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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掌门怕又是,为难无情了。”,墨生与顾子衿对向而坐,为他添了茶水,却话题突转:“我实在不明白,公子既不愿意,又为何?要答应厉掌门,开卦卜算呢。”
“不必多言。”,顾子衿冷冷的言道:“我自有安排。”
安排?你能有什么安排,还不是因为,你永远、都不想拒绝他(莫千尘)吗?
“公子,你昨夜去了哪里啊,我见你不在房中,可是出了什么要事,需要我吗?”,墨生转而又问道:“啊?”
顾子衿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听他此问,他猛地放下茶杯,心虚的、欲盖弥彰的言道:“管得着吗,我还不能有点,你不知道的事吗?”,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墨生则是习以为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走到顾子衿身侧,笑着言道:“这个可以有。”,只不过呢,顾子衿帅不过一时,天真不过一刻,很快、他又做回了那个,严肃刻板、冷漠无情的顾子衿:“下去吧。”
墨生也是明白,他这个兄弟的,凡事适可而止,并无坏处:“公子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
“公子,该出发了,公主在外面等着呢。”
“好。”
今日、陈国上扬公主莫清允,就要离开清河,三日之后,便真正进入衡国了,从此,山高路远,后会但愿有期。
而李稷则被顾子衿强行要求,要他与公主一同入咸殇城,并且同乘一车。这般,李稷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回程之旅,话说、他又怎会心甘呢,眼前的女子,只不过是政治联姻、父母之命罢了,本就没有感情,更何况,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式微姑娘,又怎能不蹙眉头呢。
“公主请。”,李稷客客气气的,让清允先上马车,他玉臂一挥,尽显温柔,只是少了几分真情,显得有些僵硬。
“殿下请。”,清允亦客气道:“殿下先请。”
一番推诿,还是清允先上了马车,李稷随后而入,坐与她的对面。
他们相看既不两相厌,也不两相喜,总之、就是不来电。
马车缓缓向外驶去,顾子衿执手相送,久久不起。可没走几步,马车却慢慢停了下来,止步不前。
“发生何事?”,顾子衿问道。
墨生连忙去一探究竟,原来是他。
他,清河清风城城主、上官无雪。
“拜见上官叔叔。”,清允行礼,欲跪,不允而罢。
上官无雪,清风城城主,一个特立独行、不惧世俗礼仪的逍遥散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深不可测,你看他、眉宇间,尽是戏,只是目前他的好戏还没登场,台下却已座无虚席。
他和她一样,总是喜欢穿一身绿色的衣服,因为他们都觉得,绿色是这世间最美、最淡雅脱俗的颜色。
他、上官无雪,生的也是俊美绝尘,举世无双。
他、身长玉立,宽袖带风,一袭绿衣,手持折扇,裙袂飞扬。
他、一张俊俏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双邪魅的眼睛,几分薄情;一双修长的玉手,似合未合。
他、一颦一笑,尽是温柔。
“上官叔叔。”
“你是何人?”,李颀问道。
“上官无雪。”,他轻轻的合上扇子,执手相礼,李稷回礼。
说起这个上官无雪,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叱咤风云几千年,就连天帝绝尘都要敬他三分。衡皇李檄,陈皇莫言优、卫皇卫无忌都要礼遇他三分。
原来,他和莫清允父女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究竟因何,会让这个清高的上官无雪,能如此善待呢?
“一别经年,上官叔叔依旧一如往昔,别来无恙。”
“十年了,允儿也长大了、嫁人了,无雪特此,来送公主一程。”
“谢上官叔叔。”
上官无雪眉目间略显出了几分惋惜之情,看着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从此便远离故国,异乡为客,也着实难为了她,遥想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便真的不复当年了。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无限期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此次来,就是要告诉世人,清允和他的这层关系,她即便不是公主,他的父亲即使不能为皇,她至少还有他,有整个清风城,甚至整个江湖,都会护着她。他就是要告诉衡人,这世上、没人可以欺负她。他就是要告诉李稷,你今生要好好善待她,否则他不会放过他。不信,咱们起驴看唱本,走着瞧。
“允儿,以后便只有你自己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就来清风城,找上官叔叔,叔叔替你,收拾那些坏人。”,上官无雪几分宠溺、几分笑意的言道:“好吗?”,几千年了,头一次见他能这般没有仙气,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与人说话。
“嗯。”,莫清允微微点头。
如此,上官无雪便也不虚此行,他斜着望了一眼李稷,从此、你小子好自为之。而后,目的及已达成,多留便无意义,他纵身一跃,飞翔高墙,俯视车队渐渐远去。他望着一旁静静观望的顾子衿,露出邪魅一笑,那笑只在他脸上维持了一小会儿,便又凝重了起来,腾云而去。
“公子,上官无雪这是何意,莫不是只是单纯的,想要送公主一程。”,墨生不解的问道:“公主她,和这个上官无雪,究竟是什么关系,从未听说过呀。”
“挺好的。”,顾子衿有些开心,他笑了,是发自肺腑的笑,此时的他,竟有些羡慕上官无雪,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他想对的人好,而自己与清允而言,仅仅是君臣而已,始终有一条鸿沟,阻隔着他们,虽心心相印,却终是两相防备,无法袒露真心,更不敢轻易暴露初衷。
“是,真的挺好,公子无忧,今后有你们,公主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墨生附议,明白顾子衿的心声。
“你且暗中跟上去,好好保护公主,莫要出任何差池。”,顾子衿突然言道:“想要阻止衡陈联姻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有你在、我才安心。”
“公子,你不是让殿下一路同行吗,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吧。”,墨生笑道:“你看啊,属下办事不利,这刺客没有抓着,青衣姑娘也没给你带回来,属下失职啊,属下应该留下来,将功折罪啊。哦!对了,青衣姑娘好像离家出走了,据说是为了,逃婚。”
听到赵青衣逃婚,顾子衿既喜又悲。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独自离家的。
“李稷好玩,我不放心,还是有你亲自去吧。”
“公子,你不对青衣姑娘的事感到好奇吗?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男方是谁?”,顾子衿还真的问道:“杀了,不留。”,他将手攥得很紧,眼中充满戾气,令人毛骨悚然,也亏了是墨生,才受得了他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巧了。”,墨生向远处走去,踏上了护送公主车队进咸殇的旅程:“是顾廷之。”,他挥手告别,公子珍重。
墨生很快追上了公主的车队,他在暗中默默注视着所有。
......
