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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妈自从知道对方的职业，语气都恭敬了几分，“小黄律师，您看，我们家的房子能值多少呀？”
黄律师，“你们家名下只有这一间房吗？”
宋妈指了指楼上，“还有前阁楼。”
“卖房的价格，跟收房的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帮您打听打听。要是中介有那边有什么事，您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们互相沟通，团结就是力量。”
宋妈连连点头，“是的呀！放心吧，我一定打电话给您！”
黄律师侧开身子，露出对面的亭子间，门已被打开，只是没开灯，门内乌漆麻黑的一片。
“家里很久没住人，电都停了。本来想用手机照明的。”黄律师不好意思地亮了下手机，“也没电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手电？没的话，借我个打火机也行，方便我照个明。”
长时间将打火机点燃，内胆会报废，不适合用来照明。
“蜡烛可以伐？”
这个宋家最不缺了，满满一抽屉的白蜡烛。
在以前，白蜡烛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就跟送钟一个意思。现在的人不讲究这些了。
宋妈翻出一根蜡烛，点上后递给黄律师，“小心别烫着。”
黄律师道了谢，回到亭子间，似如他所说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
宋妈关上门，兴奋得睡不着觉。
本以为房子砸在手里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给她送钱的来了！
就是有一件事，让她难以安心，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楼里不能有个阿飘。”
真的假的都不行。
严重影响她的房价！！
宋妈将刚闭上眼睛的女儿拍醒，“你去把那个阿飘解决了！”
宋雨晴忙了一天，困得要死，“您打电话，让我爸来解决吧！”
离日出还有2个小时，此刻鬼魅浮生。
让他带着老人家，去她儿子那儿。
不就完事了？
宋雨晴倒头要睡，又被老妈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昨天你爸请了一天假。”便是少了一天的收入，“今天还让他提早收工，你怎么好意思的？你爸每天那么忙，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读大学的学费！”
宋雨晴：“……”
若是家里60万的存款没被骗走，还用得着愁她的学费吗？
那么大一口锅，太重，她可背不动。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帮着爸妈分忧解难。我们家的哟……”宋妈拖长了尾音，满含深意地看向女儿。
宋雨晴：“……”
看她做什么呀？
宋雨晴真的很困，为了推卸老妈的差使，不惜自黑，“我胆子小！”
对付阿飘的事别找她，让她好好睡个觉吧！
“你奶奶，给死人化妆的。你爷爷，将尸体扔炉子里的。”宋妈摆出了一副“我对你很失望”的家长惯用的架势来，“你好意思说自己胆量小？”
龙生龙，凤生凤。
宋妈不信，他们宋家人有怕阿飘的。
“你跟在你爷爷身边，学了那么多年。他就没教你点……对付阿飘的手段？”
“大清早亡了。”寻龙点穴、奇门遁甲、紫薇斗数、驱邪降福都被视为糟粕，上不了明面，老爷子更是转行成了工人。
再后来，随着火葬的普及，能留存在世间的邪祟少之又少，真若遇上了，必然是怨念极深的，不好对付。
一直以来，老爷子对于宋雨晴的教诲都是：能开溜，就不要动手。
一个随便教教。
一个随便学学。
是老师发的卷子不够刷吗？
还是综艺节目不够香？
宋雨晴对于术法的学习也不怎么用心，能学好了才怪。
抱着老妈的双肩，宋雨晴一脸正色，“要相信科学！”
宋妈的信仰，一如几千年来的先辈。前脚刚出道观，后脚就能进寺庙。
主打的就是：谁管用找谁。
此刻的她，需要的就是处理阿飘的办法。
请道士太贵。
