯定不认的。巧姐还是李怀北的义女,李家这才与张文虎交了恶。谁知道那张文虎忒不要脸了,竟然还想娶李家的千金小姐。”

    “巧姐?”白萧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对啊,他娘子叫冯金巧,岳丈在李家的布庄当掌柜的,就那个爱钱的冯三。”

    张文虎年轻时就是个混子,家里没钱不说,还酷爱吃喝嫖赌,没一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后来不知道他发了什么横财,买了个县尉,这才娶了亲。说是娶,不如说是骗了个老婆。县里有个能说会道的媒婆,说那戏文里都说了,世间最难买的,便是浪子回头。张县尉虽说年轻时犯过糊涂,可现在也算是前程似锦,买了地有了宅子,最要紧是还在县衙当职,放眼整个县城,可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人回心亭的娘子命苦,结婚吃了好些年的苦,才苦尽甘来。如今这张县尉婚前就改了性,真是巧姐的福气呢!直说的巧姐的爹心花怒放,不住点头,恨不得当晚就把女儿嫁出去。

    李怀北听过他的诨名,不是太愿意,可毕竟不是亲生女儿,自然不好做主,只能任由她一脚踏入了禽兽窟。巧姐嫁过去后,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整日的挨打。那张文虎喝了酒,输了钱,便拿她撒气。巧姐真的求救无门,死时还不到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