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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义直到这时,才真正明白了这种巨轮战术的意义。
由于没有任何支撑,巨轮基本上在缠住两三个人后就会停止,并倒向内侧。而被蛛丝缠绕住的骑兵因为无法挣脱,就这么硬生生被砸在了下面。
借由这种手段,同往后山的路便完全被堵死了。唯一还能前进的,便是两边的沟槽。
可是,沟槽之上,还有后续的巨轮不断滚来。
没想到这人竟能想出这等办法来防守!
宫义不会知道的是,段轩此刻心中,也是无奈的苦笑。
其实这根本就是没有完成的器具。本来按照段轩的想法,在巨轮制作好之后,中间会用楔入尖刺的粗木连接,这样就能不受敌人的阻力,一直向前滚。
可是宫义来得太快了,让段轩根本没有时间去完成。所以,情急之下,他只好将自己全部的蛛丝都交给秦真,让他指挥属下临死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不过这样看来,效果也还算不错。二十个巨轮,在路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夹杂着敌军骑兵的尸体,让对方无法前行。
宫义的目光扫到了已经被勒得完全不成人形的姚嫚,他不禁皱了皱眉。虽说意见不和,可毕竟共事一堂,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说话,下一刻就变成了肉泥,这种反差,任谁也无法接受。
就在段轩以为完全阻挡住了敌人时,木轮堆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了震天的吼声。
“喝~~~~!”
虽然声音很大,可并没有人攻过来,这让段轩也不禁有些纳闷。不过,他马上就被眼中所见惊呆了——宫义竟然用双手将一个木轮举起,扔向了路旁。
木质的巨轮虽说不会像铁质的那样重,可轮子上还缠着蛛丝,而蛛丝上还缠着人和战马的尸体,另一端还连着另外一个巨轮。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凭一人之力,就将它扔了出去,这简直就是怪物!
段轩和秦真以及他们身旁的夜锋都静静地看着,看着宫义不断清除道路中央的障碍。
他的眼中,早已因充血而变得鲜红。
但他浑然不顾,只是一味地向外扔着巨轮和尸体。他身后的紫璐以及一些离得近的骑兵都能清楚地看到,宫义的手已经破了皮,鲜血正不断地滴落。
段轩也被这种执着的人震撼了,看着宫义,段轩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凭你我和手下这些夜锋,是无法阻拦他的,只会白白丢了性命。更何况,我的伤还没好,只会成为累赘。”
秦真咬着牙,握紧了拳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猛地一转身,对部下下令:“速速撤到第二道陷阱之后。”
所有人马上开始行动,因为他们都不傻,知道再待下去便跑不了了。
段轩是最后离开的,骑在马上,他不禁又回头看了一样宫义——有这样的人,是东南总堂的大幸,也是北方总堂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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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很微弱的。
虽然郭岚的武艺高强,甚至能同时对付金栩和楚尚,但他所率领的夜锋们,就没有这么厉害了。
邓江带领着失去战马的骑兵们,仍旧按照骑兵阵形跑步冲锋。靠着武器的长度优势,将郭岚的人马渐渐压制住了。
郭岚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他心中也一样着急。虽然对面这两个魁梧的敌人攻得很急,可郭岚赤手空拳,就能应付,甚至还有两次险些夺下金栩的兵刃。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个体质的优势,完全无法弥补整体量的劣势。
失去战马的骑兵,多是突击营的,他们的武器便是长矛。
近身肉搏,本来这种略显笨重的武器占不到什么便宜,可是数量上的优势,将这一切弥补了。
突击营运用平日里训练时所修习的战阵,将长矛配合得天衣无缝。
有攻上身的,就必会有其他人去攻下身。面对如层层巨浪一般扑来的枪林,郭岚这边的人马已经无法支撑了。
有甲攻无甲,有序攻无序,结果显而易见。
郭岚见自己的手下逐渐被敌人分隔开,心中暗叫不好,便赶忙闪过楚尚的一刀,转身招呼手下撤退。
金栩刚想追,楚尚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敌人已然支撑不住了,何不趁此时将之全歼!”金栩有些气愤地说。
“唉,我也想追,可是你看。”
金栩顺着楚尚示意的方向看去,原来郭岚撤走的方向上,错综复杂地布满了高低不平的蛛丝,有的地方甚至同时拴了两根。
这要是一股脑地冲过去,保管会被切成数段。
“呸!”金栩鄙视地啐了口吐沫。
“栩儿,我们只怕是需要分出部分人马了。不少弟兄受了重伤,若是就这么放在这不管,他们一定会死。”邓江也是一脸的惋惜。
“那我们该如何?”
