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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下午,梁州安阳城,某一个临时的营寨当中。太守陈玄理正战战兢兢地坐在了一旁的偏座之上。而坐在主座之上的人,赫然就是沈崖,这位陈玄理眼中的国师大人。
早些时候,在公堂之上,陈玄理可算是大胜。沈崖随意就判了花斌入狱择日发落,这让陈玄理回来之后,好好同夫人庆祝了一番。
只是没想到,他在自家内部办的庆祝酒席还没结束,国师大人就亲自驾临了。
陈玄理是一阵头皮发麻。他很快就想起了前不久在公堂之上,国师对他说的话。临走前国师亲口和他说,要来拜访自己。自己一时高兴过了头,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如此,陈玄理也只好散了酒席,亲自接待国师。
陈玄理心中暗自思量,这国师突然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思来想去,陈玄理得出了一个答案---国师是来索要贿赂的。
这也是陈玄理头皮发麻的主要原因。倒不是说他陈玄理不打算给,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可不会有丝毫吝啬。
但如今案件刚刚结束,百姓们甚至对判罚结果尚一无所知。国师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摇大摆的来,岂不是公开承认他们有私底下的交易吗?这日后,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多少官场同僚和老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呢。
这个国师未免也太过不懂官场规矩了吧。果然是个嘴上没毛的家伙。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如此信任此人。陈玄理心中如此暗暗想着。
但陈玄理能够爬到太守的位置上,毕竟是混迹官场许久,经验十足。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脸上也是客客气气地将国师和他带来的几人一起迎了进来。
一落座,年轻的国师大人就说出了让陈玄理不知如何回答的话。
“哈哈哈,陈大人,今日公堂之上可满意否?那姓花的在城外竟然敢命人扒本座的衣服,可真是胆大包天。叫他尝尝什么叫奇耻大辱,什么是牢狱之苦。”主座上的沈崖满脸得意地如此说。
此种言语,实在粗鄙不堪。陈玄理就算是与花斌交恶,又怎么敢随意接话。
“国师大人英明。夫人,看茶。”陈玄理随意应付了沈崖一句后,就将话题扯开了。
没过多久,一位风姿尚存的中年妇人,手托一个茶杯来到了沈崖身前,将茶杯轻轻放下。
“国师大人,这是上好的碧螺春,茶还有很多,请国师大人慢慢品。若是觉得好喝,临走时,下官割爱,再送大人几斤茶叶。”陈玄理突然开口说道。
这时,前来送茶的夫人也对着沈崖也是深施一礼,口中对沈崖先前的救命之恩,以及今日的判罚连连称谢。
说罢,妇人就要退下。可就在这时,沈崖竟是突然开口,叫住了妇人。
“夫人慢着,接下来,本座还有些话要讲,你也一起听听吧。”沈崖如此随意地开口说道。
“那夫人就留下来一起听听吧。”妇人尚未开口,陈玄理就已经替她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华服妇人就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坐到了陈玄理的边上。
此时,沈崖终于是记起了那一杯碧螺春茶。只见,沈崖托起茶杯,将其放到眼前,又微微挪开了一点点杯盖。
就在杯盖挪开的瞬间,沈崖眼神倒是正常,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不坏好意的笑容。站在沈崖身后的宋灵和李菀卿也看到了杯中的东西,此二女一时间,眼神都变了数变,最终流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原来,杯中的东西哪里是什么碧螺春,乃是一枚品相极佳的夜明珠。这杯中之物是何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结合陈玄理先前说的,国师走前还要再送一份茶叶,其中的意思就更不用多说了。
此处没有外人,陈玄理还煞费苦心搞了这样一套,此人的做派实在是虚伪至极。与他先前表现出的遵守朝廷律法,刚正不阿的形象是大相径庭。此时再看陈玄理那满是正气的面容,都觉得讽刺无比。
“好!此茶犹如明珠,是好茶。”沈崖坏笑地如此说道。
陈玄理闻言,心中一喜,他自觉是贿赂成功了,急忙说道:“国师大人喜欢就好。临走时千万记得再捎带上几份。下官身无长物,些许心意,也算是聊表寸心了。哈哈哈哈。”。
然而,沈崖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记闷棍打了下来。
“这明珠虽好,蒙尘了,就不好了。”沈崖淡淡地说道。
此言一出,陈玄理登时面色一变,但他强忍着心中的思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询问道:“国师大人,这是何意啊。莫非是对此茶不满意?”。
“陈大人莫要在意嘛,本座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陈大人对本座肯如此割爱,对那侯府管事和西北营校尉,又给了多少好处啊?哦,不对,本座该问,陈大人对那二人的妻儿有没有好好善待啊?”沈崖依旧是面色不变,言语间云淡风轻,就像是拉家常一样。
但此言一出,对陈玄理来说,却是犹如千斤巨石砸在了心上。
“下官不知国师大人是何意思。”隔了许久后,陈玄理才面色阴沉,语气生冷地如此说道。
“陈大人何必明知故问。这截杀太守夫人对宁远侯毫无用处,根本不可能让他在官场上斗赢陈太守你的。反倒是陈太守,你能借此良机,将花斌扳倒。事实上,陈太守不就是如此做的吗。
我看那花斌虽然愚蠢,但也不至于蠢钝如猪,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身在官场,又岂会意气用事,靠杀害对手的家人泄愤?这种事情也就城中百姓以讹传讹,才会信以为真的。
莫非,陈太守以为本座也是蠢钝如猪吗?”沈崖依旧是语气平淡,随口说道。
陈玄理没有接话,但他的眼神是越发的阴厉了起来。见此,沈崖又饶有兴致地继续说了。
“虽说南赵国有二审重证的律例,但事实上两名证人已经签字画押,就算律例在前。新来的主审官也不会完全不受前一份证言的影响的。更何况,是在证人全死了的情况下。
杀了两名已经作证了的证人,对花侯爷无济于事。灭口证人,无非是害怕有人当庭翻供。本座思来想去,这花侯爷是不怕二人翻供的呀。真正担心二人翻供的,难道不是太守大人你吗?
