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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晴想穿过人群，看看里面的状况。但她手里拿着吃的，很不方便。
得先将手空出来！
将左手的蒸饺塞入嘴里快速咽下，宋雨晴正要吃右手的包子，不料手一空。
又被叼走了……
宋雨晴一脸愤愤，瞪向偷包贼。
过分了啊！
这是被陆南叼走的第二只包子了！
还敢对她得意地笑，当她没脾气的吗？！
宋雨晴的小拳头出击了。
不过……
不是她自己出的手，是被陆南强拽过去的，连带着她整个人一起，拽入了前方的人群。
抢了她两只包子，就当是回报吧！
别说，一米八的个子不是白长的，一路上有他护着，宋雨晴一点都没被周遭乱哄哄的人群推搡到。
冲破层层障碍，挤出层层人墙，宋雨晴终于见到了吵闹声的来源——
一位大叔。
白色的t恤外，套着一件花衬衫。虽然五十岁了，但是说话中气十足，此刻的他正指着一名医生的鼻子大骂，“你们怎么做医生的？我妈心脏不好，你们竟然让她提前出院！刚回家就出事了，人没了，你们给我妈赔命！”
原来是医闹啊！
被骂的医生宋雨晴认识，正是昨晚借他们休息室的姜医生，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医生，留着齐刘海，看着乖乖巧巧的，稚气未脱，似乎刚出校门没多久，第一次遇到病人家属闹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快吓哭了，“人离开医院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好好的，人能死了？”大叔眼睛瞪得老大，将小医生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作为她的带教老师，姜医生上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我是她的领导，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去办公室慢慢谈，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你是领导啊！”大叔扫了眼姜医生的胸牌，总算是有个说话能算数的了，“我不走，就在这儿谈，让大家看看，你们医院是怎么害人的！”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叔的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
这架势，明显是要将事情闹大。
姜医生耐着性子，向大叔解释，“病人离开医院前，我们给她做过详细的检查，她的各项指标都符合出院的标准。”
大叔完全不听那套冠冕堂皇的，只抓住一点，“符合标准，人怎么死了？你说啊，人怎么死的！”
“患者患有冠心病，突发急性心肌梗死，合并心源性休克，在临床上的死亡率高达……”
一连串的医学术语太过专业，听得大叔脑仁疼，激动地挥了下手，“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把我妈送到你们医院，你们没把我妈治好，就让我妈出院了，当晚人就死了，还不是你们的问题？”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不！你不理解！死的是我妈，又不是你妈！”大叔愤怒地指着姜医生，眼神凶恶，“要是我把你妈弄死了，你还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理解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小医生躲在姜医生的身后，撅着嘴道，“是病人自己要求回家的。”
原本理直气壮的，但是对上大叔凶巴巴的眼神，语气又弱了下来，“我们也不能将人强行留在医院……”
“我妈说出院，你们就让她出院了？那还要你们医生干什么？你们是死的吗，连病人都看不住？！”
大叔算是看明白了，说到底，他们就是在推卸责任，想将锅扣在他妈的头上，欺负死人不会开口。
好啊！
“我妈就在这儿，你让她负责，你倒是问问她，看她答应吗？”
哗！——
大叔猛地转身，将担架车拉了出来，担架车上直挺挺地躺着个人，一头银丝整齐地盘在脑后，为了避免碎发垂落，还抹了发油，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人像是睡着了一般，神色安详，可是她的胸口没了起伏，已经断了气。
正是宋雨晴昨晚遇到的老太太！
哎……
挺好一人，被她儿子闹的，走得都不安生。
既然撞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宋雨晴走出人群，对老太太的儿子道，“你没看到你妈身上穿的衣服吗？”
大叔茫然道，“衣服怎么了？”
对襟盘扣单衣，料底带着花寿纹，看着非常雅致。
宋雨晴：“那是寿衣。”
都穿在了身上，她儿子都不认得，怪不得老太太非得出院，回家自己找衣服呢！
大叔不以为然，“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你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回家准备好了自己的后事。”宋雨晴道。
大叔皱了下眉，记起前阵子，听他妈提过这事。那时他妈正犯着病，他觉得不吉利，威胁他妈要把衣服丢了，他妈不敢再提起这事。
不会是他妈的岁数，真的活到头了吧？
医生不是神，没法从阎王手里抢人。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家里主要的开支靠的都是他妈。
他妈生前的单位不错，退休金有一万呢，还能报销住院费用。
他让他妈住进医院，就是为了让她多活几年，如今可好，退休金领不了了。
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将错就错，说不定还能讹到一笔补偿。
打定主意，大叔目光再次坚定，“你说衣服是我妈自己穿的，你看到了？”
大叔一口咬定，“这明明是我给我妈穿的，小孩子不要乱说！”
大叔像是赶苍蝇般，朝着宋雨晴粗暴地挥了好几下手，没留意另一边的陆南，不知何时绕过了大叔，到了担架车的另一边。
他的胆子大得很，竟然伸手摸了下尸体。
“寿衣不可能是你替老人穿的，老人的肢体非常僵硬，手腕都无法弯折，你怎么给老人穿的寿衣？”
“怎么就不能穿了？”大叔凶狠地瞪了陆南一眼，狡辩道，“寿衣是在我妈身体软和的时候，就给她穿上的。”
“人死后体温开始下降，从老人的情况看，她死了至少有8个小时了。”陆南冷嗤，“你发现老人出了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拖了整整8个小时，是想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