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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您许久没有去听戏了,问您身体是否抱恙。”吴妈如实回答道。

    我捏着汤匙的手紧了紧,“那你怎么说的?”

    “我哪敢跟外人说您从楼梯上摔下去啊,只说您和先生出差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就不要让先生知道了,他两边操劳,这些琐事我不想打扰到他。”

    打从容子洲对我的行迹了如指掌开始我就知道家里这些佣人的心都是向着容子洲的,但免不了还是想多提醒吴妈一句,省的容子洲胡乱猜忌我。

    吴妈敛了神色,“太太您说的对。”

    医院里跟容子洲闹得不太愉快,接连着一个多月容子洲没回来。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北平的暑热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庭院里开的白兰花已经败了,那是该经养在温室里的花种,北平的气候,也就夏季的时候堪堪能侍弄一阵儿,这天气一转入秋凉,也就剩我的茉莉开第三期花,一朵一朵都白的跟小珍珠似的,在庭院里浇花看书的时候就能够达到忘忧的目的,这要比同贺太太去吃酒来得实惠的多。

    容子洲安排乔池派了几个兵把守,面儿上是为了我的安危,实际上就是软禁!

    玉柳带了福生来看我,还是吴妈打电话跟容子洲知会过了才把人放进来。

    “欸,这是发生了什么啊?我听说前几天在近郊发生了枪战,该不会给你跟容爷回老宅的时候遇上了吧?”玉柳惊奇地问。

    我漫不经心地抓起一把瓜子,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嗯,冲着容爷来的。”

    玉柳嘴张得更大了,“啊,那容爷没事儿吧,”说完看看我头上缠着的纱布,接着问,“你这就是枪战的时候受的伤吧?”

    我瞥她一眼,啐了一口瓜子皮,“从祖宅楼梯上滚下去的时候摔的。”

    福生挥舞着小手,我让吴妈带着他去一旁玩了,玉柳略带嗔怪地说:“君君哪,怎么搞的,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我淡淡地看她一眼,道:“何思卿摔下楼的时候揪了我一把,我跟着摔下去了。”

    “她摔下去啦?那孩子还好嘛,这要是没了你家老太太不得让容爷休了你啊!”

    “孩子掉了。”

    玉柳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微蹙,“她这摔得可够蹊跷,不会是故意要害你的吧?”

    “她摔得时候说要我后悔一辈子,大概是故意的,但我想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玉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而后才抚着胸口平复了心绪,“你平时活得蛮通透的一个人哇,怎么连她那点儿小心思都猜不出呢?就是为了让容爷误会你啊,然后撺掇你家老太太让容爷休了你嘛。”

    她倒是说得不错,玉柳顿了顿,疑惑地说:“可是让容爷误会你的方法海了去了,她怎么舍得用孩子来嫁祸你啊......除非说,这孩子不是容爷的?”

    静客恰好此时端来茶果,我慌忙捂住玉柳那张胡乱说话的小嘴,待静客走了,这才哀求道:“祖宗,咱能不瞎猜了么,容爷待她要多好有多好,就差把天上的星星跟月亮摘下来了,她就是个痴傻的?再说了,她跟谁生孩子去呢?”

    “容爷当时把她接回来是因为什么?”

    我想了想,模糊地想起容子勠说的话,“勠哥儿说容爷是因为雁栖湖那儿伺候的人手不够。”

    “容家是什么家世?若真是人手不够再多请几个婆子有何难,只是容爷这做法倒像是想把何思卿接回来放在身边监视。”

    玉柳的话说得我有些心动,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我笑笑,“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好让容爷监视的?我看呐,就是容爷想着要把人接回来天天稀罕。”

    “那后来怎么又送到祖宅去了,你当着容爷的面儿欺负她了?”

    她这一问我沉默了,何思卿和容子洲之间似乎真的疑云密布,这其间不仅仅是容子洲不愿意告诉我的,可能还有更加隐晦的秘密所在。

    玉柳向前倾身,也抓了一把瓜子吃,看我愣怔,她倒是笑起来,“看吧,人家总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该不会是有了吧,怎么天天呆呆傻傻的呢?”

    我吁她一声,我说:“我这叫当局者迷你明白嘛。”

    玉柳摊摊手,打趣儿起我来:“嗬,这跟容爷睡一个被窝连墨香气都带传染的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赶明儿你跟他睡一觉试试?”我挑眉笑着问。

    “啊呀,可使不得,我这好生养的还不给容爷整个儿子出来?到时候你的敌人可就不是何思卿了,是我。”玉柳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笑道。

    我没注意到不远处护着福生的吴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味地只顾着同玉柳调笑。

    玉柳也变了许多,似乎不再那样惹人厌了,从在牌桌上被红莲嘲讽得哑口无言,到现在与我轻而易举地谈笑风生,导致这变化的原因我不得而知。

    福生大概玩累了,从吴妈身边欢脱地跑回来,嚷嚷着要回家,玉柳只得带着她口中的“小祖宗”回家去。

    吃晚饭的时候吴妈一边端菜一边说起今天的事,“太太,先生不是不让您跟外人说祖宅发生的事么。”

    我盯着吴妈的脸瞧,吴妈被我看得局促起来,不自然地补充道:“您别误会,我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不大放心这柳姨太。”

    “有什么不放心的,都是深宅大院里的人,我不跟她说跟谁说,跟容爷说?”

    “容爷不是都信您嘛,您又何必......”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吴妈被我吓得噤了声,我指着宅门的方向,“信我就把我跟个犯人一样地关着?”

    吴妈心虚地说:“那不是怕发生跟那日枪战类似的事儿吗?您是太太,为妻者要多体恤自己的夫君。”

    我气得站起身:“一个两个的都帮着他说话,我每天被监视着倒成了罪人,现在还要教我怎么当妻子?得嘞,这饭是没法吃了,饿死我你们换个太太吧!”

    吴妈要拦我的时候我已经旋身上了二楼,不再理会她的劝告。

    夜里我睡得很浅,只觉得眼前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影,吓得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按开床头的灯以后这才看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