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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你携红线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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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红衣少年,一直陪着清允,与她有说有笑,不觉间便走完了慢慢几十里地,将她带于千尘街,自己独自离去。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呢?”,清允一个人走在前面,当她回过神来,那位红衣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正午已过,顾子衿仍在驿站门口傻傻的等着。这衡国的官员见了,倒有些后怕,这相国今日是怎么了,怎生如此反常,莫不是又有人要遭殃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只得偷偷瞄了几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或有私下议论着,这就是一活生生的门神啊,只要他往那一站,什么魑魅魍魉、蛇鬼牛神,保准都不敢靠近。你若不信,你且亲自往那一看,他那一身黑、他那紧锁的眉、他那看谁就像欠他钱似的脸色、还有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你说,谁不怕。

    恐怕此时,只有清允能舒展他的眉眼吧,哦、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不用说了。

    他站了许久,直到清允绕过所有的暗卫,来到了驿站。

    “想必这位,便是相国顾子衿了吧。”,一个女子突然站在了顾子衿身前,笑着问道:“相国,何至于此?”

    顾子衿恍然的回过神来,只见那女子生的是美丽标致,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度。他仔细地的看了看她,他长得和母亲有八分相似,颇有几分他母亲当年的风采。

    “参见公主。”,顾子衿向清允行君臣之礼,礼遇有加。

    “不必多礼。”,清允笑着言道:“早在陈国之时,就时常听人说起,顾相素来一身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公主聪慧。”,顾子衿冷冷的言道:“在下这个不成文的习惯,让公主见笑了。”

    “没有。”,清允笑着应道,她向有关人等出示了陈国身份证明,在使臣的引领下向馆内走去,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望着久久伫立的顾子衿,莞尔一笑,尽是欢颜。不过,这样的笑意,在她脸上、只维持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又是平常的待人之道。

    “公主,请。”

    ······

    当时,顾子衿久久望怀,不知所想,不求所念。

    霎时,清允停住了脚步,退至一旁,躬身不语。

    只见一白衣之人,缓缓靠近,看那身形,应是个男子。他白衣如雪,举止优雅,想必也是个谦谦卓世君子,只是他带着斗篷,看不见模样,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那人经过清允跟前之时,他停住了脚步,微微转身望了清允一眼。稍时,一阵微风吹过,轻柔而淡雅、略带着几许花香,和着那男子的体香,别有一番意境,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曼妙奇特。

    说来也奇怪,就在那男子走后没多久,风也停了,花香也没有了,空气中只剩下,那男子的体香。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简单而令人难忘,是花而不是花。

    突然,这所有的宁静,被身后传来的嘈杂之声所打断。

    “公子,你叫我们来,究竟是为何人唱戏呀。”,一个男子柔声的问道:“还请如实的相告。”

    “去了就知道了,别废话。”,李颀不耐烦地应道:“你们都问了我一路了,不嫌烦呀。”

    那人似是很有地位,清允退至一旁,只见那些衡国侍从也是对他恭敬得很。

    “公主,请。”

    “多谢。”

    很快,清允便来到了,衡国为她准备的行园。这里别致精巧,奢华宽敞,陈设精美,错落有序,简直堪比皇宫,极尽奢侈,美轮美奂,难以言表。可对于清允来讲,这所有的一切,却是那般赘余,不值一提,她所关心的,仅仅只是、衡国何时出兵而已,其它的、均可不做计较,包括、她将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该如何自处等,都不重要。

    “奴婢参见太子妃。”,一个清瘦、做宫女打扮的女子,从清允身后、向她行礼,叩拜于地。清允缓缓地转过身,将她轻轻扶起:“不必多礼。”,此时,清允方才知晓,她此次联姻的对象,竟是衡国太子李稷。

    只见那女子唯唯诺诺的应声:“奴婢名唤紫竹,是相国派来服侍太子妃的。”,可她的眼中,却有一般女子,所不具有的坚毅和决绝。

    “有劳了。”,清允客气的言道:“紫竹姑娘。”

    清允望着紫竹,没有任何芥蒂流于表,可心里自是有数,紫竹于她,名为服侍、实为监视。

    没过多时,清允便着上了衡国太子妃的妆容,尽显华贵,美得不可方物,像是她天生就应该身着这一身,示于世人眼前,露于庙堂之上。

    “陈国的侍从都到了吗?”,清允轻声的问,紫竹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句:“还未。”

