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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坐家中无所事,无端祸事天上来。
明生很懵逼,咱来到倭国,老老实实,也未招惹是非,怎的就被盯上了,莫不是这几个白脸有姘头?这是打翻醋坛子了,要斗殴么,白送给俺都不要,何苦来哉!
示意孟大爷淡定,几人继续玩乐,却是不肯多饮,留着几份心思。待歌舞已毕,戴通译还不肯走,搂着一个歌姬调笑,哎~俺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看着高大,但还不适合某种不可言的操作,付了银钱,拖着不情不愿的戴通译出得房门,欲寻一处客栈暂住。
刚转过一个路口,便被十几人团团围住,一络腮胡汉子站定人前,鹰钩鼻,嘴撇如瓢,一副天是老大,某是老二的欠揍模样。
“那小子,某家大哥相请,有话吩咐与你!”
这是哪里跳出来的蛆虫,忒也嚣张,老子一个穿越众天天小心翼翼,苟且活着,你算个甚!狗子这就怒了,翻着白眼说道“吃你家白米了?”
“不曾!”
“不曾,你嚣张个甚!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个腌臜货也配和小爷说话,滚蛋!”东风吹,战鼓擂,骂起人来谁怕谁。
那鹰钩鼻气得胡须打颤,眼球充血,十几个手下呼喊吓骂便要动手,福伯,孟超等人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就要开干。正在此时,喝的烂醉如泥的戴通译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口齿不清的喊道“猪~~手~~”
那鹰钩鼻似是认得戴通译,阴笑着说道“怎的?戴老三,你要强出头不成?”
“小的哪里敢!小的也是接了这门生意,终要护得东家周全。黄五爷,这位赵公子也是初来五岛,不晓得诸位的本事,还请五爷不要计较。”说罢,戴通译又对着鹰钩鼻深鞠一躬。
“某家管不得这许多,老大说要见,便是爬也要爬过去!”
“黄五爷,给在下一个时辰,待小的同赵公子说个仔细,再去拜望如何?在这町里滋事,终归奉行面上不好看。”这戴通译对鹰钩鼻甚是恭谨。
“一个时辰!否则后果自负。”鹰钩男甩了一句,带着一众狗腿转身便走。
这是碰到黑涩会了?在日本碰到大明黑涩会?这不是开玩笑么~明生抬眼看着戴通译,你倒是说话。可戴通译一句也无,拽着明生急行,寻到一家客栈,进得客房,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在榻上,好似捡了一条命般。
“赵公子,祸事来了。”
“你倒是说个清楚,怕甚!”孟大爷很愤怒,自打跟了赵家,还没被这么欺负过,主辱臣死,打架斗殴么?怕得谁来!
“这黄五爷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龙头杨三炮,早年在吕宋,苏禄等地讨生活,啸聚数百人,有船二十余艘,专干打劫海商的买卖。几年前,又率人马拜山头,投靠李旦,往来日本,吕宋之间,算是李旦手中不小的一支。如今此人年俞五十,便长居于长崎。不想怎的这个煞星找赵公子的麻烦。”戴月明很是无奈,银子还没到手,却是惹了一身骚。
不应该啊,明生来到江川城不足三日,怎的就被这什么杨三炮注意到了?“这杨三炮竟如此嚣张,不顾倭国法度?”
“嘿嘿~他们自然不敢违反倭国法度,但是杨三炮等海寇与肥前诸藩国交好,五岛家肯定也拿了不少好处,最关键的是都是明人,咱们自己内斗,除非事关五岛家利益,否则只要不在陆地上滋事,管你海上打生打死。”戴通译讪讪说道。
“以你猜测,杨三炮寻我何事?”
“无非售卖人参,皮裘之事,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想从中渔利。先前也曾同公子说过,此二者在日本甚为紧俏。”
戴通译所说估计为真,明生也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何事值得这位老寇找上门来。福伯,孟超,王宝等人也不由面色凝重,倒不是怕了这位杨三炮,只是此番前来倭国,只有一条船,五十余人,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还不是强龙。
“怕个甚,诸位叔叔们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他出招,咱们接着就是。有一点小子确定,他不是来要咱性命的,至于怎么个章程,且去会一会便知。”明生慨然道。
“少爷,还是不去为好,去了咱的小命可就由不得咱们自己了。”福伯很是忧心,小少爷就是月亮湾大两千人的主心骨,若是有个闪失,月亮湾也就跟着完蛋。
“总不能一直在五岛呆着,咱的船肯定被盯死了,孟叔,咱也不住客栈了,你带着人回夜枭号,我同福伯,宝叔去会会这位三炮老爷子。”
众人见明生计议已定,不再多言,不提孟超回转夜枭号如何安排,明生一行三人在戴通译引领下,赶赴码头。这位杨三炮也是奇怪,不喜上岸,专爱在船上留宿,估计是当贼多年,总是存着几分小心。
“赵公子可看见那边泊着一艘黑船?那便是杨三炮的座舰。”将近码头,戴通译顺手指向一艘高大船只。
“黑船?”这是什么鬼?没听说过~
“额~却是忘了,日本国称弗朗机船只为黑船。”戴通译讪笑道。
明生望向码头,果然停靠着一艘西式木质帆船,同那位摩西船长的凯丽夫人号大小相近,长约八丈,估计载重达一百吨左右,船艏楼两层,船尾楼三层,两侧各有六个炮口,鹤立鸡群般立于港口,甚是威武。果然好白菜都被猪啃了,也不知道杨三炮是从哪里搞来的这艘小型盖伦,先不说其他,装牛掰是足够了。
鹰钩鼻黄五爷正站在船头嘲讽的看着明生几人,那意思是小子有本事,硬气就别来呀,还不是听了爷爷的威名,蛋子吓软了,乖乖的过来。
明生自是不理这种二百五,沿着绳梯爬上高大的盖伦船,好一艘漂亮的战舰,夹板拼接整齐,油漆擦洗的光滑如镜,船艏鲨鱼像威风凛凛,主桅高耸,将近五丈,如蜘蛛网般的缆绳浸满油脂,分布得错落有致,艏楼,尾楼,朱砂红漆。明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四处观瞧,鹰钩男神色不耐,登上尾楼三层,吼道“愣着做甚!让我家大哥候着你等?”
