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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势应当说是相当不乐观,对面的敌人虽说只是一支五百人的小队,可相对于曹操这边只有十一骑的战力,已经算是相当大的优势了。
“奉孝啊,你这嘴是怎么修得的?”曹操仍然有心情说笑。
“若是你不想出个法子来,只怕是你这嘴今日便要留在这里了。”秦邵也开起了玩笑。
能在这种状况下还说笑的,在外人看来无异于疯子。可偏偏,十一个疯子全都在这里了。
“主公可愿意一赌?”郭嘉无视对面逐渐逼近的敌人,同样笑着看向曹操。
“哦?怎么个赌法?”
“赌他们会追谁。”
“呵呵,这倒有趣。那我便赌在自己身上吧。不知奉孝欲赌何物?”
“就赌主公家中的那坛美酒如何?”
“哈,果然是个嗜酒之徒,好,那我便与你赌一把。你们呢?”
“我赌主公。”
“我也赌主公。”
“那我赌秦统领。”
“我也是。”
如果对面的五百敌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怕是要哭笑不得了。
完全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在这种逆境中还有心情玩乐的,时间只怕也难再找出别人了。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烦请诸位都莫要有所举动,以免被敌人察觉异样。”郭嘉神秘地一笑。
“也好,你等只顾奔跑,休要护我。”曹操点点头同意道。
“既然赌局已定,那……”郭嘉环视了一周,笑意更浓了。
“啪!”
十一个人同时一甩马鞭,声音整齐划一,十一匹骏马同时奔跑了起来。
“王八蛋!站住!”敌人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随意就逃掉。
郭嘉一直偷瞄着身后,当曹操与秦邵在岔路口分开的刹那,他突然冲秦邵那边的几位分统大喊了一声“众位将军,务必护主公周全!”
曹操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因为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曹操很确定身后的敌人也都听清楚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都会追着秦邵而去。
“奉孝,你除了嘴,脸皮也颇厚啊。”曹操无奈地笑着,可眼中满是怒气。
“嘉只是一时心急,光顾着主公安全,想用秦统领引开追兵。全然忘记赌约之事了。”
“呵,你郭奉孝还会忘事么?好了,就算我输了,等回营时记得提醒我欠你一坛佳酿。”
曹操虽然武艺也还算不错,可他对于以少胜多确实没什么经验。
对于秦邵那边,他还是侍奉放心的,毕竟北方总堂夜帅、蛭营统领这些名号不会是白来的。
曹操心中暗暗思索了一番,决定等回到营中也要好好奖赏秦邵一番。
……
可是世事并非皆如人所愿。
秦邵和几位分统终于摆脱了袁术人马的追击。其实并不是摆脱,而是敌人不会再向前进了,因为前面已经接近了曹操的势力范围。
秦邵费力地将扮曹操用的盔甲脱下,让风吹进衣物中,顿时一阵凉爽。
毕竟做为夜锋,他还是不习惯那种被盔甲包裹着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此行可说是颇为凶险啊,不过由此也可断言,曹操确是位英主。”胡易的一位分统李亢叹道。
“是啊,幸好我们撤离及时,否则,只怕今日便要全部命丧于此了。”说话的人叫王垕,也是胡易手下分统。
“好了,既然已甩脱敌兵,那我等便加紧赶路,去接应主公吧。”秦邵把盔甲收好,望着前方说道。
“毅帅,你看那边!”周恒的一位分统叶佞低呼。
秦邵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心中也是一惊。他本以为袁术的人马不会过界,可敌人竟然真的这么执着。
东北方向上,出现了一支人马,放眼望去,应当有一千人。
可是紧接着,秦邵便发觉了异样——对方一者没有骑马,二者没有披甲。
稍稍迟疑了一会儿,秦邵不禁一阵苦笑。
一个叫孟朝的分统疑惑道:“毅帅,怎么了?”
“他可真会挑时候,休得迟疑,速速撤逃,那是沈容的人马。”秦邵收敛了表情,冷峻地盯着那边。
无法与曹操汇合了,只能先保命。仅凭七人,想与一千络蜂兵对敌,除非是疯了。
众人迅速调转马头,向着西北方向行进。他们倒是并不担心,毕竟人再快,也比不上战马的速度和耐力,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让对方放弃。
秦邵回头望去,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对方表现出的战意……太弱了。
那根本不是想要厮杀的状态,他们就仅仅是行军姿态,并非追赶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还是要跑的,秦邵一打马鞭,战马便提起了速度。
忽然,七人的战马同时失了前蹄,秦邵等人毫无准备,便栽落马下。
秦邵的脸擦破了,他爬起来吸了口气,回头看去。
刚才路过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坑。
坑并不深,只有一尺左右,可是坑里,全是长铁针!
