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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思卿被接到祖宅以后,一切仿佛真的回到了正轨......

    容子洲给容子勠在辛寺胡同那儿买了处小院,我去看过,格局很好,只是面积不大,但给单身的容子勠住是绰绰有余了。

    搬家的那天,容子洲承诺容子勠,只要成家了就给他购置一处大的宅院,不是雁栖湖那样的也得是我们住的这样的,容子勠答应得很爽快,他大概就是容子洲跟我说过的“纨绔”中的典型了。

    拿浪荡,不羁世俗来形容他应该刚好。

    虽然舍不得办事利索的素客,但还是忍痛把素客留在了辛寺胡同这儿照顾容子勠的起居,现在容子勠身边,除了管灶台的老妈子,看家的护院儿,就剩下素客这么一个水灵的大姑娘了,我出发点是好的,素客日复一日贴心的照料,总有一日能让容子勠这个浪子回头吧。

    更何况容子勠又不像容子洲,他对家世、门第的观念不是很重,还是很单纯的。

    大家长容正在容子勠安置好以后新立了一条规矩:每个月的初八和二十八必须回老宅一趟。

    我猜这规矩应该是老太太吹了枕头风才立的,因为打从何思卿回祖宅,容子洲就没去看过,我有时候都恍惚,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样。

    我泼妇的名声在外,容子洲不去,老太太肯定以为是我不让他去呗。

    老太太看重何思卿,就更不用说现在何思卿还怀着容子洲的孩子了,那当爹的不去看能成嘛,这不是就使了一招苦肉计,明面儿上是想促进家庭和睦,背地里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让容子洲看看孩子。

    安逸日子过久了的北平还不曾听见过枪声,我知道自己嫁给容子洲的缘由是因为暗杀,但那些枪林弹雨的往事也只能是从他人口中略知一二,而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遭。

    初八回祖宅的路上,我们被人拿枪给围了。

    第一枪打在容子洲那一侧的车玻璃上,玻璃虽是防弹的,却也零星地散落了几块碎片,在容子洲脸上刮出几道血口子。枪声很大,那一刻我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没有发出来,是因为容子洲握住了我的手,他用身体护住我。

    他说:“羡君,别怕,有我在。”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麻木地点头,我本能的反应就是信任容子洲,我的丈夫。

    车子在路边停下,因为轮胎被打爆了,没过多久,容子洲的部下乔池才带兵赶来增援,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容子洲安顿我在车子里趴着不要动,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腰间的枪冲了出去,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枪声渐渐远了,容子洲返回车里,我这才知道是乔池带人把剩下的一小股武装势力给引开了。

    司机在刚刚的战争里牺牲了,幸好容子洲没有受伤,打从刚刚他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别说一个何思卿,就是十个我都能让他带回家,只要他容子洲活着,他活着就行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看着容子洲仰头靠在车座上微微喘着粗气,索性不说也罢,我从怀中掏出绣帕,用柔软的那一端细细为他擦拭脸颊上的血迹。

    “怕吗?”他闭着眼声音平静地问。

    我含着泪摇摇头,在他告诉我别怕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全部消散了。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起身往窗外瞄了一眼,“待会儿还要辛苦你陪我抄小道回祖宅了。”

    我重重地点头表示同意。

    容子洲却突然不正经起来,他说:“羡君,同我说说话吧,你这样安静我反而会担心。”

    这时我眼角的泪才终于掉出来,我扑到他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会死掉!你就丢下我一个人跑出去了!万一你回不来呢?”

    容子洲扳起我的脸,此时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怜爱,他揩去我的眼泪,说道:“怎么能回不来?若我回不来你岂不是要跟那个唱戏的解玄卿给跑喽?”

    我知道他是有意打趣而非刻意刁难,“我是担心自己成了寡妇,还要替你照顾何思卿跟她的孩子。”我故意赌气地说。

    听见何思卿,容子洲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最终无奈地说:“我既然跟你说了放心,就一定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后来我们抄小路走回祖宅,容正许是听见了几里之外的枪声,再加上容子洲脸上的伤痕,心里大概能够揣摩一二。

    下人们把茶水端到茶几上以后就都识趣地退下了,容子洲和容正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当然,这些话避着老太太跟何思卿,她俩都没在。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群喽啰竟然还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看来当年的草你还是没有锄干净。”容正似有若无地打量我一眼,严肃地对容子洲说。

    “是儿子大意了,还请父亲责罚!”

    容正犹疑地问:“会不会是......”

    容子洲似乎知道容正要问什么,坚定地否决道:“不可能。”

    容正不愿意再与他说下去,起身,“惩罚你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来给这些人提供武器的人,还有处理好后续的事宜,倘若总是这样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下一次可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虚惊一场了。”然后旋身上了二楼。

    容子洲躬身:“父亲教诲的是。”

    两个人的对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祖宅里照顾过容子洲的晴姐从厨房端了吃食出来,见到我很高兴地唤我们过去吃饭。

    容子洲还没问何思卿的近况,晴姐已经开始了,丝毫没有避讳我也在场,“何家小姐成日磨着老夫人,不是要吃燕窝,就是要吃松茸人参什么的,家里的老参都给她煲汤煲了几颗了,有一天还要吃什么黄唇鱼,老夫人又差人去给买,花了大价钱!”

    容子洲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想吃什么就都由着她吃。”

    晴姐一拍腿,“吃进去也就算了,关键是吃两口全都吐出来了,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容子洲不说话了,我笑着解围道:“都听先生的,何小姐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

    晴姐睇我一眼,有些犹豫地应下了。晴姐一走,容子洲抬头问我:“今儿怎么这般大方,不耍小性子了?”

    “钱又不是我出,大不了把雁栖湖的宅子卖掉给何小姐买东西吃,爷觉着如何呢?”

    容子洲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听你的,我吩咐瀚华去拟一纸公告,把雁栖湖那的房子倒手卖出去。”

    这下轮到我慌乱了,我虽然不喜欢何思卿,但雁栖湖那处一年三季都有花儿的宅子我是打心眼儿里爱见的,“别介呀。”

    容子洲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不再提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