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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杉树荫下,高高的看台上铺着大红地毯,上面有一排主席台和七、八排观众座椅。
座椅是蓝色塑料的,主席台上铺着红色绒面桌布,科尔特觉得如果再在主席台上立上名字牌,就真如一场学校运动会了。
看台上空空的,看台下的草坪里,却已聚集了不少小青年。
在如画的风景里,他们同样如画。
草坪后湖水潋滟荡漾,湖水后的山峰间,流动着一大片、一大片乳白色云雾,在山坡上投下一片片花斑一样的影子;山坡上被积雪侵蚀的岩石,露出坚硬光滑的黑色表面,低洼处的积雪尚未融化,像黑白奶牛的大肚子。
才是初春,这些骨骼强壮、肌肉强劲的俊俏青年,仅穿着单薄的白色棉质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与远处的‘黑白奶牛肚子’遥相呼应。
有人在做着俯卧撑等赛前热身,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情骂俏...
科尔特含笑看着,仿佛回到曾经的学生时代:虽然是一群奇人,可也都是些有血有肉的小年轻。
雷格招呼大家在主席台中间落座,拍手叫看台后面送上茶水和甜点、水果。
几个小姑娘穿着雷格特意为这场赛事定制的女运动服——一套露肚脐露大腿的白色网球裙装,像湖边的雏菊一样,捧着托盘盈盈而上。
玻璃杯里,芽色的茶叶,扁平光滑,挺秀袅娜的立于水面。
鲍尔深嗅着:“好香!这是什么茶?”他问道。
坐在左边的雷格抓着他的小平头,憨笑道:“我哪懂中国这些绕绕玩意。马黛茶我倒清楚,可伊恩说太苦了,其实加蜂蜜、果汁、牛奶,或者可乐就会好喝的很。伊恩又说饭后喝这个,腻得很。他这个人屁事特多,既然这样,我就叫他准备了。”
鲍尔哈哈笑着看着右边的布莱恩,布莱恩低头品着茶,似乎没有听到。于是,他问端茶的小姑娘:“小妹妹,你是中国人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小姑娘弯着月牙形的嘴唇,含笑点头:“是的,先生。”
“那你一定知道这是什么茶吧?”
鲍尔双目如电,科尔特也把目光集中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这个小姑娘虽没有科伦娜惊艳,但紧致的胸部下,腰段纤细,手足白嫩、小巧,如杯中的茶叶一样袅袅挺拔,小小年纪却神情怡然,似带着几分仙气的精灵。
“这是中国的特级“狮峰龙井”。先生。它产于中国西湖的狮峰山,传说清代的乾隆皇帝最喜欢喝这种茶,曾经四次去茶区观看茶叶采制,品茶赋诗,还将它带回给太后,太后喝后肝火顿消,说这胜似灵丹妙药,于是,乾隆封这种茶为‘御茶’。”小姑娘不急不缓地说。
“你知道的挺多的。”鲍尔继续注视着她,科尔特也在打量着她。
小姑娘机敏得很,她逃避着两人的目光,敷衍道:“呵呵,我也是问度娘的。”
“度娘?...”鲍尔还想继续问,被从天而降的两人打断。
鲍尔满脸堆笑的向南熠致敬,科尔特跟着站立起来。
他之前也见过南熠几次,每一次都惊为天人。
此番,这位天人只着一身简单的浅灰针织衫,大风吹拂下衣炔飘飘,石雕般的脸上干净的没有一丝凡尘气。
科尔特不禁多看了几眼,却瞟见刚才还霸气的不可一世的科伦娜,居然像个小姑娘一样局促地站着,手指拧着自己的衣角。
倒是方才端茶的小姑娘显得颇为平静,她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月牙一般的嘴唇,一副笑不露齿的端庄样。
科尔特再细看,他不禁微笑,那姑娘戏是演得好,可端茶的手却出卖了她——托盘上的茶杯里,足有一半的茶水抖了出来。
对两位女士,天人目不斜视,他淡淡地向来客和布莱恩致意。
“快,给我一杯茶!”另一位天人——伊恩,脚还没站稳就叫道,他冲到主席台前,端起布莱恩面前的茶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慢点!别呛到了。”布莱恩心疼地叫道。
“没事!”伊恩拍着胸口喘了口气,笑着对鲍尔和科尔特说:“不好意思,两位!我实在是太口渴了,为了请这位仁兄观赛,我翻山越岭,好容易才在勃朗峰顶上找到这位用生命装逼的大师。
别看你们这风和日丽,那上面天寒地冻还飘着大雪,我是一分钟也不愿多呆,可他非等大雪停了,看看他那株宝贝雪绒花是否没事,才肯离开。
说来也奇怪,那么一株娇弱的小东西,竟能在严寒的峭壁上存活,还开出了一朵粉嫩粉嫩的小花球。咋一看,有些像...”
他扭头看向主席台侧边,端茶的小姑娘仍保持着一副标准QQ微笑表情脸,伊恩笑嘻嘻地走过去,伸手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凑近了那脸蛋,在上面拧了一把:“咋一看,还真有些像你这张娃娃脸——”
女孩的脸蛋瞬间绯红。伊恩却毫无顾忌地搂紧了女孩,当着众人的面,他摸着她肩膀上的运动服说:“嗨,穿这么少,冷不冷,小心别感冒了。”
天人背过身子,没有理会伊恩的叨叨,转身自顾自地坐到后面的座位上去了。
待到伊恩啰嗦完,鲍尔和科尔特想向这位用生命装逼的大师致敬,大师的目光早已在山水间。
雷格解释道:“你们别误会,南校长就是这样的,经常几个月不见人,见了人情绪好就说上两句,否则就像不认识。”
于是,鲍尔回过头来同布莱恩寒暄:“老布,恭喜你!看样子,咱们的伊公子是找到真爱了!伊恩,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让自己的心上人在这端茶送水。”
布莱恩用几乎宠溺的眼光看着这一对,转头瞧见南熠也正微微侧脸瞅着这一对,遇到布莱恩的目光,他好似不经心地转向赛场外。
“听见没有,说你是我的心上人了!”伊恩摇着手臂中的女孩,一双紧逼着女孩的眼睛快要冒出火花。
女孩的脸更红了,她推开伊恩的手臂,向鲍尔解释道:“您别误会,伊恩他就是爱闹着玩。是我自己要求做点事的,博士说我伤还没完全好,既不让参加赛事,也不让参与搞卫生。大家都这么忙,我一个人游手好闲也怪不好意思的。”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女孩更害羞了,她回头用眼神向伊恩求救。
大风吹落了女孩丸子头上的一缕头发,伊恩伸手轻柔地将那缕斜进女孩嘴唇里的头发钩了出来,会心地笑着说:“知道自己没用了吧,还不快去加件衣服,感冒了别找我哭。”
布莱恩不禁抿嘴笑了起来,他离开座位来到两人身边,拍着伊恩的肩膀说:“终于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快陪她一起去,待会早点过来参加比赛。”
伊恩借机牵着女孩向大家鞠了个躬,转身往看台后面去了。
瞅着那对手牵手消失的身影,看台上的大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鲍尔还意犹未尽,他打趣布莱恩道:“看你喜欢的,怎么不介绍介绍你未来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