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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了没?银沙回头瞧他一直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有点怪不自在的。
喜欢也不能这么看的呀,她想起那晚睡着前就是看他久了脸红。
轩辕承影摇了摇头。
他仔细打量了她:年纪尚小,外貌尚可,气质清雅,风韵不足。骨子里的少女气息很是贴合他的喜好。她没恃宠而骄,似更看重以理服人。
银沙将湛卢剑递还给他,又一手变出了他原有的外衫。
他只接过外衫穿上。
“剑不要了?”银沙又递了一遍。
“我瞧着你它很顺手,不妨你先用着。”轩辕承影素来视湛卢剑为自己的“宠妃”,这下让喜欢的她拿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这剑的待遇简直不要太高。
“嘭”地一声响,谁料她竟把湛卢剑扔在了地上。
“要出去的话,拿上你的东西跟紧我。”
轩辕承影吃了瘪,乖乖捡起地上的“宠妃”,快速跟着她。
银沙领着他来到了楼下院子西南角,施了瞬移术转眼到了一处开阔天地。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那青色蔓延在地面上,点点红色映入眼帘,总是一种小巧玲珑。那种绿中一点红的意境就有了,仿佛给地面绣上了一条花被子,没有爬上枝头的韵味,却也能赏心悦目,那是一片清意,淡雅。
眼前这建筑不似禤国王宫的洁白无瑕,更胜曼陀神宫的濯清涟而不妖。
轩辕承影赫然抬头看见牌匾上写着“卧云居”三个字。
这居所倒像真的是隐藏在云间的好地方。
银沙轻轻一拂衣袖,宅外便丛生了成片的櫻林。
想来这应是她的私宅,为避世还是为修行就不得而知了。
在禤国,凡是有女子上府致信请他他去赏花或是题画。所到之处十有八九都是她们的私人小院。然后她们再借着感谢的名义,邀他共饮一杯。他差不多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将送这些女子们统统责骂羞辱一通。
这大抵是女子对喜欢男子含蓄的表达方式?
“你可带别的男子来过这里?”他试探性地问她。
银沙点了点头,就一个人默默走向东南处的厢房。
他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轩辕承影心中妒忌的火苗又被点起。他思量着会不会就是她梦话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和赠酒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发现她的步履不如先前的轻快,莫不是受了反噬之伤。
他意欲上前仔细问她,她却直接加快了脚步走到房内关了门。
银沙微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门后。
昨日炼制九益丹已损耗了她不少修为,白日强行拿了湛卢剑,带他来这里。本在秋玉楼受的反噬之伤未痊愈,又设了个樱林结界。
一时觉得口中有股腥味,身子微微一颤,像断了线的风筝倒在了地上。
她素来是个要强的性子,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若干年前的雪宫考核,年仅十岁的银沙创下破阵最年轻的记录。
这样的年纪本是在父母怀中撒娇、在家中享受童年欢乐的,她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印象中,她只有一个很严厉的叔父。
这卧云居就是她叔父的宅子。叔父喜欢云游四方,在得知银沙考核成功后就消失了踪迹。至今她也不知道叔父是否还在人世。
此时,她终没有撑得住。
原不想让他看见这狼狈模样,她才想快点进房。
原不想让下面的人干涉太多,她才带他来这里。
原有许许多的的原因和不想,现下都难以说得清了。
她躺在地上一点气力也没有,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视线越来越模糊。
好像看见一个人推门进来了,叫着她的名字。
轩辕承影早就心存疑惑,待她进入房中关上门,悄悄在她门外站了许久,隐约听见她在咳血,直到倒地的声音传出。
他看她满脸憔悴虚弱地躺在地上,漆黑的头发衬得脸色苍白如纸。
“银沙,醒醒。”他叫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他轻触她的脉搏,十分微弱。
她反噬之伤怎地如此严重,再晚一步,怕是回天乏术了。
她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又朦朦胧胧看见一张俊美脸庞在她面前,似是他抱着她走到了床边。
他轻轻将她放下,又用手摸了摸她额头,有点发烫。这伤已是数月有余。