老公又要赚钱，没这个空闲。
想来想去，只有她的女儿最合适。
宋妈不容辩驳，“实践出真知，我相信你爷爷给你的基因！”
宋雨晴：“……”
她还能说什么？若敢反驳，岂不是说她自己不是宋家的种？屋里老爷子的遗像，估计能裂成18块。
撸起袖子上吧！
幸好对付的，只是一个思念儿子的老太太，怨气尚浅。老妈已经打听到了老太太儿子的地址，只要将地址捎给老太太，让她见到儿子，就oK了。
即便消除不了她的怨气，也能让她转移阵地，离开这栋老楼，烦她儿子去。
问题是：
找不到正主，怎么跟她沟通？
宋雨晴坐在底楼的门槛上，等了整整5分钟，别说是鬼敲门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这就不能怪她偷懒了。
宋雨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拖着懒散的脚步，回到了二楼，毫无意外地遭到了老妈的不满，“让你办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宋雨晴双手一摊，目露无耐，“人家躲起来了，我能怎么办啊？”
宋妈戳了下女儿的脑门，“我看你就是偷懒！你走之后，那个阿飘就开始闹了，哪里躲起来了？你听，现在就在我们头顶上蹦跶呢！”
宋雨晴竖起耳朵，还真听到了动静。
咚！咚！咚！
传说中的敲门声，自头顶传来，在更阑人静的夜晚，显得阴森而诡异。
跑楼上去了？
怪不得宋雨晴在楼下守了半天，都没守到呢！
宋雨晴再次被老妈赶出了门，为了防止她偷懒，老妈化身监工，全程跟在她的身后，监督她的工作。
宋雨晴觉得，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老妈跟着她，只是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走在深夜4点的走廊里，宋妈的内心是不安的，还有点小兴奋。
她没有学习术法的天分，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用《哈利-波特》中的术语来说，就是麻瓜。
宋爸常常像讲故事般，给她讲些灵异的事，宋妈对此充满了好奇。
嫁入宋家之后，难以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老房子卫生条件差，谁家没个蛇虫鼠蚁的，但她家里，连一只苍蝇都没见过。
到了夏天，温度也比别家的低，全年不超过20度。说是空调的功效吧？低头一看遥控器，呵呵，电池早没电了！
天井摆着的棋盘也很诡异，在她背过身的时候，经常变动棋子，就像是有人在下棋似的。
那天，她同小保姆打架。好几次，对方明明要打中她了，莫名其妙地失了准头，好似有人在暗中帮她一般。
她多少有点感觉，她嫁的老公不一般，公公更是深藏不露。
平时邋里邋遢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老头。入殓那日，老公亲自为他换上了一身道袍，袍身没有任何装饰，就是最最简单的白领蓝衫，没想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像是电视里演的老神仙，带着一股仙气。
她听殡仪馆的人说，这么穿着下葬的，即便不是道观里的道士，也是一个诚心修道的。
女儿成天傻乐，看似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却是公公亲手带大的，肯定普通不了。
哼，一家老小就瞒着她一个。
每次她追问老公，那些灵异故事的后续，老公总是拿话搪塞她。
嫁入宋家二十年，她为宋家生儿育女、劳心劳力，最后还是把她当成了外人。
哼，她就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他们宋家，是不是真有本事！
宋妈跟在女儿身后，兴致勃勃的，打算来一个深夜探险。
两人循着敲门声上了三楼，脚步突然顿住了。
源头居然是他们家的前阁楼！
宋妈往女儿身边靠了半步，像是怕被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摔下楼的那个老太太在作祟？”
宋雨晴用力点头，“很有可能！”随即借坡下驴，“我们还是回去吧！”
