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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叔还是些忐忑的模样:“那几间铺子和那些地...”
地主家不至于真没余粮,但为了以防万一,老管家凑那两千金也不容易。
即便对江南首富而言,这也绝对是笔巨款了。
为了尽快凑齐,急急兑出去的产业可没法拿到好价钱,这还是他在姑苏城颇有些脸面的前提下。
南寿却大笑:“兑了就兑了,信用比铜钱重要,贵叔你不用放在心上~”
贵叔闻言,陡然舒了口长气,心道少爷如今还真跟换了个人似的,一通百通啊。
的确,不是不能反悔,但这么一来,南府乃至他在当地的名声可就坏了大半。
做生意少了信用,基本就是伤了根基,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心里暗自替老主人欣慰之余,贵叔语气终于也轻快了些:
“不过少爷您放心,那几间铺子虽然是租随铺走的,但出兑田地里的作物已经叫人抢收去了,咱们能少些折损。”
南寿点头笑:“也好,这样下家还能赶上半个农时...咦?话说这才五月,地里有什么收的?”
贵叔苦笑:“不是少爷您去年定要喝甘蔗酒么,专门种了些,原本没收是等造窖子的,现在窖子也快好了,正好请人酿起来。其他田地都已春耕完毕,这回也正好有这十来顷甘蔗没收,否则是真真儿舍不得啊~”
“...唉?”南寿稍楞之后,大喜。
没想到原版的败家子,还给自己留了点好东西啊。
他本就是喜欢每天小喝一点的性子,但来这时代之后,发现酒浆还真不合自己胃口。
...现在有十来顷的甘蔗在手里...嘿嘿嘿嘿,美滋滋!
“贵叔贵叔~”南寿咂咂嘴,搓着手开心笑:“甘蔗收了便收了,但先别急着酿,回头我有用。”
“??”贵叔虽然疑惑,但也点头应了。
“...啊对了!”南寿想了想:“这么说...咱们现在手里是有两千金是吧?”
“是啊~”贵叔茫然。
“那些钱我应该也有用,先别急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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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南,老宅深处。
“若是真的...哪也的确算是奇遇一场了~”俊朗青年听完浮云子的讲述,徐徐背起双手:“特仑苏么...”
浮云子依然稍稍欠着身子:“奴婢有邀他孝期过了便前往长安走一趟,圣人应该是欢喜的。”
青年想了想,摇头:“这两年关中水患江南大旱,阿爷确需要些好消息来涨涨精神...但南家子的年纪终究小了些...无妨,阿爷即已遣人去寻请焦练师及张练师,便是自有主意...”
浮云子连忙应了声是。
圣人的心思他当然能猜到些,否则也不会冒然邀请南寿了。
焦练师,张练师,的确是声名远播已久。
可焦练师听说已然两百余岁的妇人了,张果更传闻是尧舜遗老...真假且不论,果然能把他们请去长安么?
此时房门扣扣的轻响了两声,浮云子一声应,外头便推门进来个笑嘻嘻的孩子朝两人行礼:
“奴瞧天色暗了,怕殿下伤眼伤神,想把灯点上。”
青年点点头,那叫小鱼儿的孩子便去屋里各处点起三盏油灯来,手脚灵活无声。
浮云子看在眼里,也暗自点头,自忖小时候也未必有这般会讨巧。
但还是转回来开口:“殿下,容奴婢多嘴,夜间还是用蜡烛罢。”
青年摆手:“能省些则省些,现在要用钱的地方无数...”
嗯,这年头像南寿那样大半夜点个蜡烛去瞧花,其实算是很土豪的事情。
杨国忠得势时,也就是在派对上让些婢女每人捧根长蜡烛站一边儿,叫“烛围”,已经是最骚包的炫富行为之一了。
浮云子陪声笑:“殿下千金之躯,又何必...”
“南家子那样的才叫千金之躯~”青年又是声朗笑:“哈哈...两千金啊...你说真就给凑出来了?只用两天?”
浮云子眨眨眼睛,一起干笑。一时之间,倒还真猜不透青年的心思。
小鱼儿点完等便出又行礼出去了,无声把门带上。
青年转身踱了两步,突然转身过来:“李林甫做了黄门侍郎。”
浮云子身子僵了僵,拱手笑:“有力强年富的宗室子为朝廷分忧,实是圣人与殿下的福气啊。”
青年望着他笑,旋即又点点头:“博物公这次也入了中书,下回见,咱可又得喊他张阁老啦,哈哈哈。”
这回浮云子连连应是。与李林甫不同。张九龄在这时候重掌中书行相事,真算的是众望所归了。
青年笑了会儿,又是一声轻叹:“可一想到博物公这样的中流砥柱也已年及花甲...唉~”
浮云子这回倒是咂摸出味道来了,轻声笑:“奴婢这不也五十了么?还指着再伺候圣人和殿下四十年呢。张阁老日日在圣人身边沾染福泽,定能长命百岁的。”
“...是啊,竟是忘了,大将军也五十了...”青年一顿,声音轻下去,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敏敏今年...也二十一啦...”
浮云子低着头,完全没听见的模样。
沉默了少许,青年又开口:“大将军,都说姑苏这边人杰地灵,你这次来的比我早,可曾有听说附近哪些在野才俊?”
浮云子连忙拱手欠身:“奴婢只懂侍候圣人和殿下,哪里有辨识人物的本事。”
青年摆手笑:“就只当闲聊。咱这不也是想及国事艰难,不免起了求才之意么~大将军你哪怕只是道听途说,也不妨跟咱讲讲。”
“这...”浮云子苦笑:“...啊!姑苏本地的贤人奴婢确实不知,但前些日倒听说过个来游学的士子,颇有些名气。”
“哦?是谁?”
“据说是奉天令杜闲的长子,必简公之孙,名唤做杜甫,字子美者。”
“很有才学?”
“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说他这两年都在吴越这边游历,很是得了些赞扬,都说其下笔千言、颇有气象。”
“杜闲,我记得去年见时还是壮年模样...这杜子美是他长子...年龄也不大吧?”
“额...该是二十一二?”
“...”青年沉默少顷,又是一声轻叹:“二十一二...对于男子而言,却是太年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