    只是清允不知,此次衡国之行,再也没有同路之人了注定她这一生,便是孤独前行,至于是否有同路之人,那就要看上天的造化和缘分了。因为、就在清允离队之后的不久,她的队伍又遭到了一队人马的袭击,悉数被戮没。而如今,身在异乡,不论前程,只愿明哲保身。

    顾子衿送走了师尊莫千尘,脸色却变得沉重了起来。清允,竟能毫无声色的进入层层包围的驿站,而没有惊动任何暗卫,果然是个奇女子,不过、有些人是要遭殃了。他低沉而又冰冷的命令道:“杀,一个不留。”

    “是,不过公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是留他们一命吧,日后将功补过便是。”

    “随你吧。”,顾子衿转身,竟然没说别的,想在过去,他要杀人,可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话,而轻易改变主意,包括墨生和赵青衣。

    “谢公子。”

    “不必谢我,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墨生浅笑,不做言语,心里想着,公子也终是有不忍的时候。不过,坏了,墨生猛的一下回过神来:“这回,是真的有人要遭殃了。”,他迅速地赶上前去,想要阻止,可一切终是来不及了。这缘由便是,李颀会错意,以为他家公子是为了看戏,才去挤那拥挤的人群,这不、这几日,他忙里忙外,遍寻清河名伶,为李稷演戏,还自作主张,竟然将外面的闲杂人等,带入了驿站。

    这李稷本就是衡国嫡长子,加之聪慧过人,子凭母贵,衡皇对他寄予厚望,奈何他、童心未泯、过于天真,本心纯良但优柔寡断,缺乏帝王之气,令衡皇焦心不已。故此,衡皇李檄,命顾子衿对他严加管教,行亚父之责,教他帝王之道。从此,这个小李稷八岁的顾相国,便成了李稷名义上的师父,但凡有行为不端,或是处事稍有偏颇,都会严加管教,不曾心软。

    ······

    “公子”,李颀兴高采烈地匆忙进来,顾不上喘气,便大声言道:“公子、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李稷一听,满是欢喜,随即放下了茶盏,转身向外望去:“是式微姑娘吗?”,他朝门外走去,眼里心里行为上,竟是掩不住的喜悦:“太好了,我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然而,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限欢喜皆凄凉。他等来的,终不是她。

    一眼望去,他们长相俊秀,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端庄大方。可、堂堂七尺之躯,却是女儿家装扮,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若不开口言语,倒也雌雄莫辨。

    眼前,并非他所愿。他收起了笑意,心情变得沉重,脸色也僵硬了起来:“她们是?”,李稷淡淡的问道:“这是为何?”

    “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可是清河城里,仙乐阁中的名伶。”,李颀得意的解释道,还不忘示意伶人们、来拜见公子。

    “拜见公子。”

    “谁叫你找他们来的,都回去吧。”,李稷一口便回绝了李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子这是怎么呢?”,李颀还不知所以然,叨个没完:“公子不喜欢吗?”

    “好你个李颀,我叫你是找谁,你全然当做耳旁风,是不是。”

    李颀恍然明白,他摸了摸头:“可是,公子、我又没见过式微姑娘,你叫我怎么找啊。”

    “那是你的事,至于怎么找,与我无关,我只看结果。”,李稷冷冷的讲道:“都下去吧。”,李稷挥了挥衣袖,转身向屋里走去。

    “公子请留步。”,一个伶人唤住了李稷:“我等既已来到此处,公子不妨赏个脸,小听一曲如何?”,他上前了一步,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他是众多伶人中,生的最是好看的一个,可就是、不会打扮,总以为艳丽的妆容,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让他脱引而出。

    “不用了。”,李稷挥手示意:“都下去吧。”

    “公子。”,那伶人仍然执着的,想要奏上一曲。因为,他八分猜到这公子身份不一般,若是看上了他,他便可脱离仙音阁,甚至做上人上人,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受人欺凌。

    李稷没有理会,只见李颀也准备让他们离开,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突然之间,一个声音的传来,所有人都不安了起来。

