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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东临大海,西边与梁州接壤,南边是唐州,北部部与丰州相邻。齐人好武,任侠仗义,多技击高手。
齐侯祖先为炎黄太祖轩辕太一帐下亲卫统领,叫齐姜,当年轩辕太一东征时,兵败被困,众皆束手无策时,齐姜率麾下亲卫数百人拼死杀出,有人告诉轩辕太一“齐姜此去,必投敌去也”。太一不信,“齐姜忠义,必不负我”。此后三日,齐姜率众与周围城池村庄寻觅耕牛数百,聚合一处,点燃牛尾,往敌军阵中冲杀,太一见敌军已乱,指挥兵马里应外合,大胜。太一为便其功,将此次东征所得,尽皆赏赐齐姜,并赐名封地为齐州,晋齐侯,世代承袭爵位,言,“齐不负我,我必不负齐。”于是乃有齐州,齐侯传至今日也已经有一千多年。
当代齐侯名为齐威,年少成名,写的一手好字,多与当世名家交好。三十岁时,建文武两院,集天下学子和各界武人。亲书匾额,书院为稷下,武院为技击,定规矩,文不相轻,武不乱禁。文武两院,人才济济。
炎黄末年,天下纷争四起,唐,越,巴,蜀等地相继自立称王,接着战国元年,卫鲁两地结盟称王并昭告天下。齐威心中不忿,我齐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怎能甘居鲁卫之后?手下知其心意,上书劝进,齐威佯装不妥,言改日再议。后来巡视稷下,技击两院,多有歌功颂德,劝其当进齐王,齐威心喜,欣然接受,至于那些古板守旧之人,一概置之不理,特别是稷下院某些鲠骨文人,皆言此举大逆不道,有违人臣纲常,齐王若一意孤行,此后必遭天谴。齐王恼怒,这些人杀不得,辩不过,只好抛之脑后。然而早有礼官备好一应礼服仪仗,准备于新年进位齐王。
战国元年初,齐威五十岁,纳谏,正式自立为王,改齐州为齐国,昭告天下曰:“炎黄已崩,天下大乱,百姓万民水深火热,然我齐国却民富国强,百业兴隆,此天命所归,请诸君与我齐威共负一统天下之任,担再造乾坤之责。”于是国人兴奋,皆奋勇参军,短短几日,辖境各地来报,竟新募兵丁三十万有余。
听闻梁王奉旨南下攻击鲁卫,相国田衡进言“梁王势大,梁州,京畿,皆在其掌控,京城以北的仙州,东边东边的丰州也对梁王唯命是从,兵源财富源源不断,况且其手下精兵强将众多,这些年南征北战,无不是百战老兵,此次南下,卫鲁必不能敌,若卫鲁兵败,梁王必定东来伐我。”
齐威听后笑道“梁王势大?我势不大麽?梁王兵多,我兵不多麽?”
说完,齐威看向身边的一位年轻武将,武将身材消瘦,面容俊美。此人名叫红月,本为齐威府中戏子,戏子,又称为怜人,因长相俊美,成为齐威男宠,并宠爱有加。
见齐威望向自己,红月掩饰嘴轻笑道“田公多虑了,我王乃天命所归,我们齐国又兵精粮足,那梁王来了又能如何呢?能不成还能打得过我们大齐?”
