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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一夜
一直到了星星全都挂上了夜空,桐羽才算是送走了山奈这位大神,可真是不容易。
临走的时候他还一再强调,一定会再回来找自己的,想到这里桐羽就十分头疼。
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糖糕,已经冷掉了,有点发硬,想到白天里面了初金钵里那一点点看得见底的米粒,看到就让人胃里觉得饥肠辘辘。
反正这米糕自己也不想吃,浪费即使可耻,那和尚不是每次都这么说吗,既然这样的话,不如送给他好了,这样就不算是浪费粮食了,想到这里,桐羽简直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了,二话不说,驾着凌鸢,就往白天破庙的方向而去。
破庙里面闪着一点点昏暗的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桐羽轻轻的落在破庙的门口,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往里面走了走,还是没看到人。
索性就走到了初的蒲团上,学着他平日里打坐的样子,发现没坐一会,就已经是腰酸背痛了。活动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秀眉一拧,对着眼前的火堆怒斥道:“妖孽,你害人不浅,贫僧再也容你不得!”转头对着角落里的被褥,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看你慧根不错,你就做贫僧的徒弟吧。”
桐羽自娱自乐,玩的正高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桐羽被吓了一激灵,转过头来,看到就是那个熟悉的白衣,往上看是了初那张紧皱眉头的脸。
“我……我在学习一些佛家的精华。”桐羽说的结结巴巴,了初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将手中装满水的金钵放在火堆的旁边,问道:“你这么晚来干什么?”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被桐羽占着的蒲团,彷佛在说:那是我的位置,怎么被你给占着了。
桐羽立刻让了开来,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凉透的糖糕,递到了初的面前,说道:“我就是有块糖糕吃不下了,你不是说佛家禁浪费吗,我就想着给你送过来。”
了初看着她手中的糖糕,并没有说话。桐羽尴尬的一笑,“那个,好像有点凉了,我给你烤烤。”桐羽走到火堆旁边,将糖糕凑近了想要让它烤的热一点,结果因为心太急了,一下子靠的太近,火堆的火焰燎到了糖糕外面的一层油纸,瞬间燃起了火苗,吓得桐羽立刻把糖糕丢了出去。
“有没有伤着?”了初冲了上来,一把抓着桐羽的手,仔细的检查着,满眼的急切。
桐羽看他这般着急的样子,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咬着嘴唇笑道:“没事的,我从小就不怕火的。”
了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拉着一个女妖精的手,即刻甩了出去,背过身去说道:“你还是速速离去吧,你我身份有别,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又要生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桐羽见他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索性走到他的被褥上瘫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要往里面钻。
“你这是做什么?”了初惊讶的问道。
“外面这么黑,我现在一个女孩子回去,怎么说也是不太安全的吧。”桐羽将被子抖了抖,好完整的盖着自己,看着手足无措的了初,说道:“和尚,人间不是有句话来着,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之间没什么,你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说完,桐羽干脆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桐羽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眼前的火光一直在晃呀晃、晃呀晃,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桐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好像梦境里面都是淡淡的檀木的香味,很好闻……
了初看着眼前如孩童般酣睡的女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来到她的面前。白天里听见那凡人和她告白的时候,自己心中不知为何,居然升起了莫名的怒火,好在后面听到她的拒绝,否则自己是否会冲过去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看着外面星空降临,就想着出去到小溪边打一点水回来,抬头就看到一个流星般的身影,落到了自己栖身的破庙前面。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自己先想到的不是上前质问,而是想看一看她究竟会做什么。
在门口,了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可耻的窥视者,窥视着她的一颦一笑。她就像个小精灵一般,还学着自己的语气,在那边颐指气使,了初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的嘴角偷偷挂上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忍不住出声喝止她的时候,了初感觉到她被吓到了,那小肩膀微微一颤,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她。但是了初忍住了。
当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硬邦邦的糖糕时,了初不得不承认,自己冷若冰霜的心,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他知道,什么浪费,都是借口罢了,她的心思,了初也都明白,但是隔在两人之中的,是跨越不去的鸿沟。
当她提出来要留在自己的这里的时候,了初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期许,但是理智又不允许他同意。桐羽自己睡下的时候,了初拼命的告诉自己,就一夜,就一夜吧,外面的确天太晚了,若是她一个人回去定是不安全的。
可了初却忘了,桐羽可是修炼千年的女妖,而非是什么普通的凡人女子,况且,她还有凌鸢。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了初再次像个窥视者一般,悄声的上前,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最终却改为给她掖好被子,算了,就一夜,明天天亮之后,她还是她无忧无虑的林间小妖,而他,依旧是降妖除魔的独行法师,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相关。
就在了初起身想要走开的时候,桐羽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了初的衣摆,嘟囔道:“姑姑,小羽想要听姑姑讲故事,姑姑不要走好不好?”了初以为自己的窥视被发现了,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向地上的人儿,想着该怎么解释,却发现地上的人根本就没有醒,刚刚不过是在说梦话罢了。
了初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扳开桐羽的小手,衣摆上面却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色手印,摸了摸,还有点黏腻,一股甜甜的味道,这小丫头,是吃了什么好吃的。了初无奈的摇摇头,回到蒲团的旁边,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打起座来。
感受到了初的离开,地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蒲团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火堆里没有燃尽的木枝发出微微轻爆的声音,桐羽翻了一个身转过脸去对着墙壁,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