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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 第一百零九章 邪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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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血来潮而已。”姬骨魅摇扇笑着,轻声说道。

    【中央神地/众神之都未央城/苍皇神宫/现在】

    “那么,就请容娘娘配合几位姑姑验身吧。”高台王座上,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背书一般缓慢而机械地说道。

    那孩子,不,苍皇族启祥神帝,苍皇神一抬了抬手,一旁三个年长的妇人屈膝行礼,走向容太妃连懿欢。

    “娘娘,多有得罪。”其中一个女子对容妃行礼,语气恭敬地道。

    容太妃从踏进宫殿,到安静地听完自己入宫前便是被魔道中人玷污的不洁之人这样羞辱的控诉后,她只是静静站在那儿,颇有几分逆来顺受的娴静。

    先帝傅一不近女色,后宫多是从未获其宠幸的女子,这如今的容太妃很不幸的便是其中一个。

    连懿欢静静望着这个仓促登基的先帝遗子,静静望着那站在神帝身旁,如今苍皇实际的掌权人苍皇冠。

    苍皇冠面色铁青,目光证明,面上的肌肉时不时轻微的跳动。

    然后,女子笑了笑,对神帝神一缓缓行礼,声线柔和:“神帝有命,臣妾安能不从。”

    那三个姑姑同时在心底舒了口气,一旁的卫士立马上前,用几片屏风将那女子围住。

    神一坐在神座上,面上是孩童不该有的正经神色,双脚却摇晃不停。

    许久,他望了一眼身边的苍皇冠:“摄政王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苍皇冠点了点头,伸手不轻不重按在神一单薄的肩头。

    屏风终于撤开,神一目光亮了亮,那是孩童本能的好奇神色,他一时间忘记了使用神帝该有的口吻问话:“怎样?”

    “启禀神帝,娘娘清白。”那姑姑朗声道,声线清晰。

    “那……那……”出于孩子的天性,神一有些失望。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苍皇冠教了他降罪容太妃的话,却没教他如若容娘娘清白无辜该说什么。

    “既然如此,今日有劳娘娘了,娘娘请回吧。”苍皇冠咬牙愤愤道,言罢他一甩衣袖,直接离开。

    “该死的平安王!”他边走边小声地恨恨道。

    连懿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向神帝苍皇神一恭敬地抬手合一,深深下拜,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出大殿。

    殿外,曾经的靖神妃,如今的靖神太妃站在那儿,明显已经站了多时。

    连懿欢走了上去,那一向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分真实的笑意:“让姐姐担心了。”

    “苍皇冠那废物被先帝压久了,如今急着跳起来耍宝。”靖神太妃白辰璧冷笑道。

    自从神帝驾崩,苍皇冠面色一日比一日铁青,情绪不稳,那跳动的面孔,总觉得在强忍着什么怒意。

    那阴冷的气场,就如同鬼一般。

    “姐姐。”连懿欢拉了拉那东海女子的衣袖,“莫要失言,如今不比从前。”

    “是不比从前。”白辰璧叹道,她望着大殿喃喃,“苍皇冠以前就是个废物,如今倒成了疯子。这苍皇家,到底是怎么了?”

    “公主失踪,损失了五位大成者,剩下的元舜长老依旧未醒,苍皇冠能不急躁?”连懿欢温声道,“况且,还有传闻……”

    连懿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没说完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况且,还有传闻,苍皇家的命脉,苍皇家能凌驾天启的命脉,在如今启祥神帝的启祥神朝,断了。

    “哼,断了就断了吧?全部给她陪葬去。”良久,白辰璧恨恨道,那神色像极了先前大殿上的苍皇冠。

    连懿欢默默无言,并不打算在这时出声。

    她进宫后不久便默默跟随在靖神太妃身边,一向内向柔弱的南泽女子接受着强势的东海女子几多照拂,才渐渐在宫内立足,最后成了一宫之主容妃娘娘。

    连懿欢了解这个女人,对靖神太妃而言,天统神后慕容慎便是她的一切。如果说如今的白辰璧有什么想做的话,估计就是报复整个苍皇神族吧?

