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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彭城。
这些天张飞的心情十分烦躁,因为他的建议被大哥驳回了。
斥候回报,曹操率大军前往豫州,去肃清袁术的势力。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张飞便向刘备建议,趁机袭取兖州。
可是,孙乾和简雍却一致反对,理由是曹仁一直驻守在兖、徐边界,曹操远征,他们定然早有防备,更重要的是,吕布最近的动向也让人起疑。
得到了黄巾粮库的辎重,吕布一直在招兵买马,加紧调练。
而且,他似乎并不介意让刘备知道。孙乾奉命前去拜访时,张辽正光明正大地训练新兵,而吕布给出的理由是,斥候报说曹操不断向东添兵,他怕战事突起,来不及应对,所以便及早准备,以防不测。
现在的情形对刘备并不利。吕布是客居徐州,他又不能先动兵,否则便会落下容不下天下英雄的恶名;再者,做为徐州之主,即便曹操发兵攻吕布,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三者,关平已经露面,现在除了对方也知道的赵云外,刘备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做为雪藏利刃的兵马了。
曹操征豫州,便成为了一个好的机会。
刘备完全可以借口进攻兖州的名义,让吕布援助兵马。既然他说训练新兵是为了对付曹操,那么与其防守,不如主动出击,而主动出击,这些新兵自然义不容辞地做为先锋。
可是刘备竟然不同意!
张飞虽然知道刘备的顾虑,却为错失这机会而十分懊恼。
百无聊赖,他只好找个人发泄一番,而这个倒霉的人,便是简雍。
……
“益德啊,我……我可不能再喝了。”简雍一条腿搭在桌子上,双手不住地冲张飞摇晃。
“少废话,你们劝大哥切莫用兵时,可未曾停下过。”张飞站起身,抓住简雍的肩膀,把酒杯送到他的嘴边。
“益德你先听我说完,我等之所以……咕咚……咕咚……”
张飞可没心情听他解释,按着他直接灌了下去。
简雍被灌得差点呛到,好容易挣脱了,一阵咳嗽。
“我气的是,大哥居然也同意了!”
“咳……咳咳……益德啊……咳……你真不知玄德的心思么?”简雍一边咳嗽一边问张飞。
张飞猛地把酒杯放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比我清楚,玄德心中是怎么想的,又何必故作糊涂。”
张飞自然知道,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想法,那便是有一日能与吕布推心置腹,共图大业。
可是,现在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初汜水关前那个将军了。现在的他,是一众武将的领袖,而做为领袖最无奈的是,很多时候,不能根据自己的意愿去行事。
陈宫、高顺、曹性、成廉,这些人哪一个愿意与刘备合作?他们想的,都只是夺取徐州。
吕布即便是有心与刘备诚心以待,也无法去实现,因为这样做,便会冷了手下将领的心。
一个陌生的盟友,和一群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吕布根本没得选择。
“宪和,你觉得吕布何时会动手?”张飞平静地问简雍。
“起码不会是今天。”简雍笑着回答。
“是啊,一定不会是今天。”张飞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有些疲惫地自言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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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小沛。
黄巾粮库充足的辎重,让吕布一下实力大增。
而刘备为了不撕破脸面,还要照常供给粮食。
吕布站在校场边,背着手看着里面的新兵。
“公台,你说……我们就不能和刘备真正地联合么?”
“奉先,我……我这么和你说吧,主人欢迎客人,可院中散养的恶犬却不欢迎,那么客人会进门么?”
“你说的,是张飞么?”
“不,是关羽。张飞虽然勇猛,却更冷静,反是那关羽,性格太过刚烈傲慢。况且之前曹豹中毒,你也应注意到糜竺对我等的态度。这徐州,只欢迎主人,而不欢迎客人。”陈宫眯着眼,一边看张辽训练新兵,一边回答。
“文远!”吕布忽然开口叫道。
“唰!”张辽听到吕布叫他,便把手一抬。
新兵训练的成果从任何地方都能看得出来,就比如张辽这一抬手,所有新兵立即停止了对练,收住兵刃整齐地站好。
“将军,何事?”张辽跑过来问道。
“这些兵何时能上战场?”