自己生的女儿，撅撅p股，宋妈就知道她想拉什么S。
想溜？没门！
宋妈不满地叉起腰，“都到门口了，怎么能打退堂鼓？总要进去看看，不然今天晚上，你能睡得着吗？”
宋雨晴点头。
她不但能睡着，而且马上就能睡着。她刷了整整一天的墙，又困又累，头挨着枕头一秒就能入睡。
抱怨的话刚要说出口，对上老妈不善的目光，重新咽了回去，换上营业性的假笑，“查！必须查！”
母女俩的意见达成一致，继续往前走。
咚！咚！咚！
敲门声像是刻意为她们指路，待她们走到阁楼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老楼重归寂静，就像是被人操控着一般。
太诡异了……
这回，换宋妈想打退堂鼓了，宋雨晴却坚定了要去看看的心思。
若说是老太太搞的鬼，此刻就该现身了，托付她们找自己的儿子。
种种表现更像是要引她们进入阁楼。
阁楼并不是老太太的屋子，没有理由引她们进去。
难道说……
阁楼里藏着别的古怪？
自家的产业，不能留下一个不安全的因素。
“妈，您先回去睡吧，我一个人进去瞧一眼，没什么事我就回来。”
宋妈抓着女儿的手不放。
又想骗她！
真要像她嘴上说得那么轻松，为什么要偷偷给她爸发消息？
“我也一起去！”
宋妈担心女儿，更重要的是……
她不敢一个人回去！！！
o(tヘto)
要不是感到老妈的手在瑟瑟发抖，宋雨晴真以为，老妈放心不下自己呢！
白感动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差点让群鬼分食，宋雨晴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符纸的好习惯。
自从那日在鬼网吧，遭遇了群鬼围攻，宋雨晴又记住了一个教训，那就是：
符纸一定要带够！
这些日子，宋雨晴除了叠元宝，还画了不少符，出门前，将两个口袋都塞满了。
此刻匀出了一沓，塞到了老妈的手中，“一会儿要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往它身上扔。”
想想老妈那不靠谱的性子，又嘱咐了一句，“别一次性都扔完了。”
那就真的完了！
宋妈看着手中的黄纸，上面的敕令是用手写的，闻着还有一股印泥的味道，应该是混了朱砂的，可比他们隔壁的那个小年轻贴脑门上的那张打印版的，看着像样多了。
她就说宋家不简单吧？
这不就被她诈出来了！
有了这些符纸，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腰板挺起来，跟着女儿大胆地往前走！
宋雨晴不知道老妈的小心思，将扫帚换到左手，空出右手掏出钥匙。
钥匙刚插入锁孔，还未转动。
门，居然自己开了。
宋雨晴皱眉。
是她走的时候，忘了上锁？
还是有什么东西，给她开了门？
有点邪门……
要不要等老爸回来，再进去瞧瞧？
宋雨晴正犹豫着，后背挨了一道劲，把她推入了阁楼。
原来是老妈，嫌她动作慢推了她一把，将她推进了门。
刚说她不靠谱，就亲自动手证明了：
她真的很不靠谱！
幸好宋雨晴已经通知了老爸，真要遇上什么意外，救兵立马能到。
定下心来，宋雨晴开始打量阁楼。墙只刷了一小块，白色的涂料抹在泛灰的石灰上，像是打的补丁，更显屋子的老旧与破败。
电线油腻腻的，沾满了污渍，自天花板垂落而下，吊着一个早该被时代淘汰的玻璃灯泡。
老式的细黑钨丝，像是承受不住突然接通的电流，闪烁了一下方才亮起，营造出昏黄的光晕。时光像是往后倒退了二十年，很有年代感。
同时，也很符合鬼片的氛围感。
阁楼只有几件家具，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橱、一个衣帽架，样式虽然旧，木料却不错，宋妈舍不得丢。
加上宋家带来的旧家具，和一些锅碗瓢盆什么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不少。
为了方便刷墙，全被聚拢在屋子的中间。
小件的被塞入了纸箱，相互码在一起。有的地方堆得比宋雨晴还高，只留下几条仅供侧身通过的狭窄走道，纵横交错，弄得跟迷宫似的。
大件的不好装，就找了超大的垃圾袋，撕开展平，盖在上面遮灰。
幸好窗户关上了，没有风。不然将这些垃圾袋吹起来，能将鬼屋的既视感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