明生方才缓过神来,擦去嘴角的口水,扶梯而上。三层的包铜大门敞开,里面宽大敞亮,迎面一长半丈,宽三尺的木桌,烛台固定正中,地板铺嵌着金丝的波斯地毯,窗帘敞开,阳光透过玻璃窗从船尾撒入,船室中光线通透,好不阔气。这船就不是跑海打架的,海上生死搏命之人,哪有心思布置的如此豪奢,看来这位杨三炮却是熄了争雄海上的心思,打算安心养老了。
玻璃窗下,一老者伏案而坐,高颧骨,深眼窝,胡须黑白夹杂,一双狼眼精光四射,嘴角微微含笑的看着明生。
明生紧步上前,拱手鞠躬道“小子赵明生,给前辈见礼了。”
“无需多礼,坐。”老者声音略有嘶哑,明生也不矫情,面对老者,相向而坐。
“可知某为何找你?”
你TM想打劫,敲诈我,怎的不知?可惜你拳头大,弄不过你,不然早让你尝尝砂锅一样老大拳头,明生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漏声色,说道“这个小子却是不知,还请前辈解惑,小子初来日本,自问从未开罪过前辈。”
“嘿嘿~你出售给五岛家的人参两百斤,貂皮三百张,熊皮二十张可对?”不等明生回答,杨三炮继续阴测测说道“如此却是坏了规矩!不是我欺负你这小辈,就是我不出头,也有其他人冒出来。”
“小子也知道逢山拜山,遇水拜水的江湖规矩,奈何不知这五岛风从哪来,雨下何处,如今方才知晓,怠慢了前辈,还望前辈看在小子年幼的份上,莫要怪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偶尔低个头,认个怂,说几句不要脸的屁话,明生内心很高兴的原谅了自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人至贱则无敌。
“呦呵~伶牙俐齿的小子,老夫也不跟你打哑谜,你这生意,某接下了,本金加七成便是某给你的价钱,每年人参五百斤,各色皮毛不少于一千张。”杨三炮摊牌,不跟狗子瞎扯淡了.
满嘴黄牙,你好大的口气,长崎六倍本金的利,某拿个零头还不到,来回不要人力?船只要不要折损?浪高风急,风险成本呢?都说贼吃贼,越吃越肥,你这是吃了骨头,连屁都不带一丝荤腥。福伯,王宝二人也脸色铁青,双目充血,这是要拼命的节奏。
明生赶紧示意二人稍安勿躁,沉吟片刻,狠狠掐了下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面色凄苦的对着杨三炮说道“前辈可为难死小子了,如此,小子连本金都收不回,还跑到倭国作甚,小子就算现在答应下来,也万万不会再来倭国了。千里奔波只为财,还望前辈打个商量。”说着说着,明生自己都信了,两滴眼泪从眼眶里飙出,可怜巴巴的看着杨三炮。
舱室里兀的哄堂大笑,杨三炮的手下们笑的前仰后合,尤其那鹰钩男,蹲在地毯上,捂着肚子,似是笑岔了气,这瘪犊子玩意,先前如此硬气,骂的自家接不上话,哪里想到见了自家老大,竟被吓哭了,真是个怂货。
此时的福伯,王宝二人反而冷静下来,看着自家少爷表演,面上虽然难看,心中却是默默为这些人祈祷,自家少爷憋着坏呢,上次那个摩西被少爷搞的死去活来,这帮孙子就等着吧。
那杨三炮也不曾想到明生来了这么一出好戏,嘴张的老大,最后摇头说道“好了,都给老子安静!”,待笑声停止,才对明生说道“小子,某最多给你两倍的利,也不白拿你的好处,到了长崎,某护着你,没人敢在找你麻烦,你其他的买卖,某不碰一分,如何?”
明生这才破涕为笑,对杨三炮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