田衡乃齐国田氏家主,田氏善于经商,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港口,临淄港,并有大船数十条,专门用于南北通商,往来贸易,家资巨万,且掌握齐国水师五万,所以田氏在齐国地位势力仅次于齐国王室。此次梁王南下,齐国有识之士皆以为不可坐视不理,于是才田衡进宫劝谏。
田衡对这个红月向来不喜,此刻红月说话,他也不理,径直对齐王说道“大王,梁王南下,来势汹汹,如果任由他击败卫鲁,他将势力更大,我们齐国绝对不能作壁上观。”
齐王依旧微微一笑道“谁说本王要作壁上观。本王已经与红月将军商议过了,要在梁王与卫鲁交战时,侧面一击,击败三国,然后南下进攻唐州,再一鼓作气打下巴蜀,接着集全国兵力北伐汉王,那武氏如果听话还好,不听话的话,我就一口气灭掉他,最后,北征北蛮,真正的一统天下。”
田衡惊呆了,“大王雄心壮志,让人佩服,只是不知大王详细计划是什么?我齐国全国兵力加上三十万新兵总共七十多万,但多年未动兵戈,粮草未及准备,兵器老旧不堪,此时争霸天下,实在不妥啊”田衡还有一些话没说,当今天下各州皆有吃空饷的恶习,此时齐国虽然说是拥兵七十万,但是哪怕加上各地方守军,恐怕实际人数堪堪四十万不到。而且齐国财富土地,多被世家豪阀把持,齐国国库,并不富裕。
齐王神色不悦,“本王战意已决,详细计划本王已经与红月将军商量过了,此乃机密,另外,粮草不够,我齐国有的是钱,去征就是,兵器老旧,我齐国能工巧匠,比比比比皆是,去换新的就是,这些,是你相国的事”
田衡心中哀叹,无奈道,“那大王准备派谁出征?出动多少兵马?”
说到这里,齐王面色好转,微笑道“此次出征,本王亲自挂帅,红月将军为副帅,大将军黄屈率各地兵马,与本王一起。”
田衡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有大将军黄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想到齐王与那怜人也在,心下为黄屈捏了把汗。
齐王生平好武,喜大红色,经常身披鲜红铠甲,骑大红马,带领亲卫于山岭间奔跑不止,时人称奇。
战国元年正月初十,齐王齐威,于齐州城聚集北边齐丰边境人马三万,西边梁齐边境人马五万,加之齐州城与周边各地城池卫军十二万,共兵马二十万,齐王穿大红铠甲,骑大红马,与怜人副元帅红月共同统领人马,浩浩荡荡往西南方向,梁齐鲁三州交界处而去。另外,已经于正月初一命令大将军黄屈,统率全国余下的中部与南部各城池守军共计四五十万兵马,于正月十五与自己在三州边境城池和田汇合。
黄屈今年五十有三,其所在之黄氏,与田衡的田氏相当,皆为齐国豪阀世家,掌握齐国大部分兵马调动。齐威进位齐王时,黄屈也曾上书,请求齐王三思,只是书信被红月看见,还没来得及递交齐威,就被红月私藏起来。而齐威当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手握重兵的黄氏,见其无动于衷,以为黄氏默认,故而一意孤行,自立为王,而黄屈见上书之后齐威毫无动静,以为对自己有所猜疑,故而也不再劝。
正月初十,彼时唐州越州大打出手,如火如荼。黄屈正在齐国南部巡视齐唐边境布防,在边城即墨接的军令,特使读完军令后,转身离开。黄屈楞了半晌,破口大骂,直呼“怜人误国。”只有五天,别说赶到和田,就是集合部队都不可能,再说,现在齐国哪里有四五十万兵马?但是齐王措辞严厉,声称若贻误军机,军法从事。黄屈无奈,当即下令传令兵一人双马,分三个方向,带令箭,传令各地守军,按照每年上报的编制人数,自行集合兵马,往和田方向前进,如有延误,立斩不赦。然后黄屈安排好即墨大营留守部队,率领麾下各级将领,当即出发。
于是,战国史上史无前例的调兵开始了。
齐国大小上下七八十个城池,每个城池都在一到两名传令兵进城后,发生了巨大动荡,人们只看见城主大人们焦急万分的集合着部队,有的城池除了城防军还把维护日常治安的捕快,大户人家的家丁也一并集中起来,更有直接闯入民宅私抓壮丁的,然后发一把刀或一件军装,或者连刀也没有,然后在部队将军的带领下,一路向东边赶去。
这场调兵,仿佛是耕地的犁,将古老平静的齐州大地彻底翻了个底朝天。在这个战国元年的正月里,齐国人仿佛冬眠的松鼠,被一个人的雄心壮志硬生生惊醒。人们睡眼惺忪的拖动着身体。
单论规模,这场调兵不是最大的,但是其混乱度,突然性,却一定是前无古人的。
