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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过山车一般,容九禅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稳了。
“大叔!”
那人接过话茬,“诶!感谢的话就不用说啦!”
容九禅:“......”
他只得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吞没了。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好好活着吧!”
容九禅脚步微顿,他回想之前,一心求死了。
“对了,大叔我姓牟,字明山,你以后叫我牟大叔啊,或者明山大叔啊!”
容九禅:“牟大叔!”
牟明山满意的点点头,“进屋去歇着吧,你这一连昏迷七日,久立,恐怕体力不支!”
容九禅却是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所以他一直靠着晒药的藤架站着。
一听自己昏睡了七日,容九禅立即站定,“大叔,我真昏迷了七日?这里是哪里?离净思山云间阁有多远?”
这一连串的问题,牟明山有些惊讶,不过只是莞尔,片刻过后,他不紧不慢的说,“你确实昏迷了七日,一直不愿意醒,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猪,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好药!”
“不过你识相,乖乖的给我醒过来了,那就不丢出去喂猪了嘛!”
容九禅:“......”
牟明山继续道,“这里是鹤栖村。离净思山不远,你说的云间阁,可是那个修仙门派?”
容九禅点头不语。
“少年,你不是想上云间阁求门修道?”
容九禅:“......”
牟明山微顿,“还是算了吧!”
此话说的有些含糊,容九禅故意问,“为何?”
牟明山:“为何?一巷真人已经陨寂仙去,即使是名门正派的云间阁也已改天换地,如今,新的掌门即将继位......”
话未说完,意思已明。
容九禅还是不想接受师傅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只是他别无选择,痛楚盘满心间,只能将其掩藏。
容九禅似有不甘,“你怎么知道云间阁的事?”
牟明山指指那个背篼,“我去镇上了,你若是还不醒,不能真的扔出去喂猪吧?所以,我去采办了些药物!”
“不过,这云间阁出了大事!”
容九禅眼神错开些,尽量不与牟明山对视,“大事?”
牟明山说:“听说云间阁前任掌门是被他自己捡来的那个孩子害死的。”
容九禅:“胡说!”
牟明山有些惊异,他望着容九禅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又闭嘴了。
“我也希望这是胡说啊,一巷真人生前除妖降魔,驱鬼辟邪,为这方圆百里的百姓守的四方安宁,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唉,再说真人看中的人,我想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出来!”
听了这话,容九禅稍显松缓。
牟明山又道,“一朝羽化归寂,七日灵期已满,真人这一生......”
“七日?灵期七日?”
牟明山被容九禅这突然的激动弄的莫名其妙,无辜道:“是呀,新任掌门接任大典在即,灵期只设七日,今日期满......”
“他们怎么可以?”容九禅一口气没提上来,一口淤血喷口而出。
牟明山赶紧跑过来扶住容九禅,出了惊讶还有惊异,他在想,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容九禅是被院里那药香气味唤醒神志的,袖中拳头紧握,指骨节被捏的泛白。
血气翻涌,苍白的脸色瞬时布满潮红。容九禅想凭借自己的身力站稳,到头来发现是徒劳。
他半靠着那晒药的木架,半倚着牟明山,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牟明山:“虽然我也为一巷真人鸣不平,但你不必有如此大的反应!一巷真人生前心怀众生,做尽善事,羽化归寂后,也会始终的!”
就当是一番安慰吧!
容九禅:“牟大叔,七日已满,岂不是今日上山为安?”
牟明山:“是啊,今日上山为葬,镇上的人都在为真人焚香祭奠......”
眼角湿意渐浓,容九禅生生的把难过掩藏起来,把泪水憋住在眼眶里。
牟明山自作主张的把容九禅扶进屋内去,安排他歇息,自行去熬药。
待牟明山出去忙活的时候,容九禅“麻溜”的起身,从背篼里翻出牟明山买好的香烛纸钱,溜出去了。
此时,他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送师傅最后一程。
出了篱笆门,他不知道该向那个方向走,他隐约记得,牟大叔说这里离净思山不远的时候,视线是向左边方向的。
所以,他凭着直觉,向左边逃窜出去。
他实在是体力不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上,都是强迫自己不许倒下,凭着那一丝执念,他终于到了净思山脚下。
可是他上不去,到处都有无边的人在把守。
容九禅最后的那点执念也被绝望给磨灭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绕到净思山的另一端山脚。
此处地势险峻,把守的人在远处高点。
容九禅跪倒在净思山的山脚下,就在这一刻,眼眶再也关不住湿意。
他徒手挖出一座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他七岁时,一巷真人赐予他折扇。
容九禅掏出一丝干净的丝帕,将那折扇包裹的严严实实,小心翼翼的放进冢里,然后将其掩埋。
“此扇为您所赐,在徒儿心里,亦是您的化身!不能送师傅最后一程,是徒儿无能,九禅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容九禅挪过去跪好,将带来的纸钱香烛焚烧,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响头,声声入心,声声皆是情意。
额头磕破了,殷红的血液冒出来,顺着鼻梁骨混合着残泪流下来,糊乱了整张脸,容九禅也顾不得擦拭。
悲伤使他失去了痛觉,难受代替了他所有的情绪。
在这一刻,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无谓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脚下跪拜的那个身影一动不动。
长跪已经使他麻木,天黑又算得了什么,天黑天亮跟他没了关系,反正他的世界已经坍塌了。
牟明山端着熬好的药去敲容九禅的房门,许久没有回应,他推门而入,房内空空如也。
他丢下药碗,开始到处寻找。
天色已沉,也未寻得,他发现背篼空着的时候,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牟明山抬脚就往净思山的方向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的始末。
悲伤过度的他,晕倒了。
天幕暗沉,那抹绿火再次出现在他身边。那小鬼看着晕倒的容九禅,难过极了。
可是他哭不出来,难过也没有泪水流出来。
小鬼怎么也唤不醒容九禅,开始急了,他实在无法,只得像上次那样。
小鬼一溜烟的向鹤栖村的方向飞去。
幸好,在半路遇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鬼瞬间高兴了许多,上次他凭着自己的直觉找到那个人,是因为感觉那个人是个善良的人,会帮他救人的。
但终究是人鬼殊途,他无法跟凡人交流,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引他去发现他的哥哥。
这次,看见那个凡人来了,小鬼无比欣慰,他知道哥哥这次也有救了。
小鬼努力让自己身上的绿光变得更亮些,引着牟明山向净思山山脚跑去。
牟明山找到容九禅的时候,心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
终究还是个孩子,如此执念,他怎能埋怨呢?
牟明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晕倒的容九禅人带回去。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半夜。
牟明山将容九禅的狼狈样子收拾一番,针灸唤醒他,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只是把熬好的药和热粥送了进去。
容九禅望着牟明山退出去的背影,心头一热,鼻尖发酸。
没有热泪滚落,早在净思山山脚下,他的泪水就已经流干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想吃,想着如果可以,就这么自生自灭吧!
那小鬼一直守在窗外,他发现容九禅不吃不喝的时候,难过极了。
他想从窗子那里翻进去,又怕自己逾越了人间与冥界之间的屋檐之约。
早在几千年之前,人鬼就有约定,阴人不得跨越阳人的屋檐之界。
小鬼焦急得不行,最后他别无他法,只好越界,从窗口处飘了进来。