他自知在异界呆久了身体肯定吃不消,习惯性地都会随身携带一瓶金丹护体。所幸在隐迭只住了一日,他当下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轩辕承影来不及细想,救人要紧。他在自己的衣裳里翻了很久也未能寻得那瓶金丹,大抵是路上丢了吧,那就先输送自己的部分精元暂且先保住她性命,其余事情等晚些时候再说。
他闭着眼睛替她慢慢脱下外衫和上衣,凝神聚气,一点一点给她输送自己的至阳精元。他察觉到她体内有另一股气息在和他的精元作对抗,他越是想穿透这股气息输送精元,越是无法。他不得已停了下来,若是再强硬输送,也只有不到一成把握能让她恢复意识。
这是为何...莫非她不是个凡人之躯。
师傅和他说过这反噬之伤:反噬伤痛虽比剜心之痛不足,但比自绝经脉之痛绰绰有余。轻者可每日自行修复并加以服用凝神散,约莫十年可以完全治好,然后重新修行;重者需要另一个修为极高的人在身旁输送纯净精元护住元神,接着这位修为更高一等的人以心头血炼制合心珠。合心珠只可保命,至于失去的修为则要花费三倍的时间去修补。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尽数恢复至伤前状态,唯有吸收整整一千人至纯精元。说是时间短,也是要足足五年时间才能恢复八九成修为。
这方法何其残忍。连他这个视生命如尘埃的战侯,都觉得过于狠毒。
轩辕承影偏偏此时无法用自己精元护住她的元神,很是慌张。
明明自己法力高强,竟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她受伤这么重,他还不接她递过来的剑。他瞧她眉头紧皱,怕是反噬之伤又加剧了她的痛苦。这样反复,她都不叫一声。
他想赌一把:既然无法输送精元给她,那就试着转移她身上的伤痛吧。他依稀记得早年间学过这法术,不过不是太清楚能不能代受这反噬之伤。
他定心打坐下来,才过半的反噬已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生不如死。轩辕承影的胸口隐隐作痛,不是因为伤痛,是因为想到她一个人闷不做声还忍了这么久更是心疼。
过了五六个时辰,轩辕承影吸收了她体内八九成的反噬。他看她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均匀了。
好在这法术你不排斥,轩辕承影松了一大口气。安置好她,他席地而坐开始用自身全数修为来缓和这反噬之伤。
这样重的伤,他也要很长时间才能自愈。可起码,她没那么疼了。
这是一种小确幸吧。
以前他只是把这样的事情认为理所当然,居然有一天轮到自己出手。
银沙倒是渐渐恢复了意识。她缓缓睁开眼——和前夜一样的醒来方式。不过这会儿她身边倒是没杵着个男子,睡姿也没那么难看,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她觉得反噬的伤好像好了,可刚才我已经……
直到起身看见坐在地上的轩辕承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是他。
他修为竟在我之上,在秋玉楼却是一点也没发觉。
相逢何必曾相识,从小就听叔父念着这话。
左右她只是借用了他的几滴血炼丹,如何值得他用性命交换。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虽是反噬之伤大多被转移到他身上,她依旧没什么精神。但见到他仍在原地打坐疗伤,她想着要不去找一下有无吃的东西吧。
出门瞅一眼园子,并没有种植什么果蔬,池塘亦没有什么鱼虾供她打捞。
翻遍了厨房所有角落,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大米。
她其实不大会做饭,熬粥应该不是个难事。先是淘米洗净,然后多舀一点水在锅里,慢慢煮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她回忆秋玉楼厨子好像都是这么煮饭的,粥就是水再多一点。
她出去觅食的功夫,轩辕承影将反噬之伤差不多缓和了三分之一。
他在房内没看见她就找了出来,果不其然在厨房发现了在拾柴的她。
“你怎么出来了。”他关切地问她。
“在煮饭...我好多了,谢谢你救我。”银沙在捣鼓柴火,头也不回地说道。
听她的话语,还是很虚弱。轩辕承影不由分说拽她回房。
她现在自然是拽不过他的,撅着嘴被拉入房内。
“我,只是要...”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的不用操心。”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了,还是很无礼的那种。换作正常状态的她,早就一剑刺过去让他闭嘴。可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远不如平日。她听他的话音,是比之前低沉沙哑很多,想必也是无力在硬撑着数落说教她。罢了罢了,看他不要命的面子上,我同意他这么不讲道理一次。
银沙点了点头,没再做过多解释。
轩辕承影觉得听话的银沙真真完全符合少女的娇羞姿态。
在他踏出房门的同一片刻,他和她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我...我不是...”
