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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厚,出了办公室,办公区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依旧气定神闲。
可这群人的八卦心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接连被好几个女人拽着打听,宋词讪讪地笑了笑,趁着管理层出来制止的空当,连忙脚底抹油闪人。
一下午已经过去大半,她不清楚许庭川说的晚上具体是几点,干脆到了隔壁的万达瞎逛。
许庭川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在试衣间里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一番。
牛血色裙面点缀着小巧玲珑的碎花图案,收腰的设计,宽松的裙摆,复古的同时又别具风情。
等她从旋转门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惹了不少人的注目。
许庭川倚在车前,看向她的眼神是带着欣赏的。
“好看吗?”
小女生心态发作,宋词提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一双澄明透亮的眼睛望向他。
“好看是好看,就是脖子光秃秃的。”他手指跟变戏法似的,携了一条项链越过她浓密的鸦羽,未及她反应,脖颈间已多了股冰凉的触感。
她摸着垂下来的吊坠,简简单单的水滴形,玉白色往外透着冷光。
“这是什么材质?”
“翡翠。”
“值钱吗?”
一直只保持唇角微扬的许庭川听了这话,不免笑出声来,他伸手揽过她,戏谑道:“不值钱,古玩市场上十几块批发来的。”
她轻哼了一声,似是娇嗔:“老气,现在不都兴送钻石什么的吗?”
“才知道我老气,是不是有点晚了?”
男人语气温和,眼里布满笑意,宋词两手勾上他脖子,不忘溜须拍马:“我就喜欢老的。”
“为什么?有安全感?”
“......”
宋词被他这么一问,反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自己内心这一层面,她其实自我剖析的很清楚,从小到大除了奶奶给予的零星点温存,只有物质上的满足,方能使她坦然。
但许庭川对她的好,似乎是有双重性的,或许就如他所说,安全感。
许庭川见她不回答,也没探究问题的答案,开车带着她兜兜转转,停在了天上人间的门口。
宋词想到上次来这还只是以一个服务员的身份,如今变样,连着门口灰冷的石像都觉得亲切起来。
心里有一种小三终于上位的卑劣快感。
“许总来啦?宋—小姐,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啊,”大堂经理连忙堆起笑,看宋词的眼神,惊讶之余是感慨。
两人象征性地寒暄了一下,便朝着楼上已经订好的包厢走去。
“以后我来这里吃饭是不是能打折?”
看到许庭川奇怪地撇了她一眼,忙问:“不行?”
“不是,”许庭川笑起来儒雅,微眯的眼眸没了在生意场上时的骏冷,“我以为按照你的野心,应该会想当这里的板娘。”
“也不是没想过...就怕你不同意。”
“丫头片子一个,能把这里撑起来?”
宋词若有所思道:“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你教我,我可以学。”
看着她分外认真的目光,许庭川笑而不语,一手推开了包厢门,内里还端坐着两人。
宋词一看,是杨青柠和她爸,思南中学现任校长。
见到她来,杨清柠脸色瞬时变得铁青,暗自拽了拽杨校长的衣角,表达不满。
杨校长年近五十,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眼神不见浑浊之意。一袭素白中山装,有些清风道骨的意味。
“他们来做什么?”宋词凑在他耳边小声问。
未等他回答,杨校长已然起了身,拽着不情不愿的杨青柠,一脸郑重道:“宋词,今日来呢,也是替我们家柠柠亲自来给你道个歉,关于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对你产生的影响,我十分抱歉,是我教女无方,丢人显眼了!”
后几个字咬地格外重,他瞪了杨青柠一眼,女孩漂亮的脸蛋因为别扭而羞愤地红。
宋词有些懵,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确实没想到,照片居然是她拍的。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讲的?给我好好道歉!诚心一点!”
宋词看着眼前的阵仗有些呆。杨校长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严肃、刻板的,但因着是读书人,还尚存些心高气傲。
想必能放下脸面亲自登门道歉,也是被逼的无可奈何。
她看了眼许庭川,局外人似的,只气定神闲地替她斟茶洗着碗具,没有帮腔,也没有阻拦。
“算了吧校长,她已经道过歉了,再说这事儿也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
“挨打就要立正,我不仅仅是为人父,还是一个学校的校长,关于学生品德教育方面,当然得重视。”
杨校长清了清嗓子,看了那端坐着的男人一眼,“校外的人我管不着,可宋词,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说的话可要上心。”
“特别是你,作为学校的优等生,成绩是第一位,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迷了心窍,误入歧途。”
一番话说的深明大义振振有词,话外音太明显,宋词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许庭川。
他也在认真听着,嘴角噙了点笑意,眸光却是森冷的。
“谢谢校长,我会谨记着的。”
杨校长吐了口气,整个人精神起来了,略微恭敬道:“那许总,我们二位先告辞了。”
“不送。”
男人交叠着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目送着两人离去。
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优雅沉稳的风度。
宋词自动忽略掉杨青柠走前那一记要吃人的恶毒眼神,转脸问:“你不生气?”
“读书人清高,”许庭川鼻子里发出一声嘲弄的轻哼,“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要是让他下不来台,过意不去。”
宋词鲜少见他点评人的姿态,笑说:“你都这么逼着他来给我道歉,已经很让他下不来台了。”
“那倒是,原本与他交情还算好,”许庭川揽过她侧坐在自己大腿上,捏玩着她的手心,叹息道,“所以说,这红颜祸水..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这不是冤枉我,我可没让你把他俩逮我面前给我说些没意义的对不起,”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到底还是宽慰。
新闻的热度降下来了,别人不再谈论,宋词自己也就不太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恶意中伤。
可不在意不代表不需要,有人惦记这事,没意义也变得有意义。
宋词想着,在他下巴的青茬上施施然落下一吻,对上他视线,眼角还携了股风情。
“谢谢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