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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陆南再说，宋雨晴便从他的手里抢过了输液袋，刚入手，差点没抓稳。
之前陆南提了一路，看着挺轻松的，换到自己的拿了，没想到居然那么重，得有好几斤了吧……
提着输液袋的手，撑在肩膀上借力，堪堪将其拿稳。
陆南提醒，“举高些，不然会回血的。”
可不，宋雨晴都看见血液顺着输液管往上回流了，吓得她立马抬高手，将输液袋高高举过头顶，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幸好厕所就在对面，不远，咬咬牙还是能坚持的。
就是上完厕所有点小尴尬……
一只手提着盐水，一只手插着针头，没有空余的手系裤腰带了……
怎么办？
找陆南？
额……(⊙﹏⊙)
还是算了……
宋雨晴正愁着，突觉手上一轻，输液袋被一个老太太提了过去。
老太太见她眼生，身上还穿着校服，怕是连病服都没来得及换，“小姑娘今天刚来的？”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头发都白了，宋雨晴哪里好意思，让她一直帮自己提着输液袋，迅速系好裤子，顺便洗了个手，从老太太的手里重新接过输液袋。
“急诊室没床位，我来这边蹭一晚。”这种找人开后门的事，宋雨晴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医院床位很紧张的。”能迅速安排上的，不是急着做手术的，就是有后门的，见得多了谁会在意。
老太太人还挺热心的，“我今晚出院，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我的床。”
现在天都黑了，宋雨晴不解，“那么晚了还出院？不等明天吗？”
“原本是要明天出院的，但是我想家了。医生看我没事，就同意我今晚回家，明天再补办出院手续。”
在灯光的映衬下，老太太的脸色透着红润，倒是比宋雨晴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更精神些。
“出院也不急着一个晚上，再住一晚吧！”宋雨晴劝道，“今晚回了家，明天也是要回来的，跑来跑去多麻烦啊！再说了，钱都交了，不能浪费。”
上了年纪的人，辛苦了一辈子，大都是心疼钱的。但是这个老太太有点不一样，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摆手拒绝。
“不住不住，医院里连电视都没得看，今天晚上有卧云居士的《太君辞朝》，唱得老赞的。难得放一回，我得回去候着。”
《太君辞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家里没有医生，万一晚上……不舒服，”这是宋雨晴能想到的，最含蓄的说法了，“还是在医院放心。”
老太太愣了一下，扫了眼左右，见没人，凑近宋雨晴低声道，“你是不是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
宋雨晴：“……”
什么味道？
她什么都没闻到啊……
老太太没等宋雨晴的回应，叹息一声，自顾自道，“我自己也闻到了……
“小时候，我就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第一次，是从我奶奶身上闻到的，不久她就走了。现在轮到我了……”
宋雨晴明白了，照她所述，闻到的多半是死亡的气息。
一如，宋雨晴的双眼。
天生异于常人。
宋雨晴没有老太太的嗅觉，闻不到这种异味，她是从她的脸上看出来的。
脸色太红润了，红润得……
不像是一个病弱的老太太。
这是人们常说的
回光返照！
宋雨晴好奇，“您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为什么不待在医院？”
若是情况恶化，没能得到及时救治。
说去，就真的去了。
老太太看得很开，“都一把年纪了，多拖个一天两天的，也没有多大区别。
“前两年，我就把寿衣都准备好了，没事就叠些纸钱，就放在衣柜上的樟木箱子里。我不回去一趟，我儿子找不到的。”
“我可不要穿着身上这件下葬。”不知有多少人，套着它咽的气，沾染的死亡气味洗都洗不干净，让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撇开异于常人的嗅觉不谈，宋雨晴面前站着的，就是个寻常的热心老太太，“小姑娘住哪个病房呀？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就住对面。”宋雨晴接过老太太手中的输液袋，返回姜医生的休息室。
陆南早已等得厌烦，离开了原本的座位，斜斜地倚在门边，“刚来，就认识了朋友？”
“可惜没机会再见了。”宋雨晴叹息一声。
陆南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带着一抹不明所以的怅惘。
他不懂。
“明天你还要输液。”
在陆南看来，她们似乎有大把的机会见面，但只有宋雨晴知道，今晚，是老太太的最后一晚了。
宋雨晴没有多作解释，将做了一半的卷子翻出来，低头刷题。
陆南轻哼一声。
合着每次对着他，话题就终结了？
那个海涛一脸的阴沉，不就是教了她几回作业，就把人家当成了好人，每次带零食，第一个分给他。
真是眼瞎！
明明他会的题更多，解题的步骤也更简洁。人就坐在她的边上，距离那么近，她不会问他吗？
陆南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了，见宋雨晴哪题做错了，便冷嘲热讽一下，顺带提下正确的解题步骤。
宋雨晴：“……”
谁来替她解一下心理阴影面积！
╰(艹皿艹 )
待她将背面的大题做完，从陆南的毒舌下解放了，瞄了眼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
宋雨晴打了个哈欠，眼皮沉甸甸的，不自觉地阖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开双眼时，她是被冷风吹醒的。
阿嚏！——
宋雨晴打了个喷嚏，看到原本陆南坐的位置空着。
哼，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过分的是，将窗户打开了，都不记得关上。
怪不得她觉得冷呢！
阿嚏！——
宋雨晴又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校服拢紧些，起身关上了窗。
深夜的窗户，印上了夜的黑，像是镀了膜的镜面，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却是倒映出了屋内的简影。
宋雨晴对着自己比了个心，呼吸骤然一沉。
她看到……
自己的影子后面，居然……
还有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