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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off雪茄的烟雾在布莱恩博士书房里慢慢盘旋。
鲍尔肥硕的手指优雅、细致地剪切掉又一根雪茄头,他从容地将雪茄放在点燃的长支无硫火柴上方,慢慢转动加热。
前一分钟,他还双目如电,闪烁着你死我活的残忍笑意。
现在,他眼神游离,好像刚才的激辩完全没有发生过。
奥斯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摇晃手中的水晶杯,看着晶莹的冰块在金黄的黑麦威士忌里碰撞融化。鲍尔游离的眼神让他放松下来,他十分了解对面这个矮壮的意大利籍男人,更了解游离在黑棕色眼神后的意义。
十八年前,三十八岁的鲍尔还在曼哈顿金融街的投行FO里苦苦挣扎,他每天衣着光鲜的承受着超高压的工作,和层出不穷的新人拼智慧、拼耐力,结果却常常要看运气。
而幸运女神总与他擦肩而过,已年长的他不得不时刻准备好接受公司残酷的裁员。
不知疲倦的加班加点、飞来飞去的生活让妻子不堪忍受,带着女儿离开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剩余的时光只能在孤独、平庸中挣扎度过......
就在他的心智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那个命运之日到来,厄运的阴云忽地一扫而尽。
仅在其后的一年,他便成为了投行里的MD,很快之后就拥有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如今他已是多家跨国公司的幕后老板,他的行事风格就像他秃鹫般的鼻子:拼尽全力,快、狠、准地直击要害。
而每当胜券在握之时,他便会点上一支雪茄,以游离的眼神等待意料之中的成功。
此时,鲍尔熄灭手中的火柴,挺直腰杆,将深陷在宽大沙发中的屁股往外挪动了两次,粗短的小腿才够着地面。
他走到奥斯顿面前,将预热好的雪茄放在鼻下贪婪地深嗅几下,才满脸挤笑地递上。
奥斯顿鼻子抽搐了一下,但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伸出长猿一般的手臂,接过鲍尔递来的雪茄,并回以客气而默契的一笑。
奥斯顿也有着极易被人识别的外观,他身体的宽度只有鲍尔的一半,高度却接近鲍尔的两倍,他黝黑的皮肤上,五官线条深刻而又硬挺,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与他单瘦的身形极不相配的震慑力,就连像鲍尔这般秃鹫似的人物,在他面前也一副曲意奉迎的样子。
当然,能让鲍尔甘心俯首称臣的另一个原因来自于奥斯顿的身份:M国议会会员兼国防部长。
他们已经相识18年——一对完美的拍档组合。
18年间,他们行事极其低调,少有人知道这对组合的存在;也少有人知道他们所掌控的力量足以撼动半个地球;而更少有人知道这不可思议的能量的源泉,竟是来自于这间书房、这位老人!
——布莱恩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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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布莱恩还在耶鲁大学教授量子物理学。
那是一个惺忪平常的初夏傍晚,布莱恩刚参加完一个在华森顿举行的研讨会议,他提着陈旧的公文包,有些疲惫地走出大厦,穿过街对面的广场,准备回酒店休息。
橘红的夕阳经由大厦的蓝色玻璃反射在广场上,呈现出一丝鬼魅的气氛。
但这丝毫未影响到广场上休闲的人们:慵懒的鸽子三五成群、孩子们在欢笑奔跑,游人们开心地拍着照,年轻人踩着滑板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
一个穿滑冰鞋戴着头盔的男孩从他面前嗖的穿过去,他感觉身体被碰撞了一下,手上却多了一张纸条。
布莱恩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那个男孩便从他面前飞快地消失。
他四下张望,以为是一个恶作剧,便微笑地打开了纸条。
上面的字迹让他突地停住脚步,字迹潦草却极具个性,每个词的词尾都有一个潇洒的回勾,i上的一点像一个小波浪自由地翱翔在文字的上方。
布莱恩情绪有些激动,这是他失踪三年的兄弟艾伦的字迹。
在他十二岁那年,父母从医院回来,怀里多了一个点,他们让布莱恩给他取名。布莱恩伸手指怯怯地触碰那团小点,小点竟转头吸吮起他的手指。
“艾伦”他脱口而出,意为“高贵、英俊的小石头”。
从此,这块小石头就成了他的小尾巴,无论他到哪,艾伦都回跟在后面呱呱地叫着“哥哥”。
八年后,他们失去了父亲,布莱恩自觉承担起父亲对艾伦未完的责任。
长大后的艾伦,也像他的名字一样“高贵、英俊”,而且还酷爱和石头打交道——登山。
布莱恩是名物理学家,他的生活和他的性格一样平静、规矩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可艾伦却选择做一名登山运动员,常年忙于挑战世界各地的高峰。
在布莱恩家的照片墙上,贴满了他从世界各地寄回的照片,照片里他笑容永远那么灿烂、阳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似乎可以装下全世界。每每布莱恩心烦的时候,就会站在照片墙前,让照片里的阳光洗去心中的阴霾。