    两人都未带侍女仆从,就这么相伴走回了嫔妃居住的地方。

    连懿欢如往常一样,默默绕了路将白辰璧送到了她的琅华宫。

    “你回吧,懿欢。今日就不请你留下用茶了。”白辰璧望了一眼身后默默不出声的女子,明白她今日被折腾了半天,绝对是累了。

    连懿欢同她不一样,灵力平平的女子,是真的如她的面容那般,只有二十来岁而已。白辰璧一向当她是稚气的小姑娘。

    “娘娘,臣妾告退。”连懿欢屈膝行礼。

    “等等。”白辰璧像是想起什么来,皱了皱眉,“为何,那疯子疑心你不是完璧之身,那家伙如今应该没心思处理先帝后宫的闲事吧?”

    “谁知道呢。”连懿欢苦笑着道,“白姐姐,既然已经无事,姐姐请不用为此忧心。我没事的。”

    “也罢。”白辰璧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你刚刚入宫时,夜夜梦魇,好长时间才治好。现在可不许为了这事犯老毛病。”

    “姐姐放心,如今绝对不会了,”连懿欢微笑着道。

    【神宫另一头】

    那三个姑姑退下了大殿。其中两位地位稍低的跟着那总管姑姑身后走着。

    “真是吓死奴婢,居然要,要给娘娘验身。”其中一位姑姑低声抱怨,“今后娘娘若找理由责罚奴婢,柳姑姑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啊。”

    “蓝姑姑你怕什么,那是铭玉宫的容娘娘,又不是琅华宫那位不好相与的。容娘娘一向平易近人,不会怪罪的。”蓝姑姑身边的月姑姑安慰她道。

    “阿蓝,你怕什么,真正验了容太妃身子的只有我一人,要怪罪也是怪罪我这个老婆子,你们怕什么?”管事的柳姑姑笑道。

    “可是,不知道为何……”那蓝姑姑似乎依旧有顾虑,“属下偶然间听过那容妃娘娘的传闻,传闻,那娘娘似乎……”

    “似乎什么?”月姑姑来了兴趣。

    “那南泽来的娘娘似乎养着什么邪门的东西,你看,容妃娘娘,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却顺风顺水,一路成为一宫主位……”那蓝姑姑压低声音,“而且,还有传闻,铭玉宫从未侍寝,也是有原因的……”

    “阿蓝,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吧?”柳姑姑稍微正色道,“这样荒谬的传闻,怎能出自管事姑姑之口?老婆子我在宫内大半辈子,最清楚容妃娘娘一路顺风顺水,是因为靖神妃照拂,而未侍寝,先帝少入后宫,未侍寝的嫔妃多过侍寝过的,这有什么离奇?”

    “是,是,姑姑教训的是,是奴婢失言了。”蓝姑姑连忙低头说道。

    “这样的话,下回不可再说。”柳姑姑道。

    “是。”

    “是。”

    望着两位下属恭敬的神情,柳姑姑满意地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两位都回去歇息吧。”

    说着,柳姑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关上了门。

    柳姑姑身为地位不低的后宫侍女,她的房间并不小,甚至可以称得上豪华。

    如今柳姑姑掌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侍女仆从,百般忙碌。桌案上的新旧卷轴堆成小山。

    天色已晚,房内昏暗,可柳姑姑就这么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上,也不点灯。

    她就静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若不是那睁开的眼睛和僵直的肩膀,估计别人会以为她是因为疲劳打起了盹。

    昏暗的房中闪过了一道细微地,根本察觉不到的亮光,似乎是透明不起眼的丝线。

    柳姑姑房间的阴暗之处似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隐于黑暗,看不清面容,到底那里有没有人,其实都不能完全弄清楚。

    接着,本应该只有柳姑姑一人的房中,响起了另一个人低低的冷酷的声音:“那个叫阿蓝的婆子,不能留了。”

    柳姑姑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对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毫无反应。

    她那无神的双眼,如同死人,如同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