无疑,这就是专门为战马准备的。只要战马踏进去,这些铁针必然会躲过马蹄铁刺中战马的蹄子。剧痛之下,没有马能不摔倒。
不好!
秦邵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沈容。
也不用他多想,因为主谋者已经从路边的草丛中现身了。
“毅帅阁下,别来无恙。”沈容语气平静地说。
“是啊,多日不见,沈帅风采依旧。”秦邵嘴上客套着,身体却已经移到了其他六个分统旁边,摆好了防守的姿态。
其实沈容是想伏击曹操,可没想到误打误撞地遇上了秦邵。
此时秦邵手中的蛭刺已然握紧,随时准备动手。
不过,下一刻他便彻底心凉了。
路边的草丛之中,用杂草伪装着的人马陆陆续续现身了,足有八百人。
“毅帅阁下,不知可愿降我?”
“沈帅说笑了,若是身份互换,今日是你遇此窘境,你可愿降?”
沈容没有回答,因为秦邵的态度是他已经预料到的。
没有多说的必要了,沈容一挥手,所有属下全都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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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汝南郡,富波。
秦邵和其余五人的尸体已然入棺。
或许这便是命数,王垕并没有死。他的心口被刺中,便昏了过去,敌人以为他已死了,就没再察看,毕竟一个分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
可伏击的人马都没有料到,王垕是天生的异类,心脏在右侧,也因此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当意识模糊的他捂着胸口摔倒在军营门前时,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多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变数,沈容竟然会挑选这个时候发难。
大家都赶忙看向秦真,每个人都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噩耗而无法承受。
但秦真的表现却出奇地冷静,他只是上前看了看秦邵等人的伤口,转身向曹操禀报说:“主公,东南总堂沈容的人马。”
之后,他便又回到了武将之列,不再作声了。
不少人对秦真的这种态度甚至都有些恼怒,这人太无情了,连自己的生父遇难都不悲伤。
只有曹操注意到,秦真背到身后的手掌,已经被他自己的指甲抠出了血。
他不是不难过,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秦真再坚强,面对着冰冷的棺材时,也无法再控制住情感。
他放弃了所有的倔强,扑到棺材上放声痛哭。
郭嘉和韩浩上前搀扶着他,却并没有阻止他的悲泣。
北方总堂与曹操的关系一直不错,而秦邵更是四贤老专门派来保护曹操的,如今他不幸被害,曹操的心里也十分难过。
可是一军之主,终是无法表露太多个人情绪的。要统领三军之人,首要做到的,便是不失威仪。
慈不掌兵,为将者,必无情。
此时郭嘉和韩浩已经把秦真扶到了旁边,曹操整了整衣服,缓步走上前来。
“伯南之性坚忍,深为曹某等之表率,曹某更视之如挚友,本欲朝夕受教。谁料想今日竟被奸人所害,令曹某痛心疾首。伯南大恩,曹某感念,无以为报……”
说到这,曹操也有些哽咽。他慢慢转过头,看着秦真。
秦真的眼睛已然哭肿了,见曹操看向自己,勉强起身拱手。
曹操上前,一把握住了秦真的手,“伯南之子,性如其父,乃为将之材。自今日起,命秦真为副统领,与子和共同统领虎豹骑!”
秦真听完,单膝跪地,却并没有说话。
“另外,”曹操继续说道,“为感伯南对曹某大恩,自今日起,秦真便如我亲子一般。”
秦真的身体开始颤抖了,毕竟这在曹营中是从没有过的殊荣。
“还有,自今日起……”
包括郭嘉在内,这次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了。
命他统领近卫骑兵,而且还明说待遇如同曹操亲子,这已经是没有先例的,曹操还要赏什么?
秦真自己也很诧异,不禁抬头看着曹操。
在众人的注视下,曹操停顿了一会儿,缓缓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的话:
“自今日起,赐秦真曹姓,更名曹真,字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