“我去做饭。饿了你就再睡一会。”
不知为何,每次她想找理由搪塞些什么总是会被他打断。
轩辕承影挠了挠头,他上得厅堂纵然是下不得厨房。
这厨房也没能什么能吃的东西。只能施法变一些来饱腹了。
几盏茶的光景,他端着五六个菜和一个饭钵进来了。
好香阿!
银沙自离了雪宫,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可口的食物了。
她立即夹了一大筷子菜,盛了满满一碗饭。这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是个饿死鬼投胎,银沙也忘了轩辕承影就在边上静静“欣赏”。
轩辕承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想来她是饿昏了,哪里有姑娘家这样吃东西的。
她笑起来,那份天真无邪直击他的心房。
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
我对你一见钟情,多希望你也是。
从今天起,我不想当什么禤国战神,只想和你在这里天长地久;
从今天起,我不在意什么功名利禄,只想和你在地结为连理枝。
我觉得你的吃相可以稍微再优雅一点。至于睡相嘛...就只能我一个人看。
轩辕承影想了想,这话要不改天提一下吧。做了他的夫人,起码吃相要优雅一点点,在什么典礼上用餐时总归应是有那么个候府正妻的风雅气质。
“你看我做甚...是我嘴角沾了东西吗?”银沙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时,才瞧见旁边的男子对面前的饭菜并未动筷,而是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她。
“嗯。”轩辕承影靠的近一些,一个淡淡的吻擦过她的唇。
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叔父说的没错,从来就没有什么英雄救美。但凡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不求回报是不可能的。他果然也不例外。这才多会儿,就轻薄了我。
一双修长优雅的手轻抚她的青丝,她看到了他眼神里无尽的温柔。
只是刚刚那个吻,不是轻薄那便是...
她一直都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情。
世上的爱情,无非就是日久生情和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实则也是因为第一面的感情,才会有后面的升温。可她的身份,拥有一份纯粹的感情就是一种奢求了。
记得在秋玉楼盯他看了太久,后来喝酒,再后来和红葵发生冲突。
这些事情,原本都不应该发生的。
银沙刚要开口,轩辕承影倒是先说话了。
他亲她的时候没有闪躲,亦没有害羞。他认为她起码对他是有好感的,那身为大丈夫,敢作敢当,趁势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你上次喝醉在房里时候,口中念叨的人是谁?和送你酒的是同一人吗?再者,我问你,有没有带别的男子来过这里。你说有,那这个人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现在可还有什么联络?”轩辕承影一口气把憋了两三日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问了这么些奇怪的问题...银沙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答案是简单的。她在想解释起来怕是太麻烦了点。
“你问这个是想知道什么?”银沙反过来问了他。
“想知道你是否有婚约在身,以及现在是否有心仪的男子。”
轩辕承影从不夺人所爱。见过他真容的王后在婚前曾和他说过不要后位甘愿和他退隐江湖,他知东方无边喜欢她直接果断拒绝了。那时他不懂爱为何物,情为何物,只当自己是个超然于世的修行之人。
他如今也是固执地认为:若她有婚配,或是心仪之人,自己全权当做了桩大善事。等她养好伤,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继续回去做他的禤国战侯独孤承影。
“我没有。”说完这三个字的银沙娇羞地低下了头,慢慢走向床榻。
好像是他期望的回答,又不完全是。
她没有心仪之人...是对我没有好感吗?我堂堂一个大将军,多少女人要来嫁我,她居然不屑一顾。
轩辕承影为这个暗自生了一个月的闷气。
银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没有说喜欢他,他会失望吧。只是说了也是徒劳,禤国和雪宫,注定是无法联姻的。她有点后悔,咽着委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轩辕承影确认她已无大碍后,撤了饭菜,再替她关好了门窗,就去了对面的房间休息。因过渡反噬之伤,早已疲倦不堪,在她面前还不得不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