黄屈一路向西,沿途看见到处都是纷乱不堪的军队,实在称不上军队,如果换成其他时候,尚可动用船只运兵,只是现在大大小小的河道结了厚厚的冰,船只无法通行,万般无奈下,黄屈只能愁眉不展。这时,黄屈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攻打过来,该如何抵挡?不过想来想去都不可能,齐国北边是丰州,两州素无间隙,梁王率军在南下途中,南边的唐越打得如火如荼,抽不出手来招惹齐国。须发灰白的将军身型依旧魁梧,左右跟着数十骑,皆为麾下大小将校。
这时,一名小将驾驭坐骑到黄屈身边“大将军,这样下去,五天时间绝对赶不到和田,万一大王怪罪下来,,,,”
此人叫黄铭,是黄屈的小儿子,凭借军功升任偏将,此时忧心忡忡的看着父亲:“不如趁着现在冻土未化,让末将带领各部骑兵先行赶路,争取在正月十五之前,将一部分兵力先行送到大王那里去,这样大将军在大王那里也不至于完全无话可说。”
黄屈眉头紧皱“只能这样了,传我军令,沿途收集骑兵,先行一步。”
黄铭领命离去,黄屈心下稍安,只是依旧愁眉不展,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目前要紧之事,是到大王身边再说。“传令下去,各部放弃辎重,轻装前行,军中一应粮草,沿途各郡县自行征用。切记,约束好士兵,不可过于扰民,各部所需,皆由统领与郡县长官商议沟通”
广元城是一座小城池,虽然是城,但是梁齐之间素来无战事,故而一直以来屯兵不多,与二十里之外的齐城陇县相对而望,两地百姓来往甚密,商贸发达。
战国元年正月初十夜里,就在齐王带着怜人将军红月西征的时候,广元城城主府出现一行五六人,领头的是一位身材肥大壮硕,双目狭长,行走时步履稳重,赫赫生风,正是当今梁王,周荣,身边一人是梁王二公子,周武。
而广元城主秦明与周武并肩跟着周荣一起进入府中正堂,周荣也不客气,直接居中而坐,看着束手而立的秦明,问道:“准备的如何?”
秦明拱手行礼:“回梁王,自收到王府军令,广元周围秘密驻扎的三万精锐已经轮番调入广元周围的山林密谷之中,随时可以出征”
“丰州呢”
“丰州马步军共计五万人,由丰州太守长子江林统率,也已经在丰齐边境枕戈待旦。”
“齐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齐王已经将齐境内整个北部的兵力抽调一空,另外,齐国大将军黄屈正在整个齐地大肆调兵遣将,现在齐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到这里,秦明仿佛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听说,这都是齐王身边的怜人出的主意,真是天欲灭齐”
梁王周荣不置可否,“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各部于城外集结,丑时出击,按照事先计划,十日之内扫平齐国北部,直取齐州城。”
“是”
“去准备吧。”
秦明对周荣拱手告退,又对二公子周武点头示意,周武抱拳行礼,然后依旧束手而立。
周荣看向周武“你与秦明私下有交?”
周武面容不变,拱手道“回梁王,是的,秦将军尚未调往广元时,末将曾在秦将军麾下任职。”
“哦,想起来了,是让你跟过他一段时间。”周荣面色玩味“看来,你们的关系保持的不错”
“是,秦将军二儿子秦忠,在末将麾下担任副将,秦忠作战勇猛,是不可多得的虎将,现在正与城外山林内的骑兵大部队在一起。”周武一丝不苟的答到。
“嗯,”周荣依旧面容不变,眯着狭长的双眼“如果我没有记错,北边陈,王两位将军,也各有子侄在你麾下任职吧?”
周武面色不变,毕恭毕敬道:“是,陈将军的一个侄子,王将军的大儿子,皆在某将麾下,分别担任校尉一职。”
“知道了,下去准备今夜战事吧。”周荣挥了挥手。
周武拱手告退,出的门去,依旧面容不变,一直走出城主府,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缰绳,两人翻身上马,直出城外。
一直到城外,周武才惊觉整个后背都湿了,此时被风一吹,寒冷刺骨。
城主府内,待周武离去之后,周荣斜靠在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书封已经被打开过,周荣拿出书信,又看了一遍。如果黄屈在这里,必定会惊讶万分,因为拿在周荣手中的,赫然正是黄屈上书劝说齐王的劝谏书。周荣看了一遍早已看过的书信,最后又看了信封上的一个红色的月牙图案,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周风,周风,红月,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