“若只是用做……”张辽压低了声音,“若只是用做消耗,今日便可上阵。可若要成为精锐,却仍需时日。”
“是么,”吕布手搭凉棚,望着那些整齐的新兵,“自今日起,不要再训练这些基本了。叫成廉和曹性来,让他们挑选人手。凡善骑者皆入狼骑兵,善射者皆入神弓营,让他们静修一技。”
“奉先?”陈宫疑惑地看着吕布。
“如公台所言,既然主人管不住恶犬,那便只好由客人代劳了。”
……
与整个徐州紧张局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直住在貂蝉那里的凌鸳。
得到张枫传信之后,她的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用每天去思索怎么接近吕布下手,她便能自在地随意玩耍。
就好像今天这样,凌鸳正缠着貂蝉随她一起出去散心。
“莹姐姐,你整日住在这里,就不闷么?随小鸳一起出去走走散心吧。”
“丫头,你之前出门可都是自己去的,为何这次要拉我一道?”貂蝉一直派人监视凌鸳,可最近几次出门,这小丫头都只是开开心心地买糕点、逛闹市,并未与任何人接触。
貂蝉也不禁有些怀疑,莫非是这丫头玩心太重,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不过答案很快便明朗了,因为陈宫安排渗透到兖州的探子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夜锋北方总堂……被攻陷了。
貂蝉心中不知是该伤心还是高兴。说伤心吧,这个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影消失了,同时也意味着,眼前这个小祸害失去了幕后指使,便不会再加害吕布了;可那里,毕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即便感情不深,却仍是无法忘怀,真要说高兴,也没有什么让人欣喜之处。
不管怎样,终于不用每天都提防着凌鸳了。
所以,貂蝉的心里,对这个小妹妹也找回了当初在总堂时的感情。
“那有两件事你须先应我。”貂蝉故作严肃地说。
“嗯!嗯!什么事?”
“第一,你我二人只在府中走走……”
“啊?!”凌鸳的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噗哧!”貂蝉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姐!”凌鸳这才反应过来,貂蝉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便立刻撅起小嘴,叉着腰瞪着貂蝉。
“好了,不闹你了,第一,不可玩得太晚;第二,不可惹事。”貂蝉努力地收敛着笑容说。
“好。”凌鸳已经等不及了,都没仔细听貂蝉的话,便拉起她向外走去。
临出门,貂蝉冲院中的下人点了点头。
这些,是吕布安排保护貂蝉的人,平日里便伪装成下人。在得到貂蝉会意后,他们便立刻出门,通知城中暗藏的人手,秘密保护貂蝉和凌鸳。
……
乱世中,总有些胆大过人的异类。
貂蝉和凌鸳在闹市中走着,却完全不知道,就在街边的酒肆二层,两双眼睛正看着她们。
“那就是吕布的女人么?”赵云面无表情地端着酒杯,用眼角看着下面的二人。
“是,怎么,子龙也对她的美貌动心了?”臧霸坐在对面,一边喝酒一边调侃道。
“儿女私情,只会误了好男儿的前程。”
“呵,不是你自己亲口说要过平凡的生活么?怎的如今却又关心起自己的前程了?”
“不是我,而是吕布。我只是有种感觉,他最终会败在此女身上。”
“难怪你一直没有娶妻,这般不解风情,只怕是一辈子都难有人肯嫁你。”臧霸嘲笑着说。
“如我这样的人,谁知哪日便丢了性命,又何谈一生。”赵云却无心说笑。
“是啊,一日夜锋,一生夜锋。”
“身为夜锋者,必不得善终。”
这是当年他们同在河北总堂时说笑的话,却很真实地反应了夜锋那种随时会没命的杀手生涯。
“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只身来小沛不说,竟还主动约我喝酒。就不怕我带人来杀你么?”臧霸对于赵云冷漠外表下的胆气,既佩服又无奈。
“你臧宣高不会。”赵云显然对这个昔日同伴很了解。
“呵呵,难得你还如此信任我。”
“夜锋已终,能信任的同伴不多了。”
“是啊,”臧霸也不再说笑了,表情很严肃地说:“不想……北方总堂竟会毁在自己人手中,集你、我、子仲三方之助,也没能力挽狂澜。”
“大势所趋,夜锋的大义,不被这乱世所容。”
“你可知贤老……”
“嘭!”赵云的酒杯猛地按在了桌子上。
臧霸无奈地摇摇头,“都已然过去了,你又何必再纠结于此?”
“乱世无情……今日我请了。下次再见时,只怕你我也要刀兵相向了。”
说着,赵云站起身,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