三年前的圣诞节,一项规矩的艾伦,带回一个五岁的女孩,说是自己的女儿,让他和母亲代为照顾,然后便冲冲离家。
此时,布莱恩反复端详这张纸条。
三年来,他和母亲多方打听始终没有艾伦的消息,此时却如此戏剧的出现。
布莱恩愣愣地站在广场上,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顺着影子向前望,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忙于自己的角色,茫茫人海里不见那块“小石头”。
布莱恩擦去眼角的眼泪,继续研究着每字每句,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信息,可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晚八点联合车站Ebenezers咖啡馆五号座。
傍晚,布莱恩早早打车来到联合车站。
他在白色大理石构筑的长长回廊上走了好几圈,在车站内的一个拐角,远远地观察这家极不起眼的咖啡馆。
快八点,他拿出上衣袋里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才走进咖啡馆。
咖啡馆里红砖墙面斑驳、灰暗,老旧的木桌椅是卡式亦即火车座式的,椅背很高,私密性很强。
布莱恩小心地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经过了几个卡座,里面多半是一些青年情侣在亲密。布莱恩扶着眼镜,侧头在侍者的带领下快速通过。
在走廊尽头他们停下来,高背卡座里一个黑人中年男人站起来。
他个子很高,头部撞到了卡座上的吊灯,男人慌忙用手去扶晃动的吊灯,手指似乎被灯泡给烫了一下,他赶紧甩开手,却又差点碰翻桌上的咖啡杯。
布莱恩左右张望,准备询问侍者是不是找错了座位,那个中年男人尴尬地主动向他伸出手:“您好!布莱恩博士,我是您兄弟的朋友奥斯顿。”
布莱恩满脸疑惑地打量他,这人衣着整齐斯文,清瘦的脸上透着几分怯怯的羞涩和紧张。布莱恩与他握手,那手清爽、柔软,唯有压笔的中指指关节处起着厚茧,布莱恩略略松了口气,落座下来。
在布莱恩点了杯爱尔兰咖啡后,奥斯顿没有寒暄,径直将一样东西推到他的面前。
布莱恩一眼认出那块手表,那是布莱恩用他挣到的第一份薪水给弟弟买的礼物,艾伦视如珍宝,并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他接过手表,皮质表带已经有些陈旧,但表盘依然光洁如新。布莱恩翻过手表,在表盘后面,他看到AL两个字母,那是布莱恩送给艾伦时请人刻上去的。
布莱恩表面平静地端详着手表,心里却十分惴惴不安,“绑架、意外、违法、被通缉”等各种不好的揣测在他心头盘旋。
他抿了口咖啡,以看似极其漫不经心的语调问:“他还好吗?”
奥斯顿迟疑地回答道:“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他这几年都去哪儿呢?”
“这些问题还是让您的兄弟亲自回答您,好吗?”
“他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见我?”
“他现在不方便过来,我马上会带您去见他,如此周折的安排是为了您和他的安全。”
“他违法被通缉了吗?”布莱恩终于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哦!当然不是!”
“那么有谁威胁到他的安全吗?”
奥斯顿在回答前面问题时,一直面带礼貌的微笑,而最后一个问题令他的眉头微微触动了一下。
布莱恩抓住了这个讯息,他补充说:“如果谁胆敢伤害艾伦,我会立刻报警,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
奥斯顿无奈地一笑,他正言道:“当然,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我和您一样热爱我们的国家。希望它是一个真正平等、自由、法制的国家,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无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都能得到应有的权利和尊重。”
说这话的时候,那怯怯的羞涩不见了,皱起的剑眉透露出暗藏的锐气。
“你们是什么党派的吗?”奥斯顿的言论让布莱恩更糊涂。
“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如果,您相信我和您的兄弟,就请按照我们的安排去做吧!”
奥斯顿收回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布莱恩,说:“在车站地下二层的停车场里,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牌号0819,你开着它去***街地铁站的出入口等我。”
奥斯顿说完冲冲离开,留下布莱恩充满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
然而,对艾伦的关心使他不得不选择听从奥斯顿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