“你和尚儿在这安排护送弟兄撤退之事,我先带几个人去探探路。”
“也好,邓统领凡事小心。”楚尚替金栩做了回答。
他当然明白邓江没有说出来的话,不能让金栩这个暴脾气去冒险,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便会丧命于此。
可如果只把他自己留下,他一定更加生气,所以,楚尚才没有跟邓江走,因为他要留下来转移金栩的注意力。
但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金栩此时已经完全被受伤的弟兄们所影响。
放眼望去,遍地是哀嚎的同伴。而地上的尸体由于死掉之时的战意,大部分都怒目圆睁,让画面更加吓人。
楚尚能清楚地听到金栩那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可是他也没什么话好说,因为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知道,这次出战,最终的结果便是有可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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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数千人正在歇息,左慈和龙悒两个人来到河边,席地而坐。
按照约定的地点,他们顺利地汇合了。而此时,他们距离北方总堂,只有半日的路程了。
其实,他们如果不休息一直赶路,就会撞上昶傲的本阵了。
可是,也许是命运冥冥之中开了个玩笑,没有让他们提前厮杀。
“贤老,您说……这支队伍能行么?”
“唉,你自己看。”
龙悒顺着左慈的手指出的方向看去,歇息的人群很自然地分成了三波。
龙锋营的人在左边,泰山良寇在右边,而糜竺的人则安静地靠在树下。
“当年都是我座下夜帅的人马,如今却如此互相提防……唉!”左慈怅然地说。
“贤老无须挂怀,毕竟他们还是都来了。说明在他们心中,您还是当年的河北最高统领。”
“只盼着我还能让他们三人冰释前嫌才好。”
当初的河北总堂中,左慈手下的三个夜帅关系是最好的,以至于当黄巾之乱爆发,他们三人竟然能达成一致不参与其中。
可现在……留给左慈的,只剩下回忆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还认自己是贤老,这也就足够了。
“对了,你既然师承夕嫣,对毒药的研究应当也不差吧。”左慈为了防止尴尬的沉默,提前转移了话题。
“我确实略有研究,可现如今,我已然无法再用毒了。”
“是因为之前的幻痛?”
“也算是吧。其实,是幻痛的副作用。如今的我,已然失去了味觉,无法辨别毒药了。”
“哦,这样也好,个人有个人的命,或许这便是你命中注定之事吧。”
“其实我也一直有一问。”
“不妨说来听听。”
“为何贤老会有如此怪力?莫非天生的?”
“呵,说来惭愧。其实是因为我服用了一种仙药。”
“哦?”
“此药虽无色无味,可每次服用,只要药效未过时能续服,便可不断提升反应和力气。”
“莫非是……”
“不错,正是那药。我也曾断服两次,险些丧命。”
左慈所说的,便是毒使中也禁用的“魍魉散”。这种药的效果,就是不断提升人的机敏和力量,但相应的,食量也会大增,而且一旦断服超过五日,便会因过度饥饿而开始失去理智吞噬自己。
龙悒也只是听夕嫣说过这药,因为被北方总堂禁用,所以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没想到这种失传的奇药,竟还有人会服用。
“唉,当初只是一心想助老小成事,却不料最终害了自己。如今我每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搜寻配药之材料。”左慈苦笑着说。
“待此间事了了,若是贤老不嫌弃,不妨让我一试,或许可参照配方制出解药。”
左慈笑着点了点头,他并不相信,连糜竺都无法解除的毒药,这个年轻人能做到。
龙悒当然也明白左慈的意思,但他心中却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解药配出来。
闲聊总是能让时间很快地过去,大家已经休息地差不多了。龙悒和左慈商量了一下,便下令准备起行。
可是,糜竺强大的情报网却先将噩耗送到了他们这里——除了一千五百余人的猎户营外,玉琉及其部下已全部命陨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