    “将所有人,拖下去,杖毙。”,顾子衿慢慢走近:“不得有误。”,他毫不留情的下着命令,满是威严。只见同时,执法的侍从,便都快步走了上来,欲将伶人们拿下,是以刑罚。伶人们顿时被吓住了,那艳丽的公子也不敢多说,顺势他们都跪于地,叩首。

    “这。”,李颀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父,何至于此,算了吧。”,李稷转过头来,向顾子衿行了礼:“与他们无关。”

    顾子衿轻轻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是与他们无关,你要记住,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

    “李稷知错。”

    “你且明白,你没有资格可以放纵自己。将来、若是还要做什么不合身份的事,你就想想他们。”

    “是。”

    顾子衿傲骨冰冷的一席话,深深的刻在了李稷的脑海里。他不愿反驳,但也不会顺从,皆因为,这是他的父皇,亲手为他锻造的人生。

    “请公子饶恕我等,我等莽撞无知,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公子恕罪。”

    “不必多言,死。”,顾子衿又一次绝情的言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听他这般言语,李颀大胆的反驳了几句,但终究不敢违了他的意愿。

    顾子衿看着李稷,笑道:“你终究,是太过心软了。”,继而,他看着即将赴死的伶人们:“害怕吗。”,一眼望去,只有一人,从容不迫,没有喜色、没有惧颜。

    “怕。”,伶人们用颤抖的声音,微微的说道:“怕。”

    “你就不怕吗。”,顾子衿俯身,半蹲在那个与众不同的人面前:“嗯?”

    “死,谁人不怕。”,伶人从容地答道,他慢慢的抬起头,双目有神的望着顾子衿:“可就这样死了,我不甘。”

    “好。”,顾子衿缓缓起身:“除了他,其余的,不变。”

    “不用了。”,那伶人庄重的言道:“同路之人枉死,我又怎可独活,纵使活了下来,又怎能心安。”

    “你叫什么?”,顾子衿突然问道,只见那伶人轻轻一笑:“命贱之人,未曾有名,将死之人,无论名姓。”

    “从今以后,你便唤作清泠。”,顾子衿笑道,望着清泠,竟生出几分敬仰之情:“可好。”,清泠笑而不语。

    可伶人们的命运本就悲惨,身不由己,生而为人,有谁愿意,为人所瞧不起呢。可身在无间,心在九重。如今这飞来横祸,又有谁可以帮他们呢?

    “顾公子,不妨给清允一个薄面,放了他们吧。”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伶人们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可好?”

    “夫人既然开了口,那顾某,便给夫人这个面子。”,他禀退了侍从,走近清允:“如此,便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清允浅笑,表示默许。

    一场风波之后,伶人们终于安全地回了仙音阁。

    “相国大人,不必多礼。”,清允伸手扶住了顾子衿:“本不用如此。”

    “是。”

    他们之间,还是那般真诚的笑意下,却流露着、不为人道的情感。

    “你就是莫清允。”,李稷问道:“陈国公主。”,他仔细地看了看她,果真是个美人,世间难寻,倾城倾国。不知比他的式微姑娘,美出了多少。

    “你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哦!那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呢?”,清允笑着:“该不会是个夜叉吧。”

    “差不多。”,李稷便如此说了,那般直接。

    “你与传闻中的说的,倒很像,当真是个顶顶的纨绔子弟。”

    “公主。”

    “太子,莫怪清允便是。”

    “不会的。”

    简单的几句话,二人像是成为了知己。这初次见面,便是这般直接与草率,没有奇遇、没有不惊,有的却是,心照不宣、做一对像是朋友的夫妻。

    倘若人生可以重来,一年前、李稷没有遇见她,数日前、李稷同样没有遇见她,或许、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开始吧。

    同样是身不由己,李稷已经没有了选择,而赵绾、则比他幸运许多,起码她生在平常之家,还有选择的余地。

    “对不起,顾云上。”,赵绾将自己反锁在了屋中,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心中满是愧意。如果有选择,我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尽管是无心之失,也不要有可能。因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有爱的权利,有被爱的权利,有得到爱的权利,也有一生相守的权利。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忘记我,永不再记起。”

    回想当年,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如今想起,仍然觉得、是那般美好。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

    有些记忆,记得真的不如忘了好。忘记、或许是一种解脱,是一种成全,是一种新生。可忘记,哪儿有那么容易,说起来简单,我却用了几千年,都没能放下他。

    “顾云上,你值得更好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