小一会儿,李稷不知为何就停了下来,此处是一个小茶馆,往来车马甚多,人员复杂。
他们此行是扮成一个小商队,倒也没有太过引人注意,这里人们谈笑风生,倒也有趣得很,李稷乐在其中。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这便出发吧!可好。”,清允第一次这般唤李稷,有些扭捏、和难为情,但李稷似乎也是不太习惯,也没有应她。“夫君。”,莫清允又一次唤道,这一次,她自信了许多,叫得也自然了许多。
“哦。”,李稷微微应声:“害,叫我呢。”
“夫君慎言。”
“走走走,走吧。”
正当李稷一脚刚迈出,便有几个行色匆匆之人,一路奔驰过来,他们还没到小茶馆,便就在吩咐店家备好茶水,备好上等马饲料。
他们慌忙坐下,很痛快的饮着茶水,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他们自带吃食,只为果腹。他们个个大包小包,甚是宝贝的很。
“据说这故渊阁主,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卜卦算命最是灵验,世人趋之若鹜,想得阁主一卦,不知你我,是否还有机会,我们得快些,吃完继续赶路,莫让别人抢了先才是。”,一个糙脸壮汉失声言道,却被同人叫停:“小声说话。”
可这哪里逃得过李稷的耳朵,他收回了刚刚迈出小茶馆的右脚,咚咚咚的、不遗余力的跑到了那些人的身边:“你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他欢脱的坐在那糙脸壮汉身旁:“不曾有假。”,清允一旁随侍,也不免好奇,他一个人备受宠爱的嫡长子、当朝太子,是有什么他得不到的,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这般情景倒是有趣。
“哈哈哈哈哈哈···”,那糙脸壮汉一阵大笑:“自然。”,他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似乎是很喜欢他的胡子,倒有些江湖的洒脱,快意恩仇,谈笑随心:“你我素未谋面,相逢即是有缘,我为何要骗你呀。”
那壮汉语一出,与他同行的,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子、沈易之言道:“公子,莫不是也有什么诉求。”
“可不是吗。”,李稷将目光从那糙脸壮汉身上移开,转向了沈易之。
“在下沈易之,二弟沈涣之,而他呢、三弟南宫不惑。今日相逢,便是有缘,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你看如何?”
“在下司马清扬。”,李稷盛情难却,便也应下了。
“夫君。”,清允轻声唤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先上路吧。”
“见过嫂夫人。”
“客气了。”
清允本不想节外生枝,奈何拗不过李稷,只得尤了他。
众人既然已经约好同行,本打算即刻启程的,但碍于清允的面子,众人决定明日启程,也不会迟的。他们就近找了一个客栈,稍作休息,明日出发。
李稷本打算让清允先行回到咸殇,自己办完事即刻赶上的,但清允执意跟随,李稷便也遂了她,与她一同前去。
今晚,月色暗沉,微风渐起,寒意逼人,其实、一点也不适合花前月下,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李稷和莫清允,开启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谈心,或许、这便是他们互相了解的开始,也许、就在将来的某一天,李稷便没有那么执着,也是可以试着,去接受别人的,因为、良人就在眼前。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的夫君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透他,我希望,他有什么心事,都会和我讲,我们一起承担。”,莫清允站在李稷身后,他们望向忽明忽暗的北斗七星:“就想这北斗星一样,可以让人分辨方向。”,莫清允指着北斗星:“我希望,清允可以做夫君的北斗星,在夫君迷茫的时候,给夫君指引方向,好吗?”,此刻的清允还挺有女汉子的节奏,扬言要护一个男人一生周全。
李稷浅笑不语,他回过头,朝屋内走去。
“我们约法两章,可好。”
李稷停住了进屋的脚步,回头将她凝视:“约法两章?”
“是。”
这清允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缠绵不悱恻,说一是一,从不拐弯抹角,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就比如说吧,这一般女子,一般都是约法三章吧,就算当时没有想出,恐也会把三章留足吧,大不了日后补上,可她,偏偏不是。
“我知道你有心仪之人,不会喜欢我的,情感这种东西,强求不来、施舍不来、努力不来,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尊重你。但是,我是堂堂陈国公主,是断然不能受到半点屈辱的,所以。”
“你当如何?”
“人前、你我相敬如宾,人后和平共处,各司其职,如何?”
“成交。”
此刻,他们两掌相击,便是一生的承诺。
“所以,夫君所求为何?”
“等一个故人。”
往后余生,他们就只是这样了吗?他的那扇心门为式微而关上,任谁也无法进去,只有那主人自己主动打开,他人才可以进去。
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他们都是苦命之人,相守两不相喜,相厌又没有理由。
但愿有一天,他们能够看透真心,两相欢喜,白头到老,此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