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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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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大殿,戍卫森严!

    文武官吏,分列两班!

    有司俱备,明镜高悬!

    好一个威武肃穆,正气凛然的阎罗明堂!

    然而,坐在高台王座之上的,

    却是一个豹眼狮鼻,络缌长须,面皮通红,浑身酒气的醉汉!

    这醉汉虽然身穿紫袍,头戴冠冕,

    但是紫袍大敞,冠冕歪斜,身子葛优躺,双腿翘二郎,

    不像个王侯,倒像个流氓!

    “回禀蒋王殿下,人已带到。”

    这时,下面传来一声禀报,被称作蒋王的醉汉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嗯”,王座之下的一个判官模样的阴神便走出来,对着殿中跪着的三人摆了摆手。

    而这跪着的三人,正是葛羿和前去请他的两个鬼差。

    接着,鬼差便把葛羿扶了起来,伸手一指大殿侧面,

    “葛大人,这边请。”

    葛羿莫名其妙地跟着二人走到殿侧,然后便被安置在了一张椅子上。

    “嗯。”

    上面的蒋王又嗯了一声,听着就像是睡梦呓语。

    “带上来。”

    那判官却紧跟着就大喝了一声。

    葛羿越发莫名其妙!

    怎么又带上来?

    我不是已经在这了吗?

    再一转眼,却见一名鬼差用一根绳子牵着三名披头散发的妇人走进了大殿。

    “各自报上姓氏。”

    判官一声令下,三名妇人分别开了口。

    “犯妇张氏。”

    “犯妇李氏。”

    “犯妇王氏。”

    张氏年纪看着得有五六十岁,慈眉善目。

    李氏和王氏年轻得多,约莫都在二十岁上下,长得也都颇有几分姿色。

    “各自报上死因罪由。”

    判官说完,三个妇人又陆续开了口。

    老妇张氏:“犯妇自缢而亡,死后遗害媳妇孙儿。”

    李氏:“犯妇自缢而亡,生前勒死亲儿。”

    王氏:“犯妇自缢而亡,生前砍杀亲夫。”

    听到这里,葛羿不禁暗暗咋舌!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三个女的看着都挺和善亲切的,可这犯的事是一个比一个社会啊!

    就在这时,却见判官转头看向了他,叫了声:“葛大人。”

    “啊?”

    葛羿一愣!

    “此案便由葛大人代为审理吧。”

    判官微微一笑,伸手指向了殿中三名妇人。

    妹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葛羿暗骂一声,硬着头皮走到了三名妇人面前。

    头回审案子,也不清楚套路,只能先问问情况了。

    “张婆婆,您年纪大,就您先说吧。您这边为什么要自缢,又是为什么会遗害媳妇和孙儿啊?”

    张氏一听,还没开口,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大人!犯妇好命苦啊!”

    一听这话,葛羿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这老妇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万一光是审她就弄上一两个小时,那后面还有两个怎么办?

    审到天亮还审不完的话,那还要不要回去了?

    于是赶忙伸手阻止:

    “张婆婆,您长话短说,说重点,说重点!”

    “啊……是,大人!”

    张婆婆倒也听话,伸手一指旁边的李氏道:

    “这是犯妇的媳妇。我们娘俩都好命苦!

    犯妇的夫君死的早,犯妇千辛万苦才把吾儿拉扯大,又给他娶上了媳妇。

    不成想,才抱上孙子,吾儿便也随他那短命的父亲去了。

    家中只剩下我们两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娘仨相依为命。”

    葛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想催,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这媳妇可是真孝顺啊!又要顾我这老的,又要顾小的,没日没夜,终日操劳!

    外面还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妇人在那嚼舌根,偶尔也有那登徒子来门外骚扰!

    唉!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犯妇自己当年遭过这样的罪,便不想媳妇走我的老路。

    只可惜,犯妇再三劝她,她也不肯改嫁另适。犯妇知她心意坚决,便不想再拖累于她。

    那日晚间,犯妇待孙儿睡了,媳妇又在外间织布之际,

    便找来麻绳,悬梁自尽了。”

    张氏说到这里,又再次看向媳妇李氏,泪流满面道:

    “不成想,本欲助她,最终却害了她呀!”

    葛羿见老妇泣不成声,便也转向李氏,问道:

    “怎么回事?下面你来说吧。”

    “是,大人。”

    李氏说话轻声细语,面色温柔,但是眼神坚定不闪躲,可见应是个外柔内刚的人。

    “那日晚间,犯妇正在家中织布,忽然听得敲门声。

    犯妇便问是谁,门外之人自称王氏,说是被淫贼追索,乞求进来躲避。

    犯妇家中只有孤儿寡母,本不欲放她进来。

    可听她言辞急切,又念她同为妇道人家,便开门让她进来了。

    不成想她当时却是一身男人装扮,下身更是……更是……”

    说到这里,李氏的脸红了,扭捏着竟说不下去了。

    “犯妇便是那晚上门避难的王氏。”

    旁边的妇人马上接过了话头。

    这王氏看着粗眉大眼,英气十足,倒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架势。

    “那晚犯妇本是去外面寻我那在外赌博的夫君曹六的。

    因想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晚上出门多有不便,就穿了夫君的衣裳,扮作男子出门。

    不成想,半道上还是被一男子识破,还被他拖进树林,扒去了裤子!

    幸好犯妇还有几分力气,拼死挣脱逃走!

    慌乱之中,就逃到了李姐姐家。”

    说到这里,她也转头看向李氏,眼中泛起了泪花。

    “李姐姐是个好人!

    她收留了犯妇,还拿了条晾在外面的罗裙给犯妇我穿上。

    再后来,犯妇见外面没了动静,便跟李姐姐借了把砍柴刀壮胆,出门回家去了。

    不成想!却因此事,害了李姐姐性命啊!”

    说完,她也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葛羿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再转回来看向媳妇李氏。

    李氏于是接着道:

    “王妹妹走后,犯妇听到儿子哭声,就过去察看。

    却见……却见母亲……悬于……梁上……

    犯妇赶紧找来左邻右舍,却已救不回母亲性命!

    其间,有那好事的邻居便去问我那不懂事的儿子是否有外人来过。

    偏偏王妹妹来时被那孩子醒来看到了,他便跟人说家里来了个男人,后来又拿着刀走了!

    邻居们据此便怀疑犯妇与人私通,谋杀婆母!

    犯妇只恨自己虽知王妹妹姓氏,却不知她住在何处。

    说与众人,众人只是不信!

    定要叫我寻出王妹妹来对质方可,否则便要报官!

    次日一早,正在犯妇彷徨无措之际,王妹妹之夫曹六却找了过来。

    只是,不成想……不成想那曹六,

    竟以罗裙和砍柴刀要挟犯妇与之成奸!

    他说,若是从了他,他便为犯妇作证澄清误会,

    若是不从,他便以此诬告犯妇!”

    这时,已经收住眼泪的王氏马上咬牙切齿地插话道:

    “那曹六就是个畜生!

    那晚回到家中,见他已经返回,犯妇便将当晚之事告知与他,

    好叫他天一亮就把罗裙和砍柴刀还给李姐姐。

    如今看来,却是犯妇我思虑不周,没料到这厮竟会起了歹心!”

    葛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人心险恶的真人真事,

    心中怒火不禁越烧越旺,

    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