为了扳倒花斌,大人不惜将自己的妻女推上死路。要不是有意外发生,陈大人就是以调查妻女之死的名头,推进此事了吧?那两名证人被你利用完了就直接灭口,大人真是好手段,与其说是阴谋,更像是阳谋。
夫人,你可真是有一位聪明的好夫君啊。”沈崖一口气将真相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说完,更是眼神瞥向了另一旁的太守夫人,语气诡异地如此说道。
“真是个天诛地灭的恶贼,为了自己的地位,连自己的妻女都要加害。”此时,宋灵终于是忍不住出口唾骂道。
陈玄理的面色早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他不顾及宋灵的唾骂,甚至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夫人,而是一下子站起身来,用极为克制的语气,对沈崖说道:“国师大人,说话可是得有证据的。”。
“证据是没有。证人倒是有几个。你为了完成此局,必须利用花斌身边的人,但你也清楚,花斌身边的人都衷心的很,难以收买。所以就勾结江湖势力,暗中绑架了那二人的至亲之人,用以胁迫二人替你办事,栽赃宁远侯。
本座是万万没想到啊,太守大人假借替朝廷清缴江湖势力的名头,暗中却勾结了不少江湖人为自己办事。”沈崖此时,语气终于开始变得有些不善了。
“哦?难不成国师大人找到了你口中所谓的那二人的至亲之人了?有的话,就叫他们出来指证本官。”没成想,沈崖先前的话一出口,陈玄理倒是心中大定,自信地说道。
“哼,陈大人好魄力。那些无辜之人早就被你灭口了吧。你之所以杀那两个证人,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得知了家人已死的事情,你没有办法控制了。
不过本座今日要教你一件事,证人这种东西,是永远杀不完的。很多事情,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总会给人留下把柄。你以为连夜叫那几个江湖人逃出梁州就没事了吗?真当本座这两日都是在浪费时间?
现如今,那几人可是在本座住的那家小客栈里逍遥着呢。”沈崖冷笑一声说道。但这次,沈崖的语气没有那么云淡风轻了。说到陈玄理派人灭口无辜之人的时候,显然带有一丝怒意。
“啊!原来昨日沈大哥和安老带回来的,那几个被打断了手脚的人,就那些恶贼。”李菀卿忽然回忆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沈崖说道。
听到这些话,陈玄理哪里还能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国师捏住了死穴。他心中虽然疑惑,不知那几人究竟是怎么被抓到的,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想这些了。
他自然不知道,区区几个凡人,沈崖和老卦师,只要随手掐几个诀,无论天涯海角都能给他找回来。
陈玄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形式如此不妙,他也没有退缩。陈玄理思量,既然国师早就知道一切,又有证据在手,今日完全可以在公堂之上揭发自己。但国师偏偏选择登门发难,绝对是另有图谋。
如此想着,陈玄理心中有了计较,随即,陈玄理收敛了阴沉的神色,说出了今日最无耻的一段话:
“好!下官承认了便是。那些人与花斌有关系,死了也是活该。下官做了又如何?揭发了下官,国师大人也没什么好处吧。这样吧,明人不说暗话,国师大人有什么条件,就直接提。下官就是掏空了家底,也会尽量满足国师大人的。”。
陈玄理心中认定,沈崖登门就是为了讨要更多的好处。既然如此,孝敬了就是,哪怕数目大了些,但只要他能够坐稳梁州太守的位置,千金散去不还是能还复来的。
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思维。像陈玄理这种人,能够想到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陈玄理根本想不到,沈崖接下来会说出何等惊人至极的言语。
“既然陈大人如此说了,那本座就却之不恭了。本座也不想要别的,本座瞧尊夫人尚有几分姿色,大人可否割爱送于本座啊?”
此话实在令人侧目,众人万万想不到,堂堂的国师大人,又是一个俊逸无双的年轻人,竟会对半老徐娘的太守夫人动起歪心思。
李菀卿和宋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时无言。
反应最快的,当属陈玄理。一开始,此人闻听沈崖此言自是怒火中烧,只觉得被人羞辱了。但等他冷静下来,思来想去一番后,才想清楚,这个在他计划里本就要死的妇人,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
可尚未等陈玄理答应,坐在主座上的沈崖,已是站起了身来。一闪身就出现在了太守夫人的身边。
只见,沈崖一把就抓住了妇人的胳膊,将妇人直接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陈玄理是目瞪口呆,心里只有愕然地想,难不成这国师如此迫不及待?
但接下来沈崖说的话,和发生的事情,就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只见,那妇人的胳臂在沈崖一拉之下,竟是直接脱落了下来。沈崖将妇人的断臂往地上一甩,断臂登时发出了木石一类物品撞击地面的声响。
紧接着,只听沈崖口中冷笑一声,对着满脸晦暗神色的妇人如此说道:“哼哼,这假肢做的倒是有些玄妙。道友,那